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直到天亮,凌汐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下樓吃飯的時候看到靈雪和司鴻顏墨兩人已經坐在那等她了,兩人並沒有什麼異樣,這兩個人真是會演戲啊。只是不知有些情緒隱藏得再好,也不表示沒有。
「早上好~」凌汐打完招呼徑自在靈雪身邊坐下大塊朵頤,唔,餓肚子的感覺可不好受。兩人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各管各的吃著。凌汐那眼偷瞄著司鴻顏墨,只見他吃得那叫一個慢條斯理,仿佛這饅頭蘿卜的是什麼山珍海味似的。司鴻顏墨注意到凌汐看他的眼光里充滿了鄙夷,卻微笑地回了她一個彬彬有禮的笑,倒顯得她斤斤計較,小家子氣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沖著小二喊道︰「我吃飽了。小二,再給我二十個熱包子,打包,這位公子付錢。」說完也不等司鴻顏墨說什麼就徑自起身出門,上了停在外面的馬車。
「誒,我是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趁著他們兩人還沒上車,凌汐趕緊問著車夫,她就覺得他眼熟得很。
車夫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轉眼他處不看她,也不說話。
看自己受到了冷落,凌汐不由挑挑眉,打算發揮小強精神,繼續問道︰「你是啞巴?」
男子的臉黑了一分。
「哦,你昨天說過話了,啊!原來你還是聾子啊?」凌汐一拍腦門覺得自己聰明。
男子的臉又黑了一分。
凌汐干脆一把拽過男子,雙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也不是瞎子啊。」
男子抽抽嘴角,實在不想再听到缺胳膊斷腿的話了︰「青樓!」酷酷地扔下兩個字跑到離凌汐遠遠的地方站著。
「啊~原來是搶繡球的那個人啊!」凌汐此刻才恍然大悟。
「你要這麼多包子做什麼?」靈雪將包子塞到凌汐的懷中,凌汐嘿嘿笑得一臉神秘。
司鴻顏墨跨上馬車正欲坐下,凌汐卻搶了個先放下了一個包子。司鴻顏墨皺皺眉轉個身欲坐,誰料凌汐眼疾手快又在底下放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這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可是接二連三地,每當司鴻顏墨想坐的時候,凌汐總會快他一步放上包子,司鴻顏墨氣得瞪大了眼楮,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汐無辜地眨眨眼楮,說道︰「包子太熱了,讓它涼涼嘛。」
「那我坐哪?」幾乎是咬牙切齒。
凌汐連忙拿起最先放下的幾個熱包子,熱切地說道︰「請坐!」
看看那幾個包子留下的油印子,司鴻顏墨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見他半天也不坐下,凌汐著急地問道︰「怎麼還不坐啊,馬車就要走了。」
憤怒地瞪了凌汐一眼,司鴻顏墨甩袖出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如果眼光能夠殺人的話,凌汐早被射得滿身窟窿了,但是看著他憤怒離去的背影,凌汐差點笑得岔了氣,這個人有潔癖是凌汐昨天听靈雪收拾房子得出的結論。
靈雪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司鴻顏墨帶著欲殺人的眼神走出馬車,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你怎麼敢這麼對他?」
「誰讓他欺負你的。」
「欺負我?」
凌汐連忙捂住嘴,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說了不該說的,這不明擺著說自己昨晚偷听麼,連忙打馬虎道︰「是欺負我。」嘿嘿幾聲從懷里拿出一個包子遞給她︰「吃包子,吃包子。」看著這個原本在司鴻顏墨下晃過的包子,靈雪抽抽嘴角連忙推辭。
氣到了司鴻顏墨,別提心里有多高興,凌汐一路高歌就沒停歇過︰我有一只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里拿著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摔了一身泥。我有……
不時還有一兩個飛來橫禍的肉包子,剛巧不巧的掉在司鴻顏墨的背上或者身邊。而凌汐總會在他憤怒地回頭的第一瞬間眨著無辜的眼楮說道︰「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氣得司鴻顏墨雙肩顫抖,額頭青筋直爆,一雙拳頭握得咯咯響。最後還是在他忍無可忍的怒吼加性命威脅下得以結束。其實凌汐是不怕他的威脅的,畢竟要拿自己作餌就不能讓自己受到傷害,否則商品壞了你還會買嗎?所以凌汐是有恃無恐的,但是她懂得狗急了還跳牆呢,更何況人不是,因此,就算他不發火她也準備暫時放過他了。是的,僅是暫時而已。
進入到下一個鎮的時候,司鴻顏墨二話不說要車夫停靠客棧,立馬就上樓換了衣服,對于身上濃重的肉包子的味道他已經快聞到吐了,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要讓他看到一個肉包子。而凌汐卻悠閑地坐在大廳里等著美味佳肴,一雙眼楮滴溜溜地轉著,終于上了一家像樣的酒樓了,只是像司鴻顏墨這種人物不是應該要間包廂什麼的,怎麼能委屈地坐在大廳里呢?其實凌汐是希望去包廂坐坐的,畢竟坐在大廳里讓所有人當欣賞動物般盯著看誰也不會好受吧。感受到周圍貪婪的眼光,凌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這個時候的司鴻顏墨卻像沒人似的吃著自己碗里的,不搭理一個人。凌汐靈機一動,殷勤地夾了一塊雞放到他的碗里說道︰「公子來吃這個,多補補身子,以形補形。」
靈雪一口湯剛入口听到這話硬生生地被噴了出來,好巧不巧地噴了對面的司鴻顏墨一臉。美若桃瓣的一張臉此時黑一塊兒紅一塊兒的,臭的不得了。凌汐一時沒忍住捧著肚子大笑出聲,靈雪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想笑又不敢笑,隱忍得五官都扭曲了。大廳中的眾人也隨之起哄。
司鴻顏墨黑著一張臉狠狠地瞪著凌汐,二話不說端起那碗湯從凌汐頭頂倒下,還在大笑中的凌汐完全沒想到此人這般沒風度,還沒反應過來熱辣的湯已經劈頭蓋下,一口氣吸了進來,嗆紅了臉︰「燙燙,咳咳,燙死了,咳咳咳……」
看著凌汐手足無措,似要抓狂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靈雪瞬間變了臉色連忙抓起凌汐往後院廚房奔去,這湯的熱度她是知道的,萬一真被燙傷留下了疤痕可怎麼辦?
