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排妥當所有後事的次日林如海終于是油盡燈枯,帶著依依不舍離開了自己心愛的女兒。黛玉只是哀痛欲絕,哭的和個淚人兒一樣,紫鵑雪雁和春縴每日小心翼翼的陪在黛玉的身旁,唯恐黛玉一時想不開,自然這喪禮的事宜都交給賈璉、林青玉和林東處理了。只等揚州這邊處理妥當,賈璉和林青玉和黛玉一同扶欞回蘇州祖墳下葬。
揚州距離蘇州並不遙遠,就算是走得慢,也很快就到了蘇州林家老宅,因為林家子嗣單薄,也沒有什麼親眷,所以喪事辦得很是簡單。在賈璉和林青玉的協助下,林東料理了林如海的後事,將林如海葬入林氏祖墳。
然後林東遵照林如海的遺言找了林家的族人來,當著黛玉的面將祖墳周圍的地契移交。也對眾人說了林如海的遺言,將話都挑明了說開了。賈璉本來想著這個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卻沒有想到的是,林東居然會向林家所有的人公開的說明白了,這樣的話,自己家里將來怕是不好隨意處決這些銀子。可是這時候還在蘇州的地界上,自己能怎麼辦?何況這些銀子原本就是林姑父留下來給林妹妹的,就算是自己家里動不了也是應該。
辦完了林如海的喪事之後,賈璉因為離開京城時日已久,心中早就已經是等不及想要回家。在外面風花雪月的時間長了,總還是會想到家中的溫暖。而且如今林東已經將,那七十萬兩的銀子交到自己的手中,放在自己的手中總是覺得不踏實,該是早早的拿回去才好,也算是了解這個事情了。
賈璉因此只是催促要黛玉早些啟程回京城。可是黛玉如今才藏了自己的父親,心中說不出的悲傷和難過,那里肯這麼快的就離開自己的家,因此只是堅持要等父親的七期過了之後才走。賈璉無法,只能讓人先去送信,說明緣由,自己依舊陪著黛玉在姑蘇待著。
賈璉自己如今有了四萬兩的銀子,手頭倒是寬裕,因見黛玉就是不願意回去,想一想也就由得黛玉,反正現在林如海已經去世,他就是連最後一點顧忌也沒有了,因此只是在蘇州到處游玩。
這蘇州原本就是一等一的好地界,美女如雲,風景如畫,所以對賈璉而言,也算是到了天堂一樣,也就將趕緊回去的心收了起來,倒是覺得日子過的快。
黛玉自是在家中一件件的收拾自己父母的遺物,收拾一陣哭一陣,看的就是幾個丫頭也是于心不忍。每每勸慰,可是竟是越勸哭的越發厲害,幾個丫頭也是沒有法子。想要找人來勸,可是青玉少爺有事情去揚州了還不曾回來,那位璉二爺整天的也是不見人,就是連晚上也不見得就能回來,也不敢指望。慢慢的也就由著黛玉,在黛玉傷心難過的時候不過就是在一旁陪著。
只等到林如海的七期到了,黛玉到了墳前給自己的爹娘上香燒紙,又將一些細節給家中的老人交代了一下,然後才依依不舍的和賈璉啟程。黛玉的船才要出發,林青玉趕回來了,卻只能送黛玉離開。
黛玉心中對于林青玉竟是有些不舍得,可是父命難為,既然父親沒有讓自己留在蘇州,自己只好去京城。作為女兒,父親生前不能膝下盡孝,總不能讓父親到了九泉之下還為自己操心。
等黛玉走了,林青玉和林東一同啟程,帶著林如海給黛玉留下的一些東西隨後也坐船趕往京城,只不過這是黛玉不知道的。黛玉還以為等自己走了,林青玉還是會在蘇州生活,所以之前還對老家人說了,佷少爺願意在這個家里住多長的時間都可以。
賈璉因為自己也得了好處,而且還帶著這麼大筆的銀子回京城,心中高興的很,也就顧不得這個叫做林青玉的為什麼這會兒還在蘇州之類的問題了。反正肉自己吃了,這個林青玉就算是林姑父的佷子,可是也不過是喝了一口湯而已。他如今就算是留在林家祖宅也不要緊,反正房契在自己的手中就成了,只當他是守著宅子的人。
賈璉帶著黛玉走了一半,忽然就遇到前來送信的人,說是元貴人已經蒙受皇恩,做了妃子,皇上賜封號元妃,讓賈璉和黛玉盡快趕回去。
賈璉只是想著最近這好事情還真是多,所以和黛玉換了馬車改成陸路行走,只是馬不停蹄的就朝著京城趕去。
只是黛玉再去京城的時候,心情畢竟是和之前不同了,以前去的時候,是江南巡鹽御史家中的小姐,不過是去外祖母家中做客,可是此去,已經是孤苦無依的孤女要常住賈府。雖然說自己帶了足夠自己生活幾輩子的銀兩,可是到底是寄人籬下,終究是要看人臉色行事,不像是之前那樣只是客居,所以悶悶不樂。
賈璉黛玉晝夜趕路,倒是很快就到了京城,也不等人來接了,賈璉只是直接就帶著黛玉去了榮國府。到了榮國府的門口,卻見大門只是緊閉,並不曾開,黛玉心中有些好奇怎麼還不開,莫不是不知道自己和璉二哥哥今日就回來?應該是不會啊,璉二哥哥說是早就讓人來通知了的。
