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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烏赤身而上,近身肉搏,呼吸可聞,出掌時都是曲臂回肘,每發一掌都只七八寸距離,但相距雖近,掌力卻仍是強勁之極。清遠道人自是憑借著術門太微觀一脈的三垣古法將他的攻勢一一化解,身形流轉,拂塵一撢,只听得啪的一聲,一道蜈蚣般的血痕便在他的身上慢慢腫大。
清遠道人將拂塵一擰,便纏住了阿古烏的脖頸,只需他稍稍使力,阿古烏輒一命嗚呼。他厲聲問道︰「是誰在你身上種下白蓮刻印?」
阿古烏艱難的喘著粗氣道︰「我從未看清過他的面容,也未听清過他的聲音,也許是男的,也許是女的,也許是老人,也許是小孩…」他詭異的笑了笑,之後全身一陣痙攣,筋脈錯亂,真氣逆流,七竅流血而死,原來他胸前的白蓮已連成完整的紋路。
阿古烏死得極為難看,面部扭曲不堪,清遠道人已完全察覺不到他的氣息。突然轟的一聲,背後燃起一片火光,原來那火尋薩滿又從嘴里噴出一股油霧,使得原本即將熄滅的火焰又重新暴漲起來,他默念火襖教的控火咒語,催動炙熱的烈火,向清遠道人卷涌、翻滾而去。
清遠道人向來瞧不起西域教派那般不入流的神祗和教義,輕蔑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他行步撩衣,拂塵一揮,將頂上的琉璃瓦片掃向火海之中,猶如數柄鋒利的飛刀,瞬間刺穿了那火尋薩滿的胸膛。
火尋薩滿的尸體在火焰中灼燒著,已經沒有了痛覺,他並不知道,火並不能如他畢生信仰的那般使他的靈魂得到超度,反而焚噬殆盡,這是何等的諷刺。
王渾桀力斗兩名大內高手,仍游刃有余,他的拳腳功夫所向披靡,世所罕見。他蔑笑道︰「兩位公公身殘志堅,在下好生敬佩。」那兩名太監惱羞成怒,使出懷中抱殺之術欲要與他同歸于盡、玉石俱焚,從左右同時襲來。自大唐以來,宮中多納大野江湖中的武功高手,負責天子以及王孫的安全、警戒,而那懷中抱殺之術便是在萬不得已之時與敵人並命的法門,王渾桀身手矯健,從橫梁上聚力一躍,便降到廳外的清池旁的柳梢之上,摘下數片月牙般的柳葉,彈指射出,堪比世間上任何一樣凌厲迅捷的暗器。
那兩名太監亦非等閑之輩,拂袖擋下,卻被穿透了數個窟窿。王渾桀腳勁一使,便將柳樹壓彎,如緊繃著的弓弩,之後在瞬間松開,使自己的身體借著柳樹的張力,如破空箭矢,離弦而出,雙手分別扣住那兩名太監的喉嚨,嘴角露出陰邪的微笑,之後縱力一擰,便扭斷了二人的脖頸,使其瞬間斃命,連哀嚎之聲也難以發出。
張希年與裴儼基已被不計其數的甲冑侍衛淹沒其中,一直退到了興慶坊的後院,在混亂的人群中換上了甲冑,偽裝成了前來久遠的禁軍。王渾桀自然可以憑借著獨步天下的輕功毫不費力的逃出興慶坊,而蘇域卻陷入兩難的困境。
蘇域躍上一棵古榕的頂端,這里是興慶坊的最高點,他由上至下,鳥瞰著洪流般的人群,終于找尋到馮襲芳的蹤跡,心中一凜,秋水飛渡而去,只見碧光閃爍,晃亂著眾人的視野,蘇域一劍清亮,如霜晨羽裂。腥紅的鮮血又一次濺射到他那夜叉妖瞑的面具之上,可他再也沒有半分猶豫。
「大嫂!」程隴悲慟地呼喊著,並且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
「一對狗男女!」蘇域冷哼一聲,將秋水抽回袖中。雖說程隴亦是習武之人,但他憤懣填膺,猛撲而至,一心一意要殺蘇域,全沒顧到自身,門戶大開,破綻畢露,蘇域毫不留情的又是一劍,直入他的胸膛,血液隨著秋水劍刃流淌而出,還可以察覺到它的熱度。
程隴艱難的匍匐爬向馮襲芳的身邊,卻被蘇域一腳踹回了原地,他又鍥而不舍的爬著,卻又被蘇域斬斷了雙腿,他竟又憑借著僅剩的雙手緩緩挪動著身子。蘇域又在他背上刺下數劍,知道他只余下最後的氣息,死死地盯著他那丑陋的夜叉面具,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蘇域踩著他的尸首,翻牆而出,又沖殺了一陣,終于從興慶坊中月兌困,而長安城已經戒嚴,封鎖城門是遲早的事,他已經同張希年等人失散,在也顧不得許多,當下奔回在東市入住的客棧,尋到紫袖,急道︰「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跟我走。」
紫袖匆匆收拾行禮,瞥向窗外,發現一群禁軍侍衛已將整個客棧包圍。蘇域打開天窗,拉著她的手,逃上屋脊,放眼一眺,大街小巷中已滿是追兵。
