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淬體。
烈酒,入喉燥辣,猶如刀割,飲完一壺,渾身氣血翻騰,一切變得虛無飄渺,常戰血紅著臉,身體似乎已經麻木不仁,但是思維同樣清晰,正所謂︰酒醉心明白。
夏侯尊雙眼直直的看著一壺好酒就這樣糟蹋,倍感痛惜,那可是他收藏整整兩千年的極品佳釀。
常戰心跳如雷,全身如焚,每一寸肌肉開始膨脹燃燒,寸寸肌肉好似要爆炸扭斷一般。這是因為夏侯尊在酒里加了千年熊膽、萬年靈芝、絕世人生、珍貴丹藥……
他要激發出常戰所有潛力,要的就是他的狂暴狀態。
常戰鮮紅的皮膚慢慢變成紫色,身體機能高速運轉,身體肌肉的每一個細胞都倍受煎熬,雙眼赤紅,凸兀出來,全身已經變成畸形,猶如魔鬼。
這只是外觀。
而常戰內心,此刻正忍受著令人恐懼的折磨,渾身如同放入炭火中灼燒,雙眼似金針穿刺,雙耳如銅鑼轟鳴,心髒好像即刻爆裂……
思維停止,靈魂禁錮。
然而常戰並沒有痛苦的叫一聲。
「這一切,才只是剛剛開始。」
夏侯尊意引丹田,一股雷霆萬鈞般的真元匯聚雙手。
「混元神爪。」
他的雙手傾刻間變得猶如鷹爪,一把抓捏住常戰沸騰的身體。
「嚓嚓……」
隨著一陣陣令人窒息的斷裂聲傳來,常戰渾身的肌肉已經寸寸撕裂,一絲絲的皮肉,如嬰兒小嘴般四處裂開,僅剩筋骨相連。
夏侯尊用他修習千年的神爪,硬生生將常戰全身肌肉全部撕裂,搗爛。
伴隨著全身肌肉的裂開,常戰覺得全身好似放入翻滾的油鍋里煎炸,那種痛徹骨髓,深入靈魂的疼痛,足以讓人恨不得即刻死去。
縱是常戰耐力非凡,也是痛得呲牙咧嘴,渾身顫栗,他仔細地望著全身撕裂的血肉,內心卻狂傲的咆哮著,他要戰勝一切的疼痛,他要超月兌身體的禁錮,他要重獲新生。
任憑痛苦在他渾身肆虐,他咬牙屹立。
「母親,如果這樣能換回你的生命,我願時時刻刻忍受這痛苦。」
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他心里想的,是疼他,愛他,憐他的母親。
夏侯尊贊許的看著常戰。
「孺子可教也。」
夏侯尊動作毫不遲疑,迅速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木質錦盒,打開盒蓋,一觀之下,毛骨悚然。
滿盒烏黑發亮,密密麻麻的吸血甲蟲,個頭雖小,但是每只甲蟲都露出森森犬牙,猙獰恐怖。
「洪荒腐尸蟲,專食**變質的血肉,用于剜除你身上死肉,事半功倍。」
盒子一開,腐尸蟲循著血腥氣息,蜂擁撲上常戰身體,貪婪的咀嚼他渾身的血肉。
傾刻,腐尸蟲已經遍布全身,由表及里,瘋狂嘶咬著常戰全身皮肉。
痛!如萬箭穿心。
慘!如行尸走肉。
常戰只能在劇痛中拼命忘卻痛苦,在煎熬中讓靈魂遠離那形銷骨立的血肉。
須臾間,常戰全身已經血肉模糊,身體肌肉已經所剩無幾,他純粹是靠堅強的意志在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常戰驚愕的望著那一只只腐尸蟲在身體里自由嚼食,全身上下已經變得千瘡百孔,有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但是腐尸蟲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身上的死肉太多,要經歷的痛苦也就會更多。」
夏侯尊見狀也吁噓不已。
「我要超越疼痛,我要超越生死,我要掌控生命,我要堅持,堅持,再堅持……」常戰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他的意志、他的靈魂已經得到一次血淋淋的升華。
腐尸蟲吸食的動作漸漸緩慢下來,常戰全身超過一半的身體白骨清晰可見,屹立不動,形如鬼魅。
夏侯尊雙掌一震,腐尸蟲盡數掉落地上,嘟啷著滾圓的身體,心滿意足的爬進錦盒。
「嗖。」
夏侯尊迅速取出一把鋒利小刀,一下欺身常戰身旁,只見刀光風舞,他閃電般為常戰刮除骨骼上日積月累的頑固死疾。
一陣陣撕碎靈魂般的疼痛剎那間襲卷全身,常戰在這一波又一波無與倫與的痛楚中昏厥過去,這不是意志的極限,而是生命的終極反應。
「叭。」
夏侯尊立刻打開一只雪玉小磁瓶,一股芬芳磬香的氣息撲鼻而來,他迅速將玉瓶里的紫色靈液涂抹在常戰全身的傷口上。
傾刻間,常戰身上令人心驚膽顫的傷口瘋狂的生長起來,一寸寸雪白肌膚重新包裹住他的森森白骨。
「八階冰甲蛟龍的精血果然非同一般,枉我與它戰了三天三夜,卻讓你小子佔盡了便宜。」
常戰渾身肌膚以令人震憾的速度生長,新長出的肌肉結實勻稱,光滑圓潤,充滿濃郁生機。
等他從昏睡中清醒的時候,渾身的疼痛感已經完全消失,常戰驚奇的撫模著健壯而充滿彈性的肌肉,感到完全不可思議。
