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夢舞傾城 二十六、月下雙人,千里嬋娟

作者 ︰ 似雪翼

話說鐘離君諾快馬加鞭朝著司鴻使節離去的方向追去,沿途也只此一條路,沒有岔路,卻絲毫不見人影。話說,他座下的乃是良駒,日行千里,而他們大幫人馬結對而行,應該不會如此之快,這其中必是有詐。只是這司鴻顏墨狡猾得很,茫茫人海他該何處去尋呢?每每安靜下來之時,鐘離君諾總會想起那晚的誓言,自己答應過她再也不會讓她一個人了,可是如今,連她在哪都不知道,談何保護她!

「宮主,要不要屬下去前面探探路?」羽道。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鐘離君諾搖了搖頭︰「已經錯過了打尖的店,今晚就在此地將就下吧,讓我靜一靜。」

羽安靜地退到一邊,自動地防備著四周,以防有點風吹草動。轉頭看看宮主望著遠山沉思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每次出任務的時候,宮主總是這樣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孔,一有空就望著遠處發呆,誰也進不去他的世界,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即使她這個跟隨了他十一年的人。可是最近卻時常看到他心不在焉,有時屢屢問她什麼時辰了,有時不說原由地老往外跑,有時又會一個人傻傻地笑,每天晚上都會找借口離開。身為他的貼身保鏢怎麼會不知道他那些晚上都在哪,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對素和靈汐的感情,只是那樣的宮主是她所沒有見過的,那樣的宮主才像一個真真正正的人,有喜有悲,有情有肉,她看著打心底里歡喜。可是那個令他笑令他傷的人丟了,他把自己也丟了。看著又回到孤寂的宮主,她真恨不得素和靈汐立刻出現在眼前。

「羽,花西宮那邊可有什麼動靜?」良久之後,鐘離君諾收回遠眺目光看著羽道。

「回宮主,各司其職,一切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接線了。」

鐘離君諾點點頭說道︰「在外就叫我公子吧,也無需太注重禮節,免得引人注目。」

「是。公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繼續追嗎?」

沉思片刻,鐘離君諾道︰「那只狐狸狡猾得很,只怕他們根本就沒出鐘離,而當時興師動眾地回國只怕是一個幌子,調虎離山而已。」

一听君諾這般解釋,羽細想之下也沒什麼主意,繼續听他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將計就計。」

「如何將計就計?」

鐘離君諾拿了根樹枝在地上稍加比劃,兩人對視一眼,在心里已有了計較。

「你且飛鴿傳書,讓人一路盯著,一旦發現目標立即實行。」

「屬下明白。天色已黑,我去拾些柴火,公子記得帶上面具。」羽囑咐完就進了林子里去。夜風陣陣,樹影婆娑,又是一夜明月當空,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鄰。此刻你是否也如我這般望著月亮想著你呢?

當羽抱著柴火回來的時候,正听見鐘離君諾哼著歌,那歌聲如此靜謐飄渺,仿佛能夠穿透人心。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千里共嬋娟……」歌聲渺渺,淒淒切切……

花澤離,今夜明月當空,你可知我在想你?凌汐倚在窗邊看著月亮,沒有絲毫睡意。以往每每這個時辰,花澤離總會偷偷來看她,她已經習慣先睡著,再等他來把自己叫醒。可是,今晚當她睜開眼時,只有自己一個人,連靈雪也不見了人影。起身瞧瞧打開窗,一輪明月讓人思更切。

「這麼晚過來,有事嗎?」

「是,靈雪有些疑惑。」是司鴻顏墨和靈雪的聲音。凌汐將耳朵緊緊地貼在牆上偷听著。第一次做這種偷雞模狗的事可刺激著,連呼吸都隨之放輕了,畢竟隔壁的是兩大高手啊。

「她睡了?」司鴻顏墨的聲音從來都是冷冷淡淡,沒什麼情緒。

「是。」沒想到剛開口他就問凌汐,靈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了低著頭的靈雪一眼,司鴻顏墨道︰「想問什麼?」

「主上,我們明明是要讓素和浦陽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為什麼放任他們在牢里什麼都不做?」

「怎麼說這相國都是你父親,他已經身陷牢籠了你還不解恨?」

「解恨?這麼多年來他可有想過我這個女兒,他又怎麼會知道我過得有多辛苦?」靈雪的話里充滿了恨意,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凌汐能夠想象得出來,猶如那晚在牢里她痛苦的表情。究竟這些年,她都吃了什麼苦?

