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玉蝶要辦的事情,即便再難暗影也從來不曾拒絕過,但是也從來沒有表現出如同這樣這次的輕松和興奮,答應得速度爽快到玉蝶都以為他沒弄明白,反復說了好幾次。
監視人不是一個輕松的差事,何況還是一個女人。玉蝶隱約的感覺出不對,再三逼問,「表哥,你今天的反應真的好奇怪。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背著我使壞呢?」
暗影看著玉蝶瞪大了眼楮,慌忙干笑了幾聲,「我是你哥,幫你監視情敵是應該的嘛!」
「噗•••」玉蝶一口飯噴在他的臉上,不但完全沒有不自在,還順便賞了他一個無敵白眼,「以前是,不過現在我真懷疑你還是不是我表哥!」
暗影無語的背過身,用衣袖胡亂抹了幾下臉,「什麼時候學會放暗器的,我回去洗臉了!」
听著玉蝶在身後爆發出的笑聲,暗影抹著臉上的湯水長舒了一口氣,自己的演技的確不怎麼樣,差一點就露餡了,原來做三個人安排的同一項工作,比同時做三項工作輕松不到哪里去。
翌日,全夜京對雲深的搜捕令果然被取消了,夜允祺被夜王以年輕氣盛需戒驕戒躁為由,在太廟罰跪了一夜。
玉蝶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屋子里修剪這開得正好的玉簪花,她只是淡淡一笑,罰跪太廟這罪不輕,夜王還沒老糊涂,沒有提他的誤信失察,既顧全了自己和夜允祺的面子,又堵住了夜允澈一黨的口舌,這是息事寧人的好法子。
假傳王諭,若不是真的言語誤會,就是夜允祺已經按耐不住了。
不過,事情總不會那麼如人所願的。
當天散朝之後,京城府尹就接到了不少狀子,均是狀告御史大人在全城戒嚴搜捕期間,強入民宅,縱容手下強搶百姓財物,滋事傷人的。
按理說民告官這是屬于越級上告,先要受過極刑方能上呈罪狀的,可是無奈舉狀而來的有上百百姓,黑壓壓的在府尹衙門外跪倒一片。把府尹大人急得跳腳不得不先收了狀子,押後再審。
夜允祺從太廟回來的時候,累得那叫一個手腳發軟,四肢冰涼,連跟大臣虛禮客套的力氣都沒有了。請記住我們的網址讀看看爬上馬車就是一頓狼吞虎咽,吃飽喝足以後就靠著軟墊昏昏欲睡。
馬車行至最熱鬧的正街之時,忽然停了下來,突然駐馬車身讓車身一震,攪了夜允祺的美夢。他剛想發作,外面的人已經嘶聲竭力的喊著「世子救命」「死得冤枉」之類的話了。
他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忿然撩起了車簾,「何人在此喧嘩?」
「是幾個貧民,好像是來告狀的!」隨行的侍衛壓低了聲音,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幾個人和身後覆蓋著白布的板車,面露難色。
「告狀就讓他們上衙門,攔著本世子做什麼!」夜允祺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作勢就要縮回車內。
那告狀的七八個百姓,以一個青年男子為首,他不顧侍衛的阻擋,捧著狀子疾步上前,趕在侍衛拔刀之前,跪在了夜允祺的腳下,「世子天縱英明,請听一听小人一家的冤枉。小人聞得世子寬厚仁愛,惟願世子垂憐小妹的冤屈!可憐她二八年華,遭人毒手呀!」
那青年男子聲音洪亮,說得言辭懇切,配合著後面幾個人聲嘶力竭的哭聲,吸引了滿街的人圍觀。
那男子一口一個世子,句句都是贊頌,夜允祺很是受用,飄飄然起來。
圍觀的人確實目光如炬,場面到了這個樣子,侍衛覺得更加騎虎難下,不得不在旁低聲提醒,「世子,早拿主意!」
「嗯,將狀子呈上來吧!」夜允祺心里正美滋滋的,想著若是把這案子辦好了,夜王一定會多加獎賞,抵消了那日假傳口諭招致的印象惡劣。
剛看了幾行,臉上的喜色就冷了下來,再看下去,整張臉都白了,字字泣血皆是狀告卓富如何凌辱那二八年華的少女,他不但自己侮辱了人家,還縱容手下同享,導致那女子羞愧難當,自縊身亡。
「世子,世子•••」看著他半晌都不說話,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馬車四周被圍的水泄不通,侍衛慌忙低聲提醒。
