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汐起了個大早,早早地就吩咐小二準備早餐,看到司鴻顏墨和靈雪下來,凌汐頓時綻放開一朵燦爛的笑臉,伸手喊道︰「Goodmorning~來來來,我叫了好多包子呢,有肉包,菜包,豆沙包,還有最純正原味的玉米包~」司鴻顏墨一看那滿桌的包子就想吐,二話不說轉頭就回房,見勢,凌汐忙扯著嗓子喊道︰「誒,你怎麼走了,你兄弟在這呢!」司鴻顏墨充耳不聞,越發加快了腳步,大有逃離現場的趨勢。惹不起還逃不起麼?第一次做人有這麼挫敗感。
看著他狼狽逃跑的樣子,凌汐別提心里有多樂了,似乎欺負他成了這段日子里最大的樂趣。
「你怎麼又欺負他!」靈雪雖然說著責怪的話,卻滿臉含笑地坐下來吃著包子。
凌汐殷勤地拿著肉包子給她︰「吃肉包,咬死他!」
看著凌汐這般孩子氣,靈雪的心里也樂滋滋,暖洋洋的,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驚奇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鼓得模你?」
「哎呀,不是鼓得模你,是Good!morning!morning!要卷舌頭的。」凌汐拿著手做著示範,靈雪也難得得學著卷舌頭,那發音還真標準呢。
「這個Goodmorning啊,是早上好的意思。」
「哦~」靈雪仿佛大大受益般似的點點頭,忽又問道︰「這是哪的話?你從哪兒學的?」
額,真是個好學寶寶啊,只是若告訴她這是英語,她肯定又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吧,只好又說謊嘍,哎,我真是個壞孩子,凌汐無奈地想︰「我自編的,以後就是我們的暗號哦~」說完,笑得一臉得意。
靈雪也難得得跟著她笑得一臉得意,樂滋滋地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唔,真香呢~
「他怎麼還不下來?」當凌汐解決完N個肉包子,打著飽嗝的時候才想起樓上那位大神到現在還沒露個人影。
「哦,我們今天不敢路,明早再走。」靈雪似是才想起這事。
「不趕路?」他們這不是在逃命麼,還這麼悠閑?凌汐總覺得他們在密謀什麼,到底她這條小魚餌要釣什麼樣的大魚呢?花澤離還是鐘離君諾,還是說他的野心更大,想要一箭雙雕?既然連她一個女人都知道不能坐以待斃,想必他們兩個肯定是有所行動的,只是苦于自己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外界,所以……
「姐姐,既然我們今天不趕路,那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呢?我都沒怎麼看過外面的世界呢,行不行啊,姐姐~」凌汐抓著靈雪的手臂使勁地晃啊晃啊,撒著嬌,這樣子看上去可孩子氣了。
「這……」靈雪是有些為難的,畢竟凌汐現在是逃犯,而且鐘離君諾和花澤離的人可能隨時都會出現,萬一這丫頭趁機跑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天的時間,她的主上不也白白受了這麼久的氣?
「我陪你出去。」司鴻顏墨的聲音忽然在頭頂上響起,凌汐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說道︰「你確定,是你陪我?」
司鴻顏墨挑挑眉角算是回答。看到他肯定的意思,凌汐的一張小臉笑開了花,這可是地獄無門你自闖,可別怪本小姐手下無情了。看著她一臉的賊笑,令身旁的兩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是主上……」靈雪還想說什麼卻被司鴻顏墨擋了下來,招手附在靈雪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看著靈雪臉上的紅暈與笑意,還時不時地點點頭看她,這回輪到凌汐心里發毛了。而她的預感確實不假,如果以她現在這個樣子出門的話,估計連她娘親也認不出來了。看著自己一身假小子裝扮,臉上還被貼了兩根山羊胡,外加一顆美人痣,那模樣別提有多滑稽了。凌汐忽然開始後悔自己的這個提議了,早知道是這副模樣,她寧願做個縮頭烏龜。不情不願地被靈雪推出房門,看到司鴻顏墨也變了樣,卻是一個翩翩公子哥兒,與自己這身小廝打扮著實天壤之別,不公平啊!凌汐只得仰天長嘯,大嘆世事不公!