「哦。」司鴻顏墨回得風輕雲淡,一點也不驚訝靈雪的回答,「你以為他們在牢里會好過嗎?那個皇帝,自會折磨他們。」

皇上?凌汐心中一驚,爹不是最受寵的大臣嘛,皇上怎麼會听信片面之詞就定罪呢?還是說,這其中,明爭暗斗早已進行了許久,這古往今來只如此,位高權重的大臣,有幾個會有好下場。凌汐怪自己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些,一切都被素和浦陽掩飾得那麼好。

「那又為什麼要將她擄來?」終于說到她了,凌汐貼緊了耳朵。

「她麼?」司鴻顏墨想起那晚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她,是那麼地吸引人,還有她那種不屑與堅韌的眼神更是讓他起了斗志,更何況,她還是那兩個人的心肝寶貝,原以為她只是鐘離君諾看上的人,不料竟然與花澤離你儂我儂,敢情那位王爺也是單相思。既是這麼有趣的人,不搶過來實在有違他做人的原則啊。

「沒有她這個魚餌,又怎麼會有魚兒上鉤呢?」

「主上的意思是……」靈雪畢竟跟了他這麼多年也不是笨的人,略微思量片刻也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將他一網打盡?」

司鴻顏墨贊賞地看了靈雪一眼,卻否定了她的答案︰「不,是一箭雙雕。」

靈雪細細揣摩著這雙雕指的是誰,待想明白過來不由又為眼前這位擔心︰「他們兩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萬一兩人一起合作,只怕……」我們一時應付不來。這樣的泄氣的話靈雪沒有說出口,但是彼此都明白。

「他們不會合作。」因為還有凌汐在手上呢。如果他猜想沒錯,那兩位應該算情敵,這素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又怎麼會有合作的一天,就算有,他也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只是到後來,他才發現自己太過輕敵。悔時晚矣!

听到這番話,凌汐暗嘆這人詭計多端,不好對付,這古人怎麼就喜歡弄些陰謀詭計出來玩兒,多傷腦細胞呀。只是,他這一箭雙雕定是預謀已久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他究竟打得什麼算盤,而自己這個魚餌又該怎麼辦呢?

想起這些天來司鴻顏墨的舉動,看他對凌汐的容忍,還有他看她的眼神,這一切都讓靈雪心里不安,可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躊躇不前,問也不是,走也不是。

仿佛是看出了靈雪的躊躇,亦或是他明知故問︰「還有什麼問題?」

既然他已問出口,靈雪也不好意思再磨磨蹭蹭,挺了挺腰桿,問道︰「主上對凌汐是什麼感覺?」這個問題好不敏感,凌汐卻覺得問得多余,還能有什麼感覺,不就一利用工具麼。

「你以為呢?」司鴻顏墨不答反問。

「靈雪不知,靈雪只知主上您對她萬分容忍,不僅容忍她的大膽,容忍她的無視,您還親自抱她回房……」

「靈雪!」司鴻顏墨一聲喝,頓住了靈雪越發激動的話語,「有些事不該你管的就不要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每次都是這樣,一問及感情的事他總是要回避,從來都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今晚既然已經打開天窗干脆就把話說清楚了︰「主上,那靈雪在你心里又算什麼?」

司鴻顏墨眯著眼楮看著她,直把她心里看得發毛,卻倔強地挺直了腰桿,司鴻顏墨走到她面前說道︰「靈雪,你是聰明人,別妄圖在我心里找個地方住下。我一向喜歡你乖巧听話,所以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惹怒了我,就算是我的人,我也可以讓他生不如死,更何況你還不是!」話雖說得輕輕地,卻重重地敲擊在靈雪的心里,嚇得靈雪腿一軟就跪下了。她是嘗過生不如死的痛苦的,絕對沒有勇氣再去承受第二次。

「你若乖乖听話,我依然會疼你愛你,你自個兒琢磨。」說完就和衣躺在床上睡去了,也不管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靈雪。

過了一會兒听不到一絲聲音,凌汐估模著他們已經談完了話連忙爬回床上去假寐。

靈雪見司鴻顏墨不再理睬她,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輕輕地關上了門。

「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奢望還是早些斷了的好。」靈雪還未轉身,就听見身後一個渾厚的嗓音響起。

「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嗎?」靈雪回身看他,濃眉大眼的一個男子,皮膚黝黑,正是早上趕車的車夫。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主上的心里不會放下任何人,你還是好自為之吧。」說罷,男子一閃身,有躺回了廊上假寐著。

「言之,主上可有把你放在眼里?」靈雪看望遠處問。

梁上男子的雙目微微一動卻沒有睜開雙眼,也不再說話。靈雪久久等不到答案,才舉步離開。

果然不一會兒靈雪就推門進來了,听著凌汐均勻的呼吸聲,也不點燈就坐在桌前發呆。凌汐偷偷睜開半只眼瞄著,透著朦朧的月光,看到點點晶瑩的淚花。竟然敢欺負葉倩,看我怎麼整你!凌汐在心里暗暗有了計較,也就安然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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