「水,快來水!」靈雪邊跑邊喊道。
「這有一缸水!」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靈雪扭頭一看果然有一缸水,二話不說就將凌汐一頭按進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兩個潑婦在扭打廝殺呢。沖過水後已經狼狽不堪的凌汐歪在靈雪的懷里被帶進了房間細細收拾,細細涂藥。靈雪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心急,有多溫柔,看著她這般忙里忙外的樣子,凌汐不由地想起了葉倩,此時此刻的靈雪多麼像葉倩啊,凌汐的眼眶不由地泛起漣漪,撲進靈雪的懷里泣不成聲。靈雪只當是她被燙得嚴重,痛得哭了,連忙安撫她道︰「快別哭了,這里有些燙傷藥抹上就不痛了。」
凌汐在她懷里搖了搖頭,哭著說道︰「不痛,一點都不痛。」
「那為何哭得這般厲害?」
凌汐自靈雪的懷里出來,抽泣著說道︰「我是太感動了。姐姐,我好想你!」說著又撲進她的懷里繼續哭。是的,想念葉倩,非常非常地想。
靈雪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是這般著急,那一份心疼油然而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嗎?想要推開她,卻舍不得此時如此脆弱的她。那麼今天就讓她當一回姐姐吧,人生中的第一份親情。其實,有親人的感覺真的很好,有人護著你,有人寵著你,有人陪著你,再也不是孤軍奮戰時的無助。
司鴻顏墨此時也有些後悔,當時實在是氣不過,想他堂堂一國太子哪曾受過這般氣,一早上的怒氣還沒消,再加上剛剛的一幕,他的忍耐確實已經達到了極限,要不是因為對方是她,換成別人的話十個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了。這樣一個想法讓他自己嚇了一大跳,為什麼是因為她?為什麼她可以,別人卻不可以?想到這,司鴻顏墨微微眯起了眼,似是意識到什麼,片刻後又自嘲地笑笑,像是為自己找到了答案,要不是因為她是那只餌,又怎麼會如此縱容她。
正當司鴻顏墨想得出神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深思︰「進來。」
靈雪自門外進來,轉身關上門,司鴻顏墨看了她一眼,欲問凌汐情況如何的話生生被咽了回來,靈雪看著他欲語還休的樣子,說道︰「她沒大礙,幸好那湯擱著有些時間了,還不是滾燙,只是紅了一塊,已經擦了藥,過段時間就好了。」
听到這話擱在心里的擔心也放下了,司鴻顏墨故作鎮定地說道︰「沒人會關心她。」說罷也不看靈雪的眼色,繼續說道︰「飛鴿傳書,鐘離君諾已經到了信陽郡。」
靈雪一听,頓時眉開眼笑︰「那我們接下來是繼續跟在後面還是另選他路?」
司鴻顏墨冷笑一聲,道︰「我們沿途這麼明目張膽地,你認為他的人到現在都沒發現我們嗎?」
「什麼?若是發現了又為何不動手?」靈雪上前一步問道。
「哼,我就是要讓他們發現。」
靈雪真是被弄糊涂了,這位主上到底打得什麼算盤?既然想讓人發現,為何又讓其他人大張旗鼓地離開,難道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好讓自己這一路暢通無阻嗎?可是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故意這麼明目張膽地引人注意?好生矛盾。但看他嘴角邪魅的笑容,充滿了不可言狀的自信,靈雪也只得咽下肚子里的疑問。
「只是這花澤離,竟然沒有一點動靜,叫人捉模不透啊。」司鴻顏墨幽幽嘆氣,誰又能想到鐘離君諾的動靜就是花澤離的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