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觀紅樓夢 第四回 父女對話情真切 話賈府眾人義憤

作者 ︰ 阡外閑人

黛玉也顧不上什麼,只吩咐林忠安排好賈璉,就匆忙的往自己的院落奔去,也只紫鵑跟在後面,王嬤嬤等人被鷺萍拉住了,只說要問問小姐這兩年如何。

黛玉奔至玉閣,在門外平了呼吸,擺了擺手,示意紫鵑以及在一旁候著的下人不要跟進去,便自己掀了簾子進去,卻沒看到爹爹在廳里坐著,向四周看了,才發現父親在自己臥房和外廳中間的隔斷小書房的書案前坐著。見父親正坐在那里微笑著看著自己,黛玉不覺紅了眼眶,咬了咬唇,行禮道︰「女兒見過爹爹,爹爹,女兒回來了!」

林如海見到女兒,心中早已激動不已,見女兒紅了眼眶向自己行禮,便早已流下兩行清淚,嘴角卻向上勾著,只道︰「我的玉兒,離家兩年竟與爹爹生疏了不成,想當年哪怕爹爹只是去衙門回來,我的小玉兒都會第一個奔到我懷里,怎麼,我兒長大了,便不與爹爹親近了?」

黛玉听了林如海的話,早已淚流滿面,直奔到父親的懷里,不發一言,只埋首在林如海的懷里。

林如海攬住女兒,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見女兒不說話,肩膀卻微微聳動著,知道女兒在哭泣,林如海也不說什麼,抬起左手,輕輕的拍著女兒的背。

黛玉只在林如海的懷里哭了有一刻鐘,仍不見她抬起頭,林如海怕女兒哭壞了身子,勸道︰「玉兒,別難過了,如今到家了,爹爹再也不會讓玉兒受委屈了!」

黛玉終于自林如海的懷中抬起頭了,眼楮已經有些紅腫,林如海的胸前也濕了一大片,黛玉見父親的衣服髒了,連忙想說讓父親換了衣服,林如海又豈會不知她的想法,只擺了擺手道︰「玉兒不用著急,如今這樣爹爹心中倒有些寬慰,去了京城兩年,我的女兒還是那個女兒,只是這淚水卻是越發的多了,是爹爹的不是,讓我兒受委屈了!」說著便嘆了一口氣。

黛玉听出父親話里的自責,暗自責怪自己這樣豈不是讓父親擔心,靜了靜心神道︰「爹爹這話,叫女兒無地自容了,女兒深知爹爹的良苦用心,再說在賈家雖不事事如意,但是女兒也並沒有受什麼委屈的,只是如今女兒也叫爹爹明白,女兒不怕苦,也不怕委屈,女兒只怕爹爹會仍下女兒一個人走了,當那是天地雖大,可是女兒卻孜然一身了,如今女兒只求爹爹能答應女兒,無論出了什麼樣的事情,女兒只願意陪在爹爹的身邊,女兒會讓自己變強,不會拖累爹爹,只求爹爹別再為了女兒著想而把女兒送走!」她怕了,她怕自從听聞父親病重的消息以來那些時不時就在自己腦海中出現的畫面會成真,她無法承受那樣的打擊,所以,娘親對不起,女兒現在還無法讓爹爹去陪你,若是爹爹也走了,女兒不知道該怎麼辦,如今女兒只有爹爹一個親人了,您原諒女兒的自私罷!

林如海自然不知道女兒會這樣是因為自己故意讓人傳出的病重的消息,只是他自從那時自己听了賈璉的勸告,雖然兩年來時不時的想起賈敏他心中仍然是悲痛不已,但是隨即腦海里就會出現女兒的樣子,想著女兒在敏兒去世之後昏迷不醒的樣子,若是自己真的不管不顧的扔下女兒不管,女兒會怎麼樣,每每想到女兒,林如海心中就百感交集,如今听女兒哭著說害怕自己扔下他不管,他心中不禁暗自想這兩年把女兒送京城去到底對不對,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女兒自己即將假死的事情,只嘆息道︰「我的傻玉兒,爹爹怎麼會扔下你呢,爹爹將來還要看著我的寶貝女兒嫁人的!」

黛玉此時也不想再惹父親傷心,听了這話,便道︰「爹爹就會欺負女兒,女兒不依!」說著便在林如海的懷里扭著身子撒嬌。

林如海只抱著女兒,感受這女兒在自己懷里的溫暖,笑道︰「我的玉兒都是大姑娘了,還猴在爹爹懷里撒嬌呢,再過兩年爹爹就該抱不住我兒了!」

黛玉倚在父親的懷里,終于一掃連日來的陰霾,笑道︰「女兒要一輩子呆在爹爹懷里,爹爹的懷抱就是女兒的天下!」

林如海見女兒終于露出了笑臉,只是眼中卻是又紅又腫的有些滑稽,便輕輕的拍了一下女兒的頭道︰「好,只要我的玉兒不嫌棄,爹爹就永遠張開雙臂抱著我寶貝女兒!」

當王嬤嬤終于與林家一眾忠心耿耿的僕人講完了小姐這兩年在賈家是怎麼過得以後,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王嬤嬤不由得在心中嘆息,這府里上上下下的僕人都是一心的為著主子,主子也不只把他們當做下人,而是像家人一樣的關心著,哪里像賈府那樣是主子沒有主子的威嚴,下人也都不安分守己只想著踩低就高的。