司鴻顏墨揚起了一抹勝利的笑容,搖著折扇道︰「小西子,快跟上。」
什麼,小西子?凌汐指著自己的鼻子,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小西子指的是自己,怎麼都像個小太監的名字啊。但是能怎麼辦呢?只得硬著頭皮,垂頭喪氣地跟上了。
司鴻顏墨走了半天也不見凌汐說一句話,要放在平日里就屬她最呱噪,故意扯著嗓子問道︰「小西子,不開心?」
「開心,開心死了。」凌汐答得十分敷衍,你說能開心麼?咱倆要是換個打扮興許就可以樂了。
「哦~那你……」
「抓住他!快給我抓住那小賊!」司鴻顏墨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大群人凶神惡煞地追趕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迎面沖來,男孩兒看上去才七八歲的樣子,司鴻顏墨連忙拉過凌汐靠邊而戰,看著那群人從身邊跑過。
孩子懷揣著一個破碗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興許是跑得太快,腳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手肘處也磕破了皮。就是這個空擋,就被後面的人給追上了,二話不說就對他拳打腳踢。小孩卷縮著身子,任其毆打,無力反抗,卻仍舊死死抱著懷里的破碗,里面有兩個饅頭。
「打死你個臭要飯的,竟然敢偷我的饅頭!」
「死要飯,讓你偷你爺爺的,讓你偷!」
……
周圍的人一個個全都無動于衷的圍著看,卻沒有一個出手相助的。凌汐實在看不下去了,對一個小孩怎麼能下如此狠手呢,再這麼下去要打出人命來的。
「住手!」大喊一聲,凌汐從司鴻顏墨的身後躥了出來,愣是司鴻顏墨也沒攔住。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毆打,還有王法嘛!」倒~這是什麼台詞,凌汐雙手叉腰保持著最佳強勢。
正打得興頭上的人忽然听到有人打抱不平,紛紛停下手來,一見竟然是如此小個子的小子,說起話來兩撇山羊胡還一翹一翹的,甚是滑稽,不由沒好氣道︰「哪來的小胡子敢管本大爺的閑事,活得不耐煩了嘛?」此話一出,圍觀的人也都一片嘩然,跟著起哄。真是冷血!
「小胡子本大爺今天還就管定你這閑事了!」說罷還不怕死地上前兩步,仰頭指著那彪悍的男子的鼻子罵道︰「我是小胡子,那你就是檸檬頭,老鼠眼,鷹勾鼻,八字眉,招風耳,大翻嘴,老羌牙,燈芯脖子,高低膊,長短手,雞胸,狗肚,飯桶腰,我要是你,我早就自盡了。」一口氣說完臉不紅氣不喘的,想當年看了「九品芝麻官」里的這一段,跟葉倩兩個人笑彎了腰,跟著學了無數遍了,沒想到在今天排上用場。
誰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強勢,那一番罵人的話更是讓人消化不良,彪悍男頓時氣得漲紅了臉,大發雷霆,高舉著木棍就朝凌汐的腦袋敲去。說時遲那時快,司鴻顏墨一把折扇就擋住了棍子的來勢,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兄台有話好好說嘛。」
「你爺爺的從來就不是什麼君子!」說罷二話不說就動起了手來,旁邊站著的幾位見彪悍男佔不到什麼上風,也紛紛加入戰局。雖然說司鴻顏墨武功高超,可是這在大街上的,得注意著分寸,又要分神看著凌汐,更何況雙手不敵四拳,接下了眾人的攻擊,卻顧不上凌汐了,眼睜睜地看著她拉起受傷的孩子飛也似的逃離了他的視線,卻無可奈何。
看著司鴻顏墨被人纏著,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凌汐二話不說拉起孩子,運起了那點蹩腳的輕功,飛也似的,一直逃到了一座破廟前。