「咳咳,此事可是屬實?」世人皆知卓家乃是國親,即使再笨,他也覺出來者不善的味道。他咳嗽幾聲,努力維護寬厚英明的形象,額頭冷汗直下。
「句句屬實,小妹的尸體就在後面的板車之上,如有疑慮,可派人復驗!」那男子語氣急促,望著夜允祺眼含熱淚,「可憐妹妹遭此橫禍,所幸有世子英明,可還一個公道!」
後面的人都如得令一般,齊聲呼喊,「世子英明,還一個公道!」
雖然只有幾個人,但是齊聲發力,周圍的人又議論紛紛,加上他本就有些疲憊又很心虛,一時間竟然手足無措起來。
幸好那侍衛一直在旁提醒,「世子,這可是燙手的山芋呀!」
夜允澈一沉吟,正是如此,只得想辦法推月兌,「如此證據確鑿,你們就上京府尹處上告吧,本世子會督促監辦的!」
「世子,您是我夜國未來的繼承人,就是咱們日後的明主,又有什麼地方比的上您的論斷呢?京府尹那里今日已有數百的狀子呈遞了,妹妹停尸家中已經多日了,等不了了,還請世子垂憐,莫負了王上的信任,莫負了百姓的信任,莫負了仁厚之名!」
「啊!」夜允祺未料到男子其貌不揚,卻是如此牙尖嘴利,句句說中要害,讓他無從拒絕,只能鐵青著臉,「那,那,那就一起去京府尹衙門吧!」
玉蝶听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已是午後,她剛剛睡醒。那時的夜允祺已經從府尹衙門的後面回到了世子府,不過這樁案子算是他已經接下了,只怕要焦頭爛額的尋思著對策,這陣子都別想睡好了。
一想到夜允祺氣得半死的,被人弄得捉襟見肘的尷尬樣子,玉蝶就笑得樂不可支。「鞠先生,虧你想出這麼一招,你們上哪找的那麼一妙人兒呀?別是你徒弟什麼的吧?」
「玉姑娘說笑了,老朽哪有那個好福氣,他真的是死者的大哥!」鞠先生搖著折扇,一臉感慨。
「什麼?」玉蝶一愣,「你的意思是那個姑娘真的只有十六,真的是被凌辱致死的?」他們那晚接到的資料里,分明是說她是阻擋官兵入室,只被誤殺的人中的一個而已!
「正是,當時全城還在戒嚴,我們收到的消息也不完全詳實,後來聯絡這個人上告的時候,才發現另有隱情,他心中自然是不甘的,老朽只是稍加點撥,他就能完全領悟,才唱了這麼一出好戲!」
玉蝶攥著拳頭,對夜允祺的憎恨又多加了一分,「可憐那女子,如此不幸,還要被我們拿來做文章!」
她忍不住搖頭嘆息,「如果明日上朝之時,夜允祺押後不報,就煩勞侯爺從旁提點,務必讓這件事早日了結吧,也好讓那女子早日入土為難吧!」
「這個大可放心,御史這個位置雖然重要,但是只要保住父王的信任,他們就還有機會補上自己人,只是一個表親而已,相信卓後會很懂得取舍的!」夜允澈不以為意的笑著,這個意外無疑是給他們的計劃開了個好頭。
「哼,憑什麼要讓他們的人補上?雖然推薦人選的事情,你手中的權利使不上勁,但是你也是王子,說話的權利總是有的,只要秉持著公正的心,到時候坐上那個位置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玉姑娘說得極是,侯爺在這方面的確是欠缺考慮了!」鞠先生捋著胡須,笑得意味深長,難怪赤國百年的祖訓是︰國不可一日無喬。
接下來的事情幾乎和料想的一樣順利,三天之後就有了論斷。
卓富為官不廉,壞人名節,縱容屬下,被判了腰斬,家產全部充公。牽連手下頭目十余人,重者被判斬刑,輕則丟官回家。這個御史府,算是徹徹底底換了一次血液。
王後卓柔身為卓氏榮耀,不能為夜王分憂解難,家中還出了這等混賬事,罰俸一月。
世子夜允澈寬厚仁愛,秉公辦理,受了夜王和朝臣的各種嘉許。表面上風光無限,背地里卻是被卓氏一族狠狠痛罵,縱有親疏遠近,但是總不能不叫人寒心,抓人抄家之時,他竟然沒有半點袒護手軟。
縱使再牢不可破的支柱也難免開始出現松動裂痕,夜允澈也依玉蝶之言,借著與夜王私下閑聊的機會,隨口稱贊了幾個平日比較低調,做事又比較規矩的幾個人。
夜王起初還有些懷疑夜允澈的用心,私下一查卻都是些不偏不倚,甚至因為不參與黨政而郁郁不得志的正直青年,心中立刻大為高興。
果然,上任人員的名單一經公布,夜允澈推薦的人全部榜上有名,其中一人還得了御史的位置。而夜允祺推薦的人,只有一兩個補了最差的位置,氣得他差點把書房給拆了,生生弄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