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鬼母一聲斷喝,激動之下,凶性大發,甩手一記耳光,司幽一個踉蹌,捂著臉,驚恐的看著她,鬼母一驚,上前一步,「孩兒,孩兒」,司幽急忙退去,惶恐不安的躲著她。
鬼母張口欲言,卻不知說什麼,心中悲苦,自知時日無多,所以心性易露,才會如此沖動,想到此處,不禁潸然淚下,繼而憎恨的瞪著自己的左手,一怒之下,右掌橫切,掌鋒過處,左手齊腕斷掉,鮮血濺出,沾染到司幽的身上,司幽驚呼一聲,臉色煞白,「娘,你,你…」。
「呵呵,無妨,它竟敢打我的女兒,要它何用,不如棄了」,鬼母微笑道,臉色蒼白。
鮮血滴到青石上,發出滴答的響聲,如重錘狠狠的敲在司幽的心上,她始終覺著這位母親很陌生,很難親近,回來的時候,母親告訴她,送她出去是迫不得已,因為擔心有人加害,而她又隨時可能死去。
司幽雖然理解,卻不能接受,直到此刻,才真正的體會到這個霸道的母親是何其的愛自己,「娘」,司幽跪倒地上,捧起那只手掌,痛哭道。
「罷了,我命尚在旦夕,一只手何足道哉」,鬼母故作輕松的說道,想了片刻,她見司幽對明滅仍舊難以忘情,不想過分威逼,淡然說道︰「去吧,我想在這里靜靜」。
司幽木然的點點頭,兀自持著斷手,失魂落魄的去了,待回到屋中,鬼婆早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看到那只斷手和司幽的神情,不禁也驚得呆了。
司幽邊哭邊把經過與她說了,鬼婆沒有想到事情會到了這般地步,唏噓不已,倒是對主人的斷腕之舉不以為然,按她的說法,主人年輕時凶性發作,命都不在乎,就別提一只手腕了。
司幽默默,母親的話已說死,再加上這只手,還能讓她說什麼,心中彷徨無計,默默的出了宮殿,望著遠處的獨峰飛身而去。
鬼婆跟了出來,「老頭子,你說這丫頭真和她母親一個樣,怎麼心里難受的時候,也想著往那里跑」,她說完之後,見沒有回應,上前一看,不禁氣苦,鬼公坐在門前的石凳上,竟是睡著了。
「死老頭子」,鬼婆氣道。
獨峰聳立在羅浮山一側,像個忠誠的衛士,山尖處是一方平台,僅夠一人站立,山風凜冽,司幽一身白衣隨風飄蕩,眼望東方。
鬼母回去之後,一等多日不見司幽前來,往日司幽總是過來尋那太陰鏡,想看看明滅,成與不成,都會過來走一遭,但半月來,司幽一次也沒有來過,母女二人都是倔強的性子,到了此時,又斗起性子,都不想退讓半步。
半月來,鬼婆和鬼公守著獨峰,對司幽是千言萬語苦勸不休,司幽只是默默,鬼婆看著心酸,又不敢去勸主人,依她的想法,就違心答應了何妨,屆時再去找明滅,那時大人想管也管不了,但司幽何等孤傲,違心之事她做不出來。
司幽依稀記著,媚兒離開之後,並沒有直奔枉死城,而是和蝶戀商量了許久,說的什麼她不知道,但看二人的模樣,顯然是又氣又恨,之後就在南嶺一帶逗留下來。
司幽恨明滅認不出自己,又心疼他遭受了莫大的苦楚,想到深處,心里倒是越來越擔心,依明滅的性子,定然會去枉死城找媚兒,再加上無怨和無悔那兩個活祖宗,就是不需要去,也非去不可了。
如今已然等了半月了,母親還不前來尋自己,看來是鐵了心,不準自己去找滅兒了,沒有母親的應允,她也出不了大陣,想著想著不禁恨起母親來,繼而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副血淋淋的畫面,司幽微微一嘆,繼續著她的倔強。
一晃又是一個月,鬼婆無奈,來到鬼母那里,鬼公默然無聲的跟著,二人進得宮殿,只和鬼母招呼了一聲,就老實站在一旁,也不言語,鬼母也不問。
一晃又是一月,鬼婆無奈,將鬼公攆去獨峰守著司幽,自己一個人守在這里,站著是站著,但眼神可從來沒有老實過,鬼母又不是瞎子,豈能看不出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