「小豆子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小豆子無以為報。」小孩跪在地上真誠地給她磕頭。窮其一生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人稱為大俠,凌汐的心里別提有多開心了。
「哥哥。」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男孩兒身後響起,只見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生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一張小臉雖然髒兮兮的,卻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可愛極了。
「妹妹,快來謝謝恩人,看哥哥給你帶吃的回來了。」說罷掏出懷中已然沾滿塵土的包子,獻寶似的遞到小女孩兒手中。小女孩接過包子就狼吞虎咽了起來,還不忘掰下一小半給她哥哥,說︰「哥哥你也吃。」小豆子卻搖著頭說自己吃過了。
凌汐分明看見小豆子咽著口水,一副嘴饞的樣子,又哪像是吃過的樣子。以前一直以為這種情節也只有在電視劇上看看,沒想到今天卻讓凌汐踫了個正著,否則,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相信。畢竟以她一個孤兒來說,也從來沒有潦倒到沒有飯吃,沒有衣服穿的地步。福利院還是有好多好心人的幫助的。今日看到這一對兄妹惺惺相惜的樣子,可把凌汐感動壞了。
「你們為什麼會沒有飯吃呢?爸爸媽媽呢?」凌汐問。
「我們沒有爸爸媽媽,只有爺爺從小照顧我們,可是前幾天……」話還沒說完就先流下了眼淚來,「爺爺被餓死了!」小女孩一听說爺爺被餓死了,哇的一聲就大哭了出來。
「怎麼會被餓死呢,糧食呢?」一听是被活活餓死的,凌汐簡直不敢相信。
小男孩擦干眼淚說道︰「恩人有所不知,我們本來就是些窮人,莊稼收成不好的時候就只能靠官府的救濟過日子。可是前幾天開始,官府非但不給糧,還將我們的糧食一搶而空,整個村子,好多人都被活活餓死了!」
「官府搶糧?這還有王法嘛!這皇帝當來是擺設嘛!」凌汐氣憤之下口無遮攔,直罵皇帝昏庸無道,再加上這個皇帝冤枉了她一家人,早就對他沒有好印象了,此刻能罵一些是一些。可是卻嚇壞了兩個孩子,皇帝可不是隨便想罵就能罵的,爺爺告訴他們,官府的人得罪不起,皇帝更是不能褻瀆的。
罵得舒心了才又問道︰「那你們可知道官府為什麼要搶你們的糧食?」
「听爺爺之前說,是因為那些大米價格太高,好多人都快買不起了。官府自己吃都不夠,所以就來搶我們的。」
從小男孩的話里不難判斷出定是那些商家大量哄抬價格,導致市場上供不應求,窮人買不起糧食就只能被活活餓死,官府也要養衙役就仗勢去搶糧,看來是出了什麼大事了。或許司鴻顏墨那邊會有什麼消息也說不定。只是本打算出逃的,而且也已經出逃成功了,但是此時看看身邊的兩個孩子,再瞧瞧自己身無分文,一點準備都沒有。正所謂沒錢寸步難行啊,只得回去投靠他們,再另行計劃了。
「你們兩個現在無家可歸,跟姐姐走可好?」見兩個孩子瞪大了眼楮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還以為是不相信她,復又說道︰「姐姐保證會待你們好,像親兄妹一樣待你們好!」
可是兩個孩子依然瞪著兩雙大眼楮盯著看,許久,小女孩才怯生生地說道︰「可是你怎麼看都是個哥哥啊。」
額,凌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身小子打扮,嘴里卻說著姐姐,卻是有點陰陽怪氣的,頓時三下五除二地拔了胡子和那顆美人痣,說道︰「那些都是假的,我其實是個姐姐。」
「哇~!」小女孩羨慕地大叫一聲,拍手叫道︰「哥哥好厲害,哥哥變成姐姐了~!」這個,小孩子的世界不是我們大人能懂的。凌汐抽抽嘴角,牽起兩個小孩一蹦一跳地朝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