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和王夫人本來听說元春誕下皇子心中一陣欣喜,卻沒想到竟然听到胎死月復中這句話,賈母一時怔住,兩眼發直沒了反應,王夫人也如傻了一般呆呆的坐著,只有邢夫人好些,見賈母如此,連忙上前扶住賈母道︰「老太太,老太太——」
這一叫使賈母回過神來了,一把撥開邢夫人的手,只把邢夫人推了一個趔趄,手直直的指著俯首跪在地上的賈政沉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賈政哽咽道︰「回老太太,娘娘于今晨誕下一名死嬰!」
賈母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沉聲道︰「你從哪里听來的消息?」
賈政回道︰「回老太太,今兒個兒子在衙門里听下了早朝的大人們說的。」
賈母強自鎮定道︰「胡鬧,那些人的話怎麼能信,說不準是誰跟你開玩笑的也說不定,來人,去叫了大老爺和璉兒來,還有再派人去東府里叫了珍大爺來!」一時之間下人們領命各自去了。只見王夫人喃喃道︰「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那起子人騙老爺的!」
賈母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安靜一些罷!」
王夫人頓時噤了聲,不再言語,只在一邊垂首坐著。
賈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兒子道︰「你且起來罷,只坐著等消息倒也罷了,如今你也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像是個沒經過事情的,如今你且好好想想這件事罷!」此時的賈母心中明白這件事情十有**是真的,再不會有人敢開這樣的玩笑的,想到這里賈母心中一陣沉悶,但是多年來的經驗告訴她,此時她不能倒下,也不能失去理智,如今這府里是沒有個能為的人的,聰明有抱負的大兒子早在當年已經毀了,有心鑽營的二兒子太過迂腐無能,孫兒輩兒的寶玉是個沒經過事兒的,璉兒雖然是個機巧靈變的,只是當年事情雖然不是她做的,但是她卻對王氏做的事情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件事情萬一露了出來,她不敢想象大兒子和璉兒會怎麼樣,他們會毀了賈府也說不定,其他的更是不行,所以她得撐著,撐到她的寶玉長大,撐到帶給她無限希望的孫子寶玉長大。
一時之間賈赦賈璉賈珍三人皆到了,三人向賈母行了禮,賈母讓他們坐下,吩咐下人們都去外面守著,便道︰「政兒,你與他們說罷!」
一時賈政把事情向三人說了,賈母沉聲道︰「你們怎麼看?」
賈赦看了一眼眾人,又看了看賈母道︰「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呢!老太太,這可怎麼辦呢?」
賈母看了一眼大兒子,又看了看賈璉和賈珍道︰「珍兒,璉兒你們怎麼看?」
賈珍道︰「老太太,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我看如今還是叫人去細細的打听來罷!」
賈母道︰「是該如此,如今璉兒你只去細細的打听了來罷!」
賈璉無奈領命去了,其實已經不用打听了,如今京城上上下下俱已知曉宮里的元妃娘娘誕下一子,只是胎死月復中,賈璉在外面轉了一圈兒,打听仔細了,便回到賈母房中,此時賈母房中的人尚未散去,見賈璉回來,賈母道︰「璉兒,到底怎麼樣,你說?」聲音里有一絲的顫抖,就算明白不可能,但是心里還是有一絲的期盼,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賈璉回道︰「回老太太,孫兒出去了就听外面已經傳開了,細細打听了方知道娘娘于昨夜子時傳了太醫,至卯時一刻產下皇子,卻是死胎,皇上今日連早朝都沒上,只命太監總管戴公公傳了口諭!」
賈母一听,雖然心中早已清楚,但是還是白了臉色,只听王夫人高聲道︰「我的兒——」便昏死過去。
賈母看了一眼王夫人道︰「二太太悲傷過度,送回房去,請了大夫來罷!」又看了看其他人道︰「如今這樣,你們也只回去好好想想罷,別再出了什麼岔子,如今也只還細細的注意著宮里的動靜,如今娘娘怕是傷心欲絕的!」
眾人見賈母臉色蒼白,待要說話,只見賈母擺了擺手道︰「我沒事,你們去罷!」
眾人行了禮,賈政叫了兩個人來,把王夫人送了回去,便都離去了,賈母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心中提著一口氣道︰「鴛鴦——」
鴛鴦听了,連忙進來道︰「老太太。」
賈母撐著站了起來道︰「你扶我到床上躺著,有人來只說我累了,睡著了!」說著伸出手扶住了鴛鴦,走進內室,到床上躺下,翻身朝里面躺了道︰「你也去罷!」鴛鴦輕輕的拿了夾被與她蓋了便出去了。
賈母躺在床上只覺得渾身無力,閉了眼楮,腦子卻非常清楚,她在想以後應該怎麼辦。
忠順王府,忠順親王龍翮一下早朝便一個人呆在書房里命人不許來擾,約過了一個時辰,忠順親王命人請來了忠順王妃,這忠順王妃周漪瀾如今已經四十多歲,卻是保養得宜,再加上沒有生養,看上去至少要年輕十歲,來到龍翮面前,見他滿臉怒容的坐著,地上亂七八糟的倒著書房的擺設,慢慢的繞過了一地的碎瓷片,只擺手讓人都出去了,便微微笑道︰「王爺這是怎麼了,看看這滿地的東西,可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好,既然不好換了便罷,那里就用得著王爺親自動手解決的?」
這時的龍翮已經平靜了下來,听了這話,也只道︰「如今你也听說了罷,怎麼又出這樣的叉子?」
