晚清遺夢之西南悲歌︰苗巫九引 037  鴛鴦詞

作者 ︰ 卯升斌

殤鴦听得有些糊涂,強忍住淚水正要問個明白,天空忽然電閃雷鳴,烏雲密布,狂風大作。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于小屋數步之外,竟是一個三眼天神。三眼天神目光凶狠,面無表情,厲聲呵道︰「苗仙,我奉玉帝旨意,特來拿你,你可知罪?」

老人一轉身,便已閃到屋外︰「二郎真君,你可知現在人間無道,奸臣惡霸橫行,洪災至使千里苗疆生靈荼炭。我這次重返凡間,亦是順應天意,盡快幫助陶新春完成大業。見火鳳整日憂心如焚,迷失凡塵,空守日月,困于此地,特來助她指點迷津,早日輔佐陶新春完成天命,何罪之有?」

三眼天神戰戟一擊地,震得大地顫三顫,烏飛兔走鳥散。三眼天神怒目呵道︰「休得胡言,你屢次私自下凡,授人仙術,善惡不分,至使無數無辜凡人蒙難。此行又泄露天機,意欲插手凡塵俗事。你本凡人得道成仙,至今仍凡心不淨,掛念人間。玉帝有旨,將你帶回天界,羈于苦行閣中思過八百年。」

未等老人回答,三眼天神立即作法,欲將老人束住。老人不肯束手就擒,與三眼天神斗法打斗起來。一時之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殤鴦只覺眼前一片朦朧,便神志不清。二人斗了數百回合,三眼天神終將老人束住,帶上雲宵,駕雲而去。待殤鴦清醒過來,已是雲消霧散,風和日麗。殤鴦口中念著苗仙二字,恍若置身夢境一般,腦海中嗡嗡作響,思緒散亂如麻。片刻之後,殤鴦又陷入驚愕之中,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約莫半柱香後,殤鴦才從驚愕之中回來神來。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以及苗仙所說的每一句話,殤鴦感到不可思義,難以置信。苗仙帶給殤鴦的每一個信息都如晴天霹靂。自己的父親基莫,母親阿詩幼,離鴛的父親江湖,母親青月,還有離鴛本人,這些被恩恩怨怨交織在一起的人,她不知道該恨誰愛誰,怨誰憐誰,甚至包括她自己。殤鴦認為,在這塵世之中,再也沒有比自己更痛苦的人。她以為最多一宿,自己就會被這些突如其來難以置信的信息折磨得精神失常,變得瘋瘋癲癲,不知人間的恩怨悲歡。

翌日,當火紅的朝陽徐徐升起的時候,一宿未眠的殤鴦發現自己竟然思維異常清晰,心中無比明白。殤鴦感到有些不可思義。她從琴旁站起來,走到鏡前,看到鏡中的自己面容憔悴,雙目紅腫,眉頭緊鎖,一頭白發。那白發如瀑布般垂下來,雪白一片,無一根異色。殤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以為是傷心過度產生的幻覺。直到她用手指輕輕梳理著頭發。那雪白的銀絲從她的指尖滑過,飄落,披在肩上,顯得那樣真實。殤鴦把一縷銀絲拿到眼前,凝眸片刻,淚水就如珠般流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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