常戰閉目而立,用心奮力感受肌肉的細微處,意念一生,勻息吐吶,全身毛孔陡然敞開,天地靈氣如洪水泛濫般涌進體內,全身肌膚酥麻,稍許,他渾身的肌肉卻如同無數針芒亂剌,疼痛異常。
他立刻停止吐吶,滿面疑問的望著師父夏侯尊。
「剛完成重生訣第一重,只淬煉好你的肌肉發膚,全身經絡阻塞不通,你吸收的靈氣越多,就會積蓄在你皮膚表層,無法納入氣海,你當然就會感到疼痛,治了標,還得要治本才行。」
常戰立刻想起,自己剛才僅僅承受了重生訣第一重考驗,想起那痛苦,心有余悸,但是為了徹底改變身體,也只能咬牙堅持。
很多人缺的不是聰慧和勇氣,而是缺乏持之以恆的毅力。
第二重︰疏通經絡。
秋風,肅殺。
唯有滿山的野菊傲然綻放,沒有絢爛的外表,亦沒有郁郁的香氣,有的,只是那份平凡,那份獨領風騷。
在綿延巍峨的山峰底下,有一塊平坦的盆地,一面珍珠般潔淨明亮的湖水瓖嵌其中,湖畔搭建著一座小木屋,精巧別致,這是夏侯尊閑來小憩之所。
夏侯尊與常戰二人盤膝而坐,氛圍凝重。
「現在退出還不晚,一旦開始,成功最好,否則,非死即癱。」
「師父,開始吧。」
常戰堅定不移的眼神,已經表明他的決心,再多的語言也是廢話。
「彌羅萬梵訣。」
夏侯尊意引氣海,驅動強大的彌羅萬梵訣功法,真元猶如滔天巨浪般翻騰而出,經氣海,循羶中,走極泉,直灌曲池,最後由箭指噴薄而出,兩道雪白純淨、溫文雄渾的真元綿延的滲入常戰百匯穴。
常戰全身經絡時斷時通,竅穴時有時無,全身七百二十個竅穴根本找不出一半,渾身一百五十八條經絡更是一片混亂。
兩股聚集了夏侯尊近三千年的霸道真氣一進入百匯,便受到常戰經絡的強烈阻撓,一條干涸淤塞的小水溝,怎會讓一汪清泉順利通過?
「嗡……」
一陣痛徹發梢的脹痛自神經迅速擴散,由內而外,由里及表,那痛楚就猶如火山爆發般涌向全身,心髒受到狂暴的刺激而瘋狂的跳動,全身骨骼和肌肉同時承受著高于平時千倍的負荷。
夏侯尊催動彌羅萬梵訣功法,凝氣成杵,盡力溫柔的梳理他脆弱斷續的經絡,當務之急,他要首先重塑常戰的五十八條主脈,連接一百零八道要穴,至于其他的穴位,主脈一通,自然水到渠成。
重生訣第一重淬體時,要忍受的是皮肉之痛,而重生訣第二重疏通經絡,要承受的卻是觸及靈魂、腐蝕神經的劇烈傷痛,兩者之痛,根本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不能相提並論。
常戰剛開始時,還可以勉強承受,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只能攥緊拳頭,緊閉著雙眼,牙齒都已經咬碎。
漸漸的,常戰渾身已經開始無力的抽蓄,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嘴唇微張,舌頭無力的伸出,白色唾沫隨著嘴角緩緩流下,活月兌月兌一個羊癲瘋發作之人。
而他的體內,經絡慢慢被夏侯尊強大的真元力擴張,竅穴也一個接一個連通。
兩道真元好似兩柄鋒利的刀,狠狠的割開原本狹窄阻塞的脈絡,硬生生擠出一條條血脈。
令人發瘋的痛楚無情的肆虐著常戰單薄瘦弱的身體,他時而如跌落懸崖,嘗盡分尸之痛,時而如憋溺水中,全身膨脹欲裂,全身忽而熾烈如炭,忽而寒冷似冰,世間痛苦,無與倫比。
唯有他堅毅的心,依稀中掙扎不停,他沒有放棄生存的意念,沒有在痛苦中丟盔卸甲。否則必定屎尿失禁,全身癱瘓,前功盡棄。
生死命懸一線,靠的是自己。
夏侯尊看著他如鋼鐵般的意志,也不免心生憐愛。
夏侯尊修復擴張好他的經脈穴位之後,將常戰僅存于丹田的天罡真氣盡數化去,注入自己強橫匹煉的彌羅萬梵真元,把他本不寬敞的氣海填補得殷實充裕。
彌羅萬梵訣傳聞是由元始天尊所創,修煉時集太虛純陽之氣,經過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億次焚淬煉化,方能轉化為彌羅萬梵真氣,真氣剛烈純正,威力更是驚天地,泣鬼神。
夏侯尊在常戰身上種下彌羅萬梵真元,必然讓他受用終身。
當常戰從萬劫不復的痛苦深淵中幽幽醒轉的時候,夏侯尊已經悄然離開木屋,回明陽洞修復元氣去了。
常戰意守丹田,原來那股熟悉的天罡真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繼而填滿氣海的卻是另一股陌生的元氣,氤氳濃郁,氣質精純,讓他倍受折磨的身體絲毫不感到疲憊,但是當他想意念引動它的時候,那股剛正不阿的真元卻紋絲不動,根本不受他控制。
他只好用心游走了一遍全身,剛剛被夏侯尊錘煉過的經絡穴位清晰順暢,感覺敏銳,就如同從泥濘沼澤來到了康莊大道。
「謝謝,師父!」
常戰內心充滿了感激和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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