王妃笑道︰「要我說王爺也是白生氣的,先不說那孩子以後能怎麼著,就是皇上也咽不下這口氣的,如今別人不知道,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哪里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再說了太子如今已經成年,又深得聖心,皇上多年來對太子態度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如此王爺何苦把前程系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再說了那賈家是什麼樣王爺也是知道的,一家子男人沒有一個有能耐的,雖他們家的老太太是個厲害有見識的,但是也不過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罷了,那樣的人家哪里就能但這樣的大任呢,如今這樣王爺也只趁早打算的好。」
龍翮揉了揉眉心笑道︰「王妃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他本來是想與賈府合作,只要太子出了意外,那麼元春生下的孩子就會唯一的皇儲,到時候只要逼龍翔退位,他就擁護小皇子即位,一個小孩子自然是不足為懼的,還不是任他揉搓著,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攝政了,所以他才讓王妃與宮里的意妃通氣與元春交好,只是不曾想出了意外。
王妃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再不管這樣的事情的,如今王爺倒也操心操心昭兒罷,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齡了,王爺也好好的想想哪家合適罷,還有晰兒這都成親多久了,房里人也不少,怎麼就是沒有一個懷孕的,他們雖不是我生的,卻也都是我跟前養大的,我這心里也只著急啊!」
龍翮道︰「你看著辦也就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咱們這樣的人家哪家的姑娘不想嫁進來呢,晰兒那里要是不行就再挑兩個出挑的丫頭送過去也就罷了,省的他一天到晚的宿在外頭,這樣子怎麼會有孩子,你告訴他,他若是再如此就給我滾出去!」
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很快的遮掩過去道︰「王爺總是這樣,孩子還年輕,愛玩些也是有的,那禁得起王爺這樣嚇唬的,罷了,你也不用管了,還是我看著辦罷!」
龍翮看了一眼道︰「都是你慣的這樣,罷了,我也沒有精力去管他們這些小事,你去罷!」
行了個禮離開,出了門並不叫別人跟著,只叫了心月復柴嬤嬤到跟前,邊走便說道︰「你去給我把晰兒叫來,只說王爺發怒了,我這里頂著呢,叫他快來我跟前兒,要不然王爺怪罪下來,仔細他的皮!」見那柴嬤嬤去了,方一個人回房,也並不叫人到跟前兒伺候著,上上下下俱是知道王妃最是疼愛孩子的,對兩位小爺是百依百順的,每每王爺要罰兩位小爺的時候都是王妃在前頭攔著,今兒個王爺又生氣了,約著又是哪位小爺闖禍了,王妃這是又替爺擋住了,哎,哪里見過這樣好的嫡母啊!
御書房里,龍翔在上面坐著,下面依次坐著龍翊龍翀,龍昕龍 龍曄三人只站著,龍翔臉色有些難看的道︰「這件事情你們怎麼看?」本來已經備下了催產的藥,只要藥一下去,不管是孩子,就是大人都難保的,可是還沒等他們出手,就已經出了事情,而且是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
龍翊龍翀也並不開口,只看著三個小輩,只听龍昕說道︰「忠順王叔的目的並不難猜到,而且從我們得到的消息來看,忠順王叔和賈府最近也沒出現分歧,所以不太可能是他下的手,只怕是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在幕後。」
龍翀道︰「你說的有道理,只是這個人是誰,要知道鳳藻宮里有什麼動靜我們是都知道的,也並沒有外人進去過,這後宮里人本就不多,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啊!」
龍翊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龍 道︰「 兒你說說看?」這孩子是他們三個當中心思最細,也是最精明的一個。
龍 笑道︰「剛剛大哥已經說過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只是我想著既然是意妃娘娘送的補品出了問題,如今就算是她不承認,怕還是要有一個交代,這件事情是關鍵的,雖然她不承認,但是我覺得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她身上,我想著她不承認也是因為明白謀害皇嗣是死罪,如今她只要咬死了不承認,倒不好處死她的,只是我們如今應該想想怎麼樣讓賈家與忠順王府反目才好,雖然賈家的男人確實不怎麼樣,只是听四叔還有妹妹說過,他們府里的老太太最是個精明的,只是意妃娘娘那里還是要盯緊了。」
龍翔道︰「 兒說的不錯,難怪你四叔說你是個不錯,就你這股子勁兒倒是真像你四叔的!」說著又看了看三人道︰「你們也都坐下罷,如今我們還是要好好討論一下的,如今事情是一樁接著一樁,各國使節那里如今可要看好了,是再不能出一絲的差錯的!」
幾人一直談論著各個問題,很久之後才散,等人都走了,龍翔便叫人進來道︰「擺駕景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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