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一身素白的長袍,在風中翻飛,是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四蹄矯健,她拭了拭額頭的汗,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沃野,飛馬牧場近在眼前。大
遠遠的就有人發現了她,先是疑惑,很快就有人進去通報了。
這一路她走得很慢,等她到了柵欄門外,余書香和惜荷已經迎了出來。關切的眼神讓她鼻子一酸,卻又不得不在下馬之後扯出讓人寬慰的笑意,「干娘,姐姐!」
「玉兒,娘好想你!」余書香率先將玉蝶攬進了懷里,「來,娘看看,這餐風露宿的,瘦了沒有?」
「娘,女兒皮糙肉厚的,哪有什麼瘦不瘦的!」玉蝶嬌嗔了一眼,垂下了頭,真有幾分小女兒的害羞模樣。
周圍的人都哄笑了起來,一副母慈子孝其樂融融的畫面。
「外頭風大,都進屋吧!」惜荷笑著,拍了拍玉蝶白衣上的塵屑,一副主人的模