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九天 第十章 祭祀

作者 ︰ 雪中冰雨

天歷25675年最後的一天。

天氣寒冷,朔風凜冽,雪花飄灑,一切,都滲透著無邊的寒。

當萬物都還躲在溫暖的懷抱中時,常戰一身素衣,迎著無盡的冰冷往無極峰而去。

無極峰,赤雲城西兩百里,峰高路險,人跡罕至,時有妖獸出沒。

呼……

寒風,肆虐無情,常戰孤獨寂寥的身形在雪地里急行,他要趕去無極峰,只因迎賓樓的老板娘說過,那里曾有人采過紫色羅蘭!

今天,是母親的祭日,而紫色羅蘭是母親最愛的花。

一個時辰之後,常戰已經來到無極峰腳下。

抬眼一望,山峰突兀,陡峭雄偉,直插雲海,峰上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猶如一位聖潔無暇的冰美人卓然屹立。

常戰深吸一口氣,往峰里行去。

峰里,風呼嘯刺骨,漫天雪花飄飄悠悠,似飄如飛,似舞如醉。

紫色羅蘭喜愛在深山溝壑的僻靜窪地里自由生長,遠離塵囂,潔身自傲,卓而不群,純淨怡然。

這,也是母親的心性。

「母親……」常戰一聲輕吟,淚水瞬間涌出,悄然滑過他蒼白清瘦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雪地里。

峰谷狹隘的窪地里,常戰滿含深情的仔細尋找。

紫色羅蘭對生長的環境非常苛刻,品種珍貴稀少,所以常戰從峰底一直上行近兩千米,仍然一無所獲。

但是他沒有半點氣餒,依然仔細的尋找著每一處窪地旯旮。

越到峰頂,風雪更大,幾乎吹得人睜不開眼,地上積澱的冰雪也越來越厚,但是常戰仍然沒有放棄。

他知道,只要有紫色羅蘭的地方,再厚的冰雪,它也能傲然綻放。

轉過一片冰冷濕滑的懸崖峭壁,一塊幾丈寬的山谷窪地驀然顯現,而這里四周山峰林立,風雪難以企及,窪地里植物生長極其茂盛。

忽然,一片讓人爽心悅目的紫色映入常戰眼中。

紫色羅蘭,是的,一小片的紫色羅蘭,在風雪中燦爛的綻放。

常戰輕輕的走過去,腑,用手輕柔的撫模著紫色羅蘭的花瓣,用鼻深深吸著紫色羅蘭散發的淡淡清香……

「這是母親的香味!」

常戰的眼淚輕輕滑落在紫色羅蘭的花蕊上,晶瑩剔透,美麗絕然。

「母親,戰兒來看你了!」常戰哽咽著。

寒風,嗚嗚的低吼。

雪花,聖潔的飄灑。

眼淚,滾燙的傾泄。

此刻,此景,此情,唯蒼天可鑒,日月可證!

(此節,謹獻給我永遠失去母親的寶貝女兒!讀友莫怪)

……………

西仡帝國,首府沖天城,城池佔地三千里,城內樓閣遍布,街道繁華,雖然時值酷寒季節,但是歡樂奢糜的場景處處可見。

沖天城西,一處悠靜莊嚴的府邸,名曰︰臥龍居。

臥龍居環境偏僻,周圍都是沖天城中下層居民居住之所,但是所有在此居住的人都知道,閣里主人卻是位身份顯赫的沖天門宗主。

西仡帝國沖天門,成立在首府沖天城,勢力龐大,權勢沖天,門主流雲沖位極西仡帝國西殿將軍,手握西仡百萬雄兵,其麾下分設十二宗主,十二宗主個個戰技超群,能征善戰,是門主流雲沖的實力悍將。

沖天門其他宗主都居住在繁華似錦的飛鳳街上,而只有這個臥龍居的宗主選擇在這個清靜的寓所居住。

這一天,臥龍居西宛,一處精巧雅致的小院里,滿園精心種植的紫色羅蘭郁郁生香。

園中小居里,陳設簡單潔淨,縴塵不染,正牆上,設有一塊用金絲楠木精心雕刻而成的靈位牌,赫然寫著︰愛妻馨兒之靈位!

