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龍谷西北方二百里處的山谷里,一條山徑上有三人牽著一頭驢迂迂的前行。六月天的中午,正是陽光正毒的時辰,三個人走得汗流浹背。
「停」一名大漢發出口令,說︰「前面陰涼處休息用餐。」
「把總,這要走到啥時候呀,依我說,買三匹馬來趕路,不是早就到了。」另名漢子舉袖擦汗說道,他很是不滿這樣的行走。
「閉嘴,不想暴露身分就要老實的走路。」阮把總輕喝一聲,說︰「過了這個山頭有幾處農舍,接頭的吳大哥就在那里等我們。」
一名個頭小的年輕人在給驢子喝水,驢子背著幾個大包袱也累了。三人一驢吃飽喝足之後又繼續前進。拐過幾個彎,一個時辰後走到一平坦處,遠方農舍的炊煙裊裊上升,一派安詳的樣子,誰也想不到這里竟然是山匪接頭的地方。
待三人走近後,一間農舍里閃出一個人,約莫四十多歲,一副精明的樣子,低聲說道︰「阮兄台,快點進來,我等你好久了。」
「吳大哥,勞您久等,銀子我帶來了。」三人一進門,阮把總說道。
吳佔魁平淡的問道︰「親兄弟明算帳,帶來了多少?」
阮把總回說︰「依照協議,前金2500兩銀子,這就交付。若能順利取得弩弓,後謝2500兩,另有接應的人前來交付。」
吳佔魁奸笑著,說︰「很好,若一切順利,到時可要阮兄台留下來做客,等交割清楚才能回去。」
阮把總說︰「那是當然。只不知上龍谷的守備如何?我只知道那邊有100名御林軍。」
吳佔魁說︰「這一切自有大當家來*心,我只負責接頭。喝杯茶水休息一下,等會兒就帶你們去找大當家。」
原來這一伙強人是盤據在諒山的山匪,約莫400多人,平日以打獵或種田為生,接獲大當家號召時才集合起來,專門打劫來往大明做生意的商賈。他們本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從不搔擾鄉鄰,所以安南官軍也找不到這股山匪。
阮把總等幾人是南朝派來的細作,在公主大婚那天打听到追星神弩的消息,回報之後接到上頭的命令要不惜代價弄幾把回去。阮把總幾經周折才找到吳佔魁,又經幾次協商才敲定這一次的行動。大當家奎廷是一個很精明的人,手下率領20余名核心分子,接到這筆生意後,多次派人喬裝欲往上龍谷窺探,每次都到中轉站就被請回,原來中轉站的功用之一就是為方便村民來此賣農產品等,省了村民多走一個時辰的路,也擋住了別有用心的窺探者。
吳佔魁收了銀子,帶著阮把總等三人在傍晚時分找到了大當家。這里是大當家臨時選定的集合地點,業已集合300多人,人喊馬嘶的好不熱鬧。阮把總見過大當家之後,打探這一次的行動計劃。
大當家奎廷拍著胸脯,說︰「放心啦,我已經打听過御林軍只剩80名,另20名去了北邊的煉鐵廠。中轉站只是路旁的房子,也沒幾人看守,大可不理它。谷中居住的都是工匠及家屬,雖說有上千人,但能有什麼戰斗力?你要的東西谷中的御林軍就有,只是你最多只能拿兩把,再多就要另外算錢。」
阮把總說︰「兩把就夠了。」他在前線吃夠了楚雲天的虧,頗不放心,追問道︰「那上龍谷的大門可有去探過,守備如何?有沒有可能繞過大門偷偷的潛進去?」
奎廷遲疑的說︰「那山谷真是天生的堡壘,除了大門別無他處可進。大門只在遠處窺探過,也不見有何出奇之處,就是一般的城門,或許還簡陋一點。」不能怪他遲疑,他也是听人說的。
阮把總無法可想,只好問道︰「幾時出發?」
奎廷答道︰「此去上龍谷需要4天,明天一早我們分批出發,到那邊再會合,到時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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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碩宗跟郭雷已規劃要再建四個平爐,此刻正忙著建第二個平爐,這一個是林碩宗建議的專門用來燒熔石英砂做玻璃,由于已有經驗做了一些改進,估計這個平爐的溫度可達到1800度,他們兩人帶著百多名工匠正熱火朝天的趕工。
郭雷的主業還是機床的設計及改進,他每天來派工之後就回去搞鏜床,另外還兼指導三名徒弟搞擠壓、模具、鍛錘設備。
洪昭南是最可憐的,他被*著要拿"發電做聘禮",幾個月搞下來是有電了,可是距離電壓穩定,還有一段距離,什麼叫電壓穩定?總要拿儀表來量吧,于是又去搞儀表,電還是沒有走出實驗室。他也很想收徒弟,可惜滿谷的工匠沒人對電磁有概念,連教都教不會。他只好寄希望于學校的那些小孩,一有空就去教小朋友玩摩擦生電,靜電相吸等基礎概念。
謝荷香的礦石收音機是做好了,不過收音效果很差,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用,只是有了做精密零件的經驗。她現在正和端木蓉合作,研制腳踏縫紉機,由于端木蓉對縫紉原理知道得很清楚,根本不須什麼研發,直接就是畫圖作零件,然後修改再修改,幾個配合的鐵匠也被這兩個美人兒磨練出一身精密技術,例如工具場的工匠現在就會做游標卡尺。
現在問題卡在針線,那根針可不好做,試做了幾次,不是容易斷掉,就是容易彎曲。線則是買來的不夠扎實,容易斷掉。
