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陽王府,賓客匯集,正在開會。起因是朝廷來了一道聖旨,皇帝陛下得遇仙師,服用靈丹妙藥,病體痊愈,龍心大悅,特宣宗親子弟于東都同樂。
眾人商議來商議去沒得出有不去的理由,等密室里安靜下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爾等皆是庸碌之輩,這點事情都看不明白。」眾人循聲看去,說話的乃是一光頭和尚,除了秦梟秦鶴二人有些好奇,其他人都表示出恭敬地洗耳恭听的神情。菊陽王道︰「大師有何高見?」
和尚道︰「此事有諸多疑點。其一,皇帝病體陳珂,四方神醫早已束手無策,如今冒出一個所謂的仙師,如果不是欺世盜名就是真有本事,若他欺世盜名,那麼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蒙騙皇帝?或者說,誰指使他這麼做的,要達到什麼目的?若他真的把皇帝治好了,那麼更要弄清楚這個人的前後背景左右關系,因為此人要飛黃騰達了。」
眾人若有所思,都默默點頭,覺得有道理。和尚繼續說道︰「其二,不論事情真假,我們都要明確此次前往東都要做什麼,難道僅僅去湊個熱鬧?其三,要評估這一來一往以及暫居東都期間的各種風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可不慎啊!」
菊陽王擊掌笑道︰「還是大師想的周到,具體應該怎麼做還請大師示下。」
和尚冷笑一聲道︰「話已說的再明白不過了,在場的眾位賢良應該各有對策。」和尚神色倨傲,但眾人依舊謙恭。一個白衣文士說道︰「以楊謀看來,那個所謂的仙師乃是關鍵人物,首先應該著手調查此人。」菊陽王點點頭,道︰「交給你了,最好在起程前搞到些有用的消息。」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殿下,我看重點在于天後那邊,除了天後,沒有誰可以在這個時候翻起大浪,或者這件事本就和天後有莫大的關系。」菊陽王點點頭,但沒有說什麼。隨後,眾人詳細制定了此行的主要方案和備用方案,然後各自回去準備。秦梟和秦鶴被菊陽王留了下來。
「兩位剛才為何默不作聲?」菊陽王問道。
秦鶴道︰「我等隱退多年,對朝野早已陌生,不敢妄言!」
菊陽王不能肯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也沒有追究,而是很客氣地說道︰「兩位都是天策精英,此行的安全都依仗你們了!」秦鶴忙道︰「在下不敢當,安全事宜應當周密籌劃謹慎安排,不可兒戲。我等听從安排就是。」菊陽王呵呵一笑,道︰「秦將軍所言極是,楊剛要留守菊陽,行轅護衛就交給你了,拿我令牌安排去吧!」
秦鶴上前接過玉牌,道︰「在下當盡職盡責!」
菊陽王令秦鶴離開卻仍留住秦梟,他問道︰「秦梟,本王听說只有你才能找到其他天策舊部?」秦梟搖頭答道︰「非也。」
「如何才能找到其他人,本王求才若渴啊!」
「在下不知。當初天策軍解散時,有一個約定便是互不往來。」
「那你為何能來?」
「殿下忘記了,在幾下其實不屬于天策軍編制,也就不必受約束。」
「也就是說,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其他人也可以去找你?」
「是的,但是我從未去找過他們,他們也從未來找過我。」
「那麼,紅葉鎮的牛鐵匠是什麼身份?」菊陽王冷冷地盯著秦梟,心道︰「你也太不把本王當回事了,你們既然互不往來為何還要有個聯絡人?」但是他發現秦梟完全沒有被人揭破秘密的慌張和驚訝,仍舊一臉的平靜,只听秦梟答道︰「牛鐵匠乃是天策軍各部聯絡官,但是他早已失去作用?」
「此話怎講?」菊陽王如何肯相信。
「因為先皇已經不在了。牛鐵匠的唯一使命就是等待先皇的指令從而聯絡和召集天策軍各部,也就是說先皇不在了,他也就失去了作用,因為他只認先皇的命令。」
「等等!」菊陽王忙道︰「你的意思是說這牛鐵匠不知道怎麼聯絡其他人,除非接到先皇的指令。也就是說,唯獨先皇知道怎麼聯絡天策舊部。」