此刻,立于靈位前的正是常戰之父常立。

「五年了,馨兒,你還好嗎?」常立語聲嗚咽,滿臉悲戚,內心早已被無邊的痛苦吞噬。

常立默默的站立在靈位前,思緒已經回到以前,他在深情的懷念與她在一起的快樂生活,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言一行,她的溫柔體貼,她的善良純潔……

他的生命,是靠著這些回憶在堅持,他活著的快樂,就靠著回憶在填補,而他活著的目的,就是殺戮。

「黑風,師父進去大半日了,還沒出來?」小院外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問著守門的黑風。

「龍五,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今天,師父都會一個人在里面呆上一天。」黑風對著與自己年紀相當的龍五說道。

「師娘肯定是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唉,可惜我們都沒見過。」

「別在這里羅嗦,趕快回去訓練龍組練功。」

「一年里,也只有今天可以偷一下懶,你就別這麼討厭。」

「趕快回去練功,我們每一個人的性命都是師父救的,你連師父的話也不听了。」

「好吧,大師兄。」

龍組,是常立親手組建的一支二十人的小隊,每個人的年齡都是十七八歲,他訓練他們已經整整五年,而黑風是大師兄,也是實力最強的,修為達到化丹後期。

龍組成員表面都締屬沖天門,而實際上只听命于常立一人,這不是上級與下級的關系,而是一種親人似的情意相連。

對于龍組成員來說,常立就猶如他們的父親。

常立對他們要求極其嚴厲,每天都是艱苦的超量的訓練,他教授他們劍術,刀功,煉氣,搏殺,這一群孩子每天都在進步著。

「馨兒,袁烈現在已經是西仡帝國的王,他周圍時刻都有強者保護,五年來,我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但是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你在那兒等著我,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我就來找你。」

常立對著靈位輕聲的說著,臉色堅定。

……………

天色漸漸暗下來,無極峰上風雪依舊,常戰最後嗅了嗅紫色羅蘭的馨香,朝峰下走去。

當他剛走到峰腳時,卻見一個人影蹲在雪地里,此人頭戴氈帽,渾身上下堆積起厚厚的雪,背上負著一柄長劍。

等得常戰走近,此人驟然站起,身形輕輕一抖,滿身雪花悄無聲息的盡數散去,內氣修為赫然已經達到元嬰後期。

此人年紀四十歲以上,長相奸滑。

常戰不去理會,從旁邊側身而過,忽然,眼前一花,戴著氈帽的男子賭住了他的去路。

速度好快,常戰心里一驚,愣愣的望著他。

「你是玉龍王族的後人?」氈帽男語氣傲然的問道。

「是又怎麼樣?」常戰倔強的說道。

「那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因為什麼?」

「因為十五年前,你就該死了。」

「你是西仡帝國的人?」

「當然,我締屬于偉大的西仡帝國監察司,十五年前有幸跟隨我們偉大的帝王袁烈參加剿滅玉龍王族的行動。今天遇到一個漏網之魚,當然要斬草除根。」

常戰滿臉怒容,渾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顫抖。

這個人就是屠殺我族人的凶手之一,滿手沾滿了我族人的鮮血,竟然還引以為傲。

一股殺意驀然從心底升起,越來越濃,出生以來,常戰還未殺過一人。

「哼,憑你?別以為僥幸打敗幾個元嬰初期武者就想殺我,你還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的實力有多弱。」

「呼!」

常戰動了,全身散發著濃烈的怒氣,他根本沒把差距放在心上,而心里只想著必須殺掉這人,為了族人,也為了母親。

這是常戰最快的速度,雙拳也凝聚起最大的攻擊強度,就在即將砸向氈帽武者時,氈帽武者雙掌一舉,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真氣瞬間把常戰包裹,將他迅猛的攻擊力化為烏有,而他整個身體竟然不受控制,只能隨氈帽武者擺布。

確實,常戰根本沒遇到過真正元嬰期武者的實力,先前與之比試的幾個都是元嬰初期武者,元嬰初期元嬰尚未形成,其實力只不過比化丹後期稍勝一籌,而元嬰後期的武者,對付常戰,那是太輕松了。

常戰整個驚呆,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比不上氈帽武者,但是沒想到連一招都沒有扛過,他低估了對手。

因為常戰一直無法調動體內彌羅萬梵真元,一切攻擊都純粹停留在最原始的物質攻擊上,靠著身體的強橫在和別人對抗,這是他最吃虧的地方。

但是也無可奈何,他想調動真元也調動不了。

蹂躪!

氈帽武者開始盡情的蹂躪。

常戰一會兒被砸向岩石,一會兒被拳腳擊向半空,一會兒被狠狠摔在地上……

常戰渾身流出鮮血,到處是觸目驚心的傷口,但是雙眼怒火如熾,絲毫沒有因為被蹂躪而減弱。

「小東西,你還挺硬朗的。」

氈帽武者戲謔的說著,突然加快攻擊,常戰撞擊岩石的力度越來越大,被砸進土里的深度越來越深,渾身的傷也越來越讓人恐怖,鮮血已經浸透了他的全身,肌肉裂出無數長長的口子,很多骨骼斷裂。

唯有雙眼,射出的怒火讓人心悸,顯得那麼悲愴、壯然,他的心不甘,他不怕死,但是現在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可是,一切卻由不得他。

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身不由己,什麼叫失敗,他所有的反抗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他的心開始滴血,他的心開始難受,他開始恨自己無能,他為不能為母親我族人報仇而感到羞恥。

現在,此刻,常戰就如同一只螞蟻被別人肆意摧殘、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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