黛玉猶自想著,卻見馬車繼續朝前走,一直到了西邊角門這才拐彎進去。雪雁也看見了,心中憤憤不平,怎麼自己家的姑娘上一次來的時候進的是正門,這一次卻只能從側門進去,可見這就是因為自己家的老爺不在了,姑娘沒有靠山了,賈家這些人實在是太勢利。
「姑娘,他們怎麼能這麼欺負人,連正門都不讓姑娘進了,不管怎麼說姑娘也是客人。」雪雁是個直腸子的人,只是嘟嘟囔囔的說道。
黛玉心中也不痛快,可是又不好說什麼,爹爹將自己托付到了賈家,而且和自己說了,讓自己萬事忍讓一些,靜待幾年再說,自己也只能遵從。其實進那個門都是不要緊的,正門也好,側門也罷,只是自己這一進去卻不知道到了那一天才能出來這個門。
「雪雁,你不要這麼說,要是給人听見了,說不得又要給姑娘怪罪不是了,你好歹也在這個家里生活了一陣子,還能不了解?」紫鵑忙就朝著窗戶外面看看一面對雪雁說道。
她是賈家的家生子,對于賈家這些人的秉性很是了解,以前就算是姑娘說錯了什麼,或者是做了別人不喜歡的事情,可是因為有林老爺在那里,沒人會說什麼,可是如今姑娘沒有林老爺做後台,這一家子人自然看待姑娘不一樣。從姑娘只能進側門就看出來了,可是有些話卻是不能說的,忍一忍倒是好過一些,以後少不得還是要時時處處的小心才是,要是給人拿了錯處那就麻煩了。
「可不是,雪雁,紫鵑說得對,忍一時風平浪靜,姑娘本就不是一般人,也沒有必要和這些凡夫俗子計較。」春縴見雪雁只是臭著一張臉,唯恐被人看見了,忙就幫著紫鵑勸道。
春縴是皇上安排在黛玉身邊保護黛玉的,凡事考慮的也周到,認為沒有必要為了小事情惹事端。雖然說,皇上應該是會保護姑娘周全,可是皇上日理萬機忙得很,也不能事事都想著姑娘不是?
「是啊,雪雁,我們不管是從哪個門里面進去都是一樣的,有什麼差別?我還是我,你也還是你,從正門進去也未見得我們就高貴一些,從角門進去也不說我們就卑賤多少。他們不在乎咱們,咱們自己難道就能看清自己不成?我都不計較了,你有何苦要在乎。」黛玉開始的時候雖然心中不自在,可是只是轉念一想,也能想得開,其實潛意識中自己早就料想到了不是嗎?
黛玉這時候開始覺得父親的安排是難得的了,他別的都沒有考慮,只是為自己留下這一輩子盡夠了的財產,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至于在這個上面受委屈,好歹現在自己用不著吃賈家的,喝賈家的,這樣在這里也自在一些。就算是賈家擱著的那些銀子自己現在動不了,可是好歹自己手中還有父親留給自己的五千兩銀子,夠自己花用一陣了。
雪雁見姑娘也這麼說,自然也就作罷,好歹姑娘在這里也生活不了幾年就能出嫁了,到了那時候就好了,姑娘就有自己的家了,再不用看這些人的臉色了。
「林姑娘,老太太說了,您這一路上也辛苦了,所以讓您回來了先去房中休息,晚上再去拜見老太太也是一樣。」黛玉下了車,早就有賈母房中的丫頭等著,只見了黛玉忙就笑著說道。
黛玉心中明白賈母的意思,可是她也不願意多想,因此笑著說道︰「你回去只告訴外祖母,說是黛玉謝謝外祖母體恤,等到了晚上黛玉就去給外祖母請安告罪。」
雪雁情急要說什麼,可是被黛玉阻攔了。既然外祖母這會兒不想著要見自己,那麼自己就不去。想來她們現在是要先見見璉二哥哥問問蘇州的情況了,又怎麼能讓自己也在場?要是自己在好些話不是就沒有辦法說了?不過這原也不是要緊的事情,就現在見了,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姑娘,我們趕緊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姑娘也換一身衣裳,這一路上可是苦了姑娘,難為老太太疼姑娘,想的周到。」紫鵑聰慧,忙就笑著對黛玉說道,一面說一面對雪雁使眼色。
姑娘已經夠堵心得了,自己這些貼身的丫頭怎麼能再堵姑娘的心。現在鬧將起來,難過的總不是賈府的人,從剛才進門的場面上不是就清楚了,姑娘現在可不如以前了,就是連老太太只怕是也將對姑娘的心思淡了吧。
主僕幾個所以只是徑自到了房中,幾個丫頭忙就招呼小丫頭收拾屋子,然後伺候黛玉換衣裳,又將黛玉從蘇州帶來的土儀預備好等著送人。黛玉看著眼前的這一間屋子,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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