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穿一身白,皮鞋子 亮的晃了過來。
紅旗飯店的門前一溜煙的站著王家三兄弟,隔老遠王滅就叫,七哥,你來啦。
小七點點頭說,兄弟,幸苦了。
王滅說,七哥,笑我們兄弟了。瀟灑哥在里面呢。
飯店里布置的很喜慶,小七滿意的笑了。
瀟灑、大坤和學五、六強他們坐一不顯眼的角落里。
小七這里。大坤招手叫小七。
小七走過來的時候才看見六強,六強和小七是老根,六強是紅旗機械廠的,那一帶基本屬他的。
六強抱小七,小七拍打著六強的兩臂說,老根回來了,回來就好。
六強眼濕濕地說,昨回的,我哪事幸虧有老根了。
六強說的事是半年前,刀劈碼頭馬棒子的事,馬棒子也屬西街這一塊的,和六強死對頭。
馬棒子勢大。有小七在,馬棒子一直都忍,馬棒子的親弟弟馬瞎子是一根筋。
沒事找事的到紅旗機械廠惹事,弄的又是六強小弟小飛的妹子。
小飛也是個火性子,也不管馬瞎子是誰,婁根鐵管子砸的馬瞎子分不清西北。
馬棒子見兄弟被六強的小弟雷的不像個人,當晚就領著三十幾號去了機械廠。
那天晚上,六強喝高了,小飛來找六強說,把馬瞎子給打了。
六強正酒精上頭哩,說,小飛打就打了,你妹子沒虧就行,馬棒子不服,六哥給你挺著呢。
後來就出事了,馬棒子一伙擁來的時候,六強連小飛一齊被圍了。
那會兒六強還沒來得及召集兄弟。馬棒子說,老六,我不難為你,今天我馬棒子只弄小飛。
六強說,棒子,小飛是我小弟呢。
馬棒子說,六強我*媽的,瞎子是我親弟弟啊。
六強酒氣沖天,咆哮著說,我他媽管你什麼親兄弟啊。
一句話沒完就被馬棒子頂牆上了,哪邊小飛已經被馬棒子的人打得吐血了。
馬棒子左右煽了六強七八個耳光子說,老六,醒醒吧。沒小七老子早他媽的弄廢你了,別他媽的給我充大頭,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六強咬牙切齒的說,棒子,你他媽的教我啊。
好,好。老六你他媽的真有種。馬棒子氣翻了,不怒反笑著松了手,*張椅子就砸翻了六強。
六強醒來的時候,後腦上縫了六針。在機械廠醫院。
六強覺得暈,酒醒了,掙扎著起床,腦子炸開了似的疼。
小弟武衛說,六哥,你醒了。
六強說,小飛呢。
武衛說,六哥你別擔心,小飛死不了。小飛手腳都折了。
六強抱頭,心里苦苦地痛。
武衛說,六哥,要不還是找小七哥出面吧。
小七和學五從康樂棋室里出來的時候,樹梢上的一彎月牙兒象水洗了一樣。
康樂棋室是瀟灑、小七兩人的,那年代就流行玩這個。
遠遠的見一個瘦高挑的長臉慌張地往這兒來,學五說,是徐邪。
小七叫,徐邪,慌張張地干嘛。
徐邪說,七哥,我正找你呢。徐邪在紅旗中學念書,和強子、蕭見一年級。
小七想好久沒見到蕭見了,正想問問徐邪哩。
徐邪說,七哥,六強出事了。徐邪走急了,有點接不過氣來。
學五點根煙塞徐邪嘴里說,你別急慢著點跟七哥說。
小七和學武從徐邪那知道六強被干翻了後,兩人急匆匆騎輛嘉陵去了紅旗機械廠。
兩人一白一黑,披一身月光,風聲呼嘯著在耳旁。
小七沒見著六強,六強那時候爆紅了雙眼,象一頭餓極了的狼大步的走在去向碼頭的梧桐樹影里。
月光很清輝,水一樣灑在六強的身上。
六強嘴里咬著一根粗蘆葦桿子,頭上線縫的傷口還在流血。
小七問武衛,你六哥呢?武衛說,七哥,六哥說找你去了,硬是不讓跟去。
學五說,了小七,老六一準是找馬棒子拼命去了。
小七點點頭說,老六是和我生分了。