他低聲問道︰「怕嗎?」
紫袖搖了搖頭,緊緊的握住他冰冷的手。蘇域一把將她抱在懷中,縱身躍向另一座酒樓的瓦頂,此後又憑借著箭湍身法,在房檐上行走如飛,身輕如燕,越過了數條街巷坊道,終于趕到了城門口,他放下紫袖,沉聲道︰「等會我將守城的衛士引開,你自己逃掉,之後我會去找你。」
紫袖自然知道城門戒備森嚴,倘若蘇域以自己為餌,怎還會有逃月兌的機會,他知道蘇域定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才出此下策,斷然拒絕道︰「我要和你一起走。」
蘇域心中一暖,堅決道︰「你若是不走,那就要看著白死在這里。」他不顧紫袖的意見,帶上夜叉面具,徑直沖了出去,與守城的禁衛甲士斗成一團,他體力嚴重透支,就連箭湍身法也難以使出,此時又與如此眾多訓練有素的禁衛甲士鏖戰,孤立無援,可謂是危如累卵。
一名手持銀槍的金甲武將催馬上前,抖擻精神,來戰蘇域,舉槍向他背心刺去,見蘇域劍法愈發的散亂,連閃避都如此笨拙,那金甲武將頭腦一熱,大喝一聲,虛刺一槍,蘇域翻身躲避,不料他竟然愚蠢之至,蕩開陣角,倒拖長槍,策馬奔襲。
蘇域自嘲道︰「天不亡我。」
他乘此機會,傾盡最後的力氣,憑空躍起,下落之時,腳尖順勢墊在眾禁衛甲士的刀刃之上,借著他們的力道,橫身刺向那名金甲武將。這一系列精妙、連貫的招式,若是稍有差池,亦或是不夠果斷堅決,剎那間,便將死無葬身之地,容不得半分懈怠,普天之下,只有術門中人才能夠在這般重重困境中,沉著應變,絕處逢生。
蘇域那一劍,灌注著眾多禁衛甲士勁力,再者因為秋水乃世所罕見的利刃,那金甲武將身上所披的金縷鎖甲形同虛設,就如同燈籠上的糊紙,一捅即破。那金甲武將痛吟一聲,提槍來此,卻被蘇域佔了先機,將他斬落馬下。
「哥!」原來紫袖並沒有棄下蘇域,獨自出城,見蘇域突出重圍,臉上霎時展露出笑顏。
「傻姑娘。」蘇域雖然嘴上怒斥著她,可他心底卻是欣喜不已,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至少還有一個能生死相伴的親人。蘇域將她拉到身前,策馬狂奔,疾馳而去,那些禁軍甲士再想關閉城門,已經為時晚矣,眼睜睜的望著他們揚塵而逃。
蘇域既不辯方向,也不識道路,只是馬不停蹄的遠離長安而去,此次能夠僥幸逃離困境,全憑那愚昧無知的金甲武將。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靜謐的樹林里只有馬蹄聲,蘇域已察覺不到身後追兵的身影,于是下馬在林中的溪水旁駐足小憩片刻,長安城內的鏖戰與馬上的顛簸勞累,使他精疲力竭,無力的躺在枯草從中。
蘇域用逐漸枯黃的樹葉擦拭著秋水劍刃上的血跡,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舒緩,只覺嘴里一陣腥澀,原來是自己的嘴唇已經干裂,急需解渴。蘇域欲要起身去飲溪水,無奈力不從心,舉步維艱,紫袖只好用雙手捧著清水喂到他的嘴邊。蘇域此時已把她當作至親之人,亦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
夜幕下的森林一切都已平靜,只有潺潺的溪流與初秋的晚風仍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一彎朦朧的月亮正從蟬翼般透明的雲里鑽出,閃著銀色的清輝,使得片片樹葉顯得分外雪白,格外皎潔,如同結出了一層冷霜。
紫袖為了躲避追兵,不敢生起篝火,從包袱里掏出唯一剩下的饅頭,遞給蘇域,柔聲道︰「快吃下吧。」
蘇域感激不已,心想,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而自己卻墮落至此,不能在連累她了,有想到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況且自己也已嘗到世間的險惡,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她漂泊流浪。
他借著月光,望著水中的倒影,只覺得自己和那夜叉面具一樣丑陋,仿佛自己與那面具融在了一起,再也已無法分割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