秦梟點點頭道︰「是這樣的,只有先皇知道他的部署在什麼地方。」
「自你們解散後先皇從未發出過召集令或者其他什麼命令?」菊陽王有些不甘心。
秦梟答道︰「沒有。」
菊陽王有些失望,但突然又冷笑起來,喝道︰「秦梟,你差點把本王給繞過去了,實話跟你說,牛鐵匠夫婦還有秦十一都已經被本王控制,他們招認你知道怎麼聯絡其他人,你難道還不承認?……你不要把本王的善心當作可欺的籌碼!」
秦梟雖然已經料到了這件事,但還是有點驚訝,這菊陽王確實不能小看,他略一思索,盯著菊陽王那雙要殺人的眼楮,說道︰「他們不可能說這樣的話,即使牛鐵匠的婆娘說了這樣的話,也只是為保命胡說的。殿下若是相信,盡可取了秦梟的人頭。」
菊陽王一愣,無計可施,因為秦梟猜的完全正確,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立即下令︰「來人,把秦梟拉出去砍了!」
「等等!」秦梟突然喊道。
「怎麼,你還有何話說?」菊陽王得意地笑了起來,以為秦梟害怕了。
秦梟施禮,淡然地說道︰「臨死之前能不能讓我再去看丹陽一眼?」
菊陽王一愣,他狐疑地看著秦梟,希望能看穿這拙劣的伎倆,想要用死去的丹陽公主來博取同情心嗎?這絕不可能。他咬了咬牙,道︰「如你所願,本王允許你去祭拜丹陽,還會把你埋在丹陽旁邊,讓你了了這樁心願。相信丹陽也會高興的。」
等在門口的侍衛們立即涌了進來,三下五除二捆住秦梟就拉了出去。菊陽王此時猶豫起來,難道真的殺了這小子?如此,秦鶴斷然不能為我所用,天策舊部就更沒指望了。想到這兒,他立刻派出兩人去傳信,一面交代部署不要忙著殺人,一面去通報秦鶴。他希望秦鶴來求情,這樣他好有個台階下。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趁機恩威並施拉攏一番。
不多時,秦鶴果然來求情,菊陽王先是板起臉來責怪他和秦梟對自己有所保留有所隱瞞,然後感慨時局時事國家黎民,最後深情地表達了求賢若渴之心並答應了秦鶴的求情,命人追回秦梟和行刑隊。
過了一會兒,傳令的人獨自返回,報︰「秦梟和眾侍衛皆不知所蹤。」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小子逃走了。」秦鶴暗自想到。
菊陽王最初也這樣想,但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們再等等看!」見菊陽王如此鎮定,秦鶴不禁有些狐疑,看來事情沒這麼簡單,希望秦梟不要出事才好。
夜色沉靜,突然傳來的打更的聲音都能使得這些王侯和武士一驚一乍的。過了很久,差不多子夜時分,一個黑影飄入密室,但是落地的時候卻踉蹌了一下才站穩。此人身著夜行衣,捂著臂膀的那只手被鮮血染紅,看來受了傷。菊陽王忙問︰「怎麼回事?」
那人拉下面巾答道︰「他逃了。」
秦鶴突然緊張起來,他是了解秦梟的,和所有的天策軍成員一樣,絕對不會讓要殺自己的人活著的。那人居然說秦梟逃了,那麼只能說明秦梟不敵此人。果然,那人繼續說道︰「他雖逃了,但也中了我一劍,活不過明天!」
「好了,你下去吧!」菊陽王無奈地閉上了眼楮。
秦鶴哼了一聲,就要離開。但菊陽王並不想放過他,他大喝一聲︰「秦鶴,你想去哪兒?」但秦鶴並不害怕,他冷笑了一聲,道︰「菊陽王,我想你之前肯定在問秦梟如何聯絡天策舊部的事情吧,而且你什麼都沒問出來。那麼,我來告訴你,天策解散之時,先皇曾留下三道密旨︰其一,外敵入侵,家國不保時,天策當出;其二,叛逆篡權,李氏不保時,天策當出;第三,無罪被殺,天策當自保。這三道密旨就是三道集結令,犯其一者既是天策之敵,菊陽王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菊陽王愣在當場,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眼睜睜地看著秦鶴大步離去。
「殿下?」楊剛請示菊陽王應該怎麼辦。
菊陽王回過神來,忙道︰「抓緊去找人,必須讓秦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