王嬤嬤看著越說越激動的眾人,心中一暖,卻也有些無奈,已經一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小姐那里怎樣了,王嬤嬤便道︰「老爺如今怎麼樣了,姑娘一路上可是一直擔心著。」

听了王嬤嬤的話,眾人方回過神來,都在心中埋怨自己怎麼就一時之間忘記了主子的事情,這要叫外人見了還不得說林家沒有規矩,何況如今這府里還住著「敵人」——賈家的人。鷺萍先嘆了一口氣道︰「自從小姐去了京城,老爺很長一段時間總是不經意間提到小姐,吃飯的時候這個是小姐愛吃的,那個是小姐不喜歡的,老爺總是掛在嘴邊,小姐的屋子也時時命人打掃著,老爺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到小姐的屋子里坐著,听林路說老爺就是在書房看書的時候也總是說小姐看這本書的時候說了,看那本書的時候又說了什麼,這樣子直有大半年的時間,後來漸漸的老爺也少提了,我們只暗舒了一口氣,原想著這樣老爺也許能把身子養好些,誰知道老爺嘴上是不提了,心里還是無時無刻不記掛著小姐的,再加上夫人去世時老爺的身子到底虧了,再加上憂思過重,竟病了有好幾個月了,有幾次大夫都搖頭說老爺不好了,老爺這才叫人寄了信去叫了小姐回來,近來幾日許因為小姐要回來了,老爺的身子竟比先前好了許多,可見老爺心中是怎樣記掛著小姐呢!」

王嬤嬤听了這話,輕輕松了一口氣,眼眶卻紅了道︰「好了便好,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看著小姐那樣子,心里也擔心著啊,小姐她自從得了信就沒露過笑臉,整日里呆坐著出神,那樣子還不如看著她大哭一場,我心中倒安些。」

鷺萍也道︰「是啊,真怕老爺要是有個萬一,小姐那里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啊,想起來夫人去時,小姐那個樣子,這要是再出了什麼事,小姐那里怕是不好的!」當初她跟著小姐嫁到林家,後來又嫁給林忠,卻一直都跟著小姐,這麼些年也算是經過一些事情的,小姐去了,她就要替小姐好好的照顧著姑爺和小小姐,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將來九泉之下她也無法面對待她如姐妹的小姐。

王嬤嬤嘆了一口氣道︰「如今還是去看看小姐罷,這都一個時辰了,咱們也只顧在這里說著話,還好老爺素來是不在意這些的,可是如今還有外人,還是小心一些,如今你這個內管家嫂子也好好的告訴咱們家里那些人,對賈家的那些人還是小心些,看著他們別亂闖,哎,這兩年跟著小姐在那府里我可是見識到了!」

鷺萍听了這話道︰「他們什麼樣,我還不知道的,我可是那府里出來的,你只管放心罷!」賈府什麼樣她最是知道的,她還在那府里時賈府的老太爺還在的,那時候有老太爺管著賈府都那樣了,更何況現在呢!

王嬤嬤听了這話倒想起來鷺萍是夫人的陪嫁,怕她心中不舒服,便對她歉然一笑,鷺萍見她這樣,便道︰「好了,我是明白的,再說了我早已林家的人了,跟那里沒什麼關系了,你還是去看看小姐罷,讓小姐好好歇了,我去廚房里看看,讓他們做了小姐愛吃的備著。」說著一眾人便散了,各自去忙著按著小姐的喜好做著。

王嬤嬤到了玉閣便見紫鵑並著下人都在外面守著,便道︰「小姐和老爺還在說話,都一個時辰來了,小姐奔波了一路,老爺也病著,還是要顧及些身子才好!」說完便在外面高聲回了,听見里面叫進去,王嬤嬤和紫鵑還有先前黛玉的丫鬟映紅綠如兩個進去,就見父女倆仍坐著,眼楮都有些紅。

王嬤嬤便笑道︰「這都一個時辰了,老爺和小姐竟一直這樣不成,小姐想念老爺,也該想想老爺的身子,還只在老爺懷里窩著!」

黛玉听了,臉微微一紅,也暗惱自己沒想到爹爹是不是累了,林如海卻笑道︰「玉兒不要多想,如今爹爹的身子好多了,只巴不得整日抱著我的玉兒呢,哪里就累了!」

王嬤嬤不再多說什麼,但是父女兩個卻都想著彼此的身子,便也都各自歇了,只想著晚間吃飯的時候再說。

這邊是父女情深,賈璉那里可就不好過了,賈璉這一次只覺得林家的下人對自己有些不一樣了,不是怠慢了他,只是林家的人看沒有了那股親熱勁,反而是客客氣氣的,要是在別處賈璉自然不會多想,可是在林家這樣卻讓賈璉覺得心中有些不適,看過林家主僕相處,賈璉已經喜歡上了那種感覺,如今這樣,倒讓賈璉心中有些不安,一時之間卻沒想到怎麼會這樣!

不同于賈璉的不安,玄漠在硯章居卻是欣喜不已,只想著可人兒看到自己出現在她面前的可愛表情,恨不得此時就到玉閣去看她,但是高強自制力卻告訴他不可以這樣莽撞,以前自己就是吃了這樣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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