武衛慌了神,撒腿就往紅旗醫院方向跑。
學五手快一把拽住了說,武衛,你等一下,听七哥怎麼說。
武衛說,我們兄弟都在照看小飛呢,晚了六哥非挺尸了不可。
小七說,老六不是沒腦子的人,學五我們走。武衛你們別趕過去了,去了也沒用。
學五拍了武衛一把掌說,照顧好小飛,有七哥呢,老六不會有事的。
小七和學五還是來晚了。
那時節,六強早已一刀差點將馬棒子的手臂劈下來了。
馬棒子喝多了,從碼頭食堂出來撒尿,站一高坎上,月光里一線白光劃著弧線奔江水而去。
六強在暗影里已經窩了一小時了,見馬棒子放單,就背著右手從一堵矮牆後沖了出來。
馬棒子听腳步聲急促,猛回身就見一道白生生的刀鋒奔頭頂劈來。
馬棒子下意識的抬手,那一刀狠戾,刀鋒直接砍進了左臂骨中。
馬棒子撕心裂腑的一聲慘叫,連人帶刀的摔下了高坎。
六強轉身就跑,身影還沒掩進矮牆,碼頭食堂一窩蜂的沖出三十幾號。
六強那時候跑得肺都要炸開了,就覺得腿越來越沉,眼前金星直冒。
身後馬棒子的表弟蚱蜢飛領著二十幾號人亡命了的追,呼喝聲搶天驚地。
突然,身後嘟嘟車響,車超過了六強,學五轉過身叫,老六上車。
六強都不知道自已是怎樣被學五拽上車的,那時候的嘉陵摩托叫電驢子,又矮又小。
學五橫拽著就把六強擔在了他和小七中間,力量使得猛了,好玄沒把小七撞飛了出去。
學五叫,快走。電驢子呼的聲就沖了出去。
六強大口的呼著氣,汗水就象河水一樣的往外淌。學五問,老六你沒事吧。
小七說,別問他了,老六是跑月兌了力,沒法答你了。
學五說,老六*媽的,你個B養的比老子還沒腦子啊,想死你媽的早說啊。
後來馬棒子被小弟們從江水里撈出來,左臂殘了。
小七讓學武拿錢去找馬棒子,馬棒子徹底忤了。
蚱蜢飛囂張著說,要六強的一只手。
學五翻著白眼,一副愣頭的樣子抬手就煽蚱蜢飛,馬棒子攔住了說,五哥,小七面子我給,我得面子誰給啊。
學五說,棒子哥,老六的小弟還躺在紅旗醫院呢。學五從懷里掏出紙包丟桌上說,有事你找小七去,小七說了,這事他架了。
學五出門的時候,拿眼惡煞煞地看蚱蜢飛說,棒子哥,管好自已的小弟,別沒規沒矩的。
馬棒子說,學五,你別計較,蚱蜢飛那是一個血愣頭呢。
六強基本就這事,馬棒子那是徹底的沉底了。
西街派出所卻不能無視什麼都沒發生,六強只好跑路到臨省躲了半年。
再後來小七找人說情,一來沒報案的苦主,時間一長,也就淡了。
瀟灑說,自家兄弟別說了,小七,樓上樓下都弄好了。等小六來了,就讓王家三兄弟別待門前了。
小七笑著說,你安排就行了。伸手把桌上的白酒開了說,哥幾個先喝上。
瀟灑說,小六是你姐,別沒規矩的。
學五哈哈的笑著說,瀟灑你累不累啊,小七都不講究,你講究個啥。
六強說,是啊,都半年了,沒和老弟兄們喝了。
瀟灑說,老六,這半年來馬棒子是忤了。現在碼頭基本上是蚱蜢飛當家了。都是我瀟灑的弟兄,以後大家盡量別在沖突了。
學五說,瀟灑你當真認那個血楞頭做兄弟啊。
小七說,怎麼說碼頭都是西街這塊的,不做兄弟就干沉他。
瀟灑說,畢竟名義上碼頭還是棒子的,當年咱們干翻大力時,棒子始終沒搗咱們後路。蚱蜢飛越沖的快,他就死的越快。看看吧,不行再說。
瀟灑沒有想到他的一念之仁,後來造就了無數血雨腥風。為此小七,學五還有後起之秀的蕭見,都幾乎就一頭栽在上面。
為此,瀟灑追悔莫及。
也因為這一念之仁,鑄就了江城八勇83年前的莫大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