守谷的御林軍現在歸高永軍指揮,原來的鄭副千戶則專心跟著楚雲天當侍衛長並升任千戶去了。楚雲天當了駙馬爺,那身邊的人自然水漲船高,所以高永軍指揮御林軍就理所當然,何況現在御林軍人手一把的追星神弩還是高大人創造的。
高永軍規定使用追星神弩必須三人一組,不可同時發射,第一名射擊後須喊"第一枚發射",然後第二名接著射擊後須喊"第二枚發射",跟著是"第三枚發射",如此周而復始,自然形成三段擊,避免同時瞄準相同目標,且後續的人可彌補先前射擊的目標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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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分批出發到完成會合,總共費了五天,可見這批山賊還真是訓練有素。此刻月明星稀,大當家正對大伙作出發前的精神講話。
奎廷大聲的說︰「大家听著,我們這一次去襲擊上龍谷,目標是御林軍手上的追星神弩,只要能搶它幾把回來,就算完任務。如果搶得順手,就殺進谷中去搶財物;如果點子棘手,完成任務就撤回。但有一條,重申前令,不得殺害沒有抵抗力的人,這是我們生存的基礎。大家明白了嗎?」
眾山賊轟然應道「明白」。
奎廷繼續說︰「這一趟凡是去的人都給四兩銀子,搶到追星神弩一把加給四十兩,陣亡或重傷依老規矩撫恤。大家說好不好?」
眾山賊一听只要去就有四兩,當然「好」,至于那40兩就讓給不要命的去賺。
奎廷下令出發︰「除親兵隊外,四大頭目帶隊出發,黎明時分發起攻擊。」
黎明前,第一隊到達中轉站前,大頭目下令隱蔽隊伍,自己同兩名親兵上前觀察。
之前,這里原有12名御林軍守衛,但高永軍接手後,認為中轉站只是方便村民來賣東西,只防宵小6名職工就夠了,其他人等天明再來上工,站里也沒啥財物。給這6名職工的指令是"若遇大批匪徒來襲,就躲進避難室或投降",為此還隱密的建了一個避難室,保證外人找不到入口。
高永軍設計的中轉站房子很特別,在視野最好的地方凸起一個角樓,那里有人值班。大頭目看了半天,認為還是控制起來好,問題是連衛兵都沒看到,從何處下手好呢。不得已,只好下令全隊上。角樓上值班的人,忽然看到百來人拿著十幾架梯子沖過來,毫不猶豫地敲響警鐘,取出特制的安全火柴,點燃沖天炮,然後極快地會同其他職工溜進避難室了。
大頭目看到三枚高高飛起的沖天炮,知道形跡敗露,大頭目率著本隊人馬沖進去,一點抵抗也沒有,更奇怪的是找不到人,只好跟大當家回報。阮把總在一旁嘿嘿的暗笑,他早預料楚雲天的家一定有古怪。大當家只好下令留十人看守,其余的加速前進。
上龍谷的大門其實有三個,都是隨著溪流的走勢而建,分別位于南方、西北、東北,常用的是西北方,因為從此出去的地形較平坦。80名御林軍要守三個大門是相當困難的,尤其是西北方的谷口約有40米長,溪流、陸地各佔一半,一道城牆橫過谷口,遇到溪流就留拱形洞。
上龍谷了望台一見西北方的空中閃著敵襲信號,警鐘立刻大作,頃刻間御林軍全體就位,150人的預備隊也進入到各角落,一切正如早已演習多次相同。分配守這里的御林軍只有40名,預備隊布置在第二防線,只有80名,這里是挖好壕溝的陣地。
大當家見到谷中已有準備,只好硬攻。當下吩咐把臨時拚湊的8輛楯車及4輛小拋石車推上前,神火混元球準備,這是他從大明那里得來的小型手雷,若沒有這些私貨他那敢來攻。楯車前插滿竹竿樹枝,又每兩輛楯車掩護一輛小拋石車,並派出200人躲在盾牌或木板之後,逐步*近,用意就是要*近到小拋石車可以打到城牆的距離。
高永軍見狀忙問御林軍的小隊長︰「你們有沒有火器?」,小隊長回答︰「火器都在中央禁軍,誰知道會在這里踫上攻城戰。」高永軍沒法,只得交代等開始射擊時,優先攻擊拋石車。
待山賊*近到80米,高永軍下令射擊,並沒有箭影蔽空,只有13支箭射出,雖然射擊不停,但太過稀疏,殺傷效果極有限,至于小拋石車更是不容易打到。終于小拋石車*近到50米,山賊開始投射神火混元球,其他賊人也拋射弓箭。
城牆寬度只有2米沒處掩蔽,有幾個倒楣的御林軍被炸到或射中,高永軍見狀只好下令退守第二線,並命令守其他地方的預備隊全數到第二線。
山賊一見如此輕松就打敗城牆守軍,士氣大漲,紛紛拿著梯子登上城牆,首先登牆的見到地上有遺留的弩弓,就搶先撿起來哈哈大笑,後來者很不服氣就要下牆乘勝追擊,不料上牆容易下牆難,一是下牆只有一個石梯,二是弩弓射擊的密度增加數倍。不怕死的紛紛被射死在樓梯上,城牆上的山賊也變成活靶子死傷慘重。
大當家見情況不妙,忙鳴金收兵,反正目的也達到了。山賊退到中轉站後整理隊伍,總共這一仗死了26人,大半是搶著下城牆被射死的。追星神弩奪得3把,當場交付2把給阮把總,阮把總則同意後謝2500兩在山下小鎮附近交付。大當家對現承諾每人派發4兩,繳來弩弓的加發40兩,並要求立刻作鳥獸散,回去安分守己避風頭,一干山賊就此暫時消失。
上龍谷方面,死亡御林軍兩名,受傷四名,損失不算重,不過高永軍氣得要求立刻發展迫擊炮,並把這場遭遇襲擊事件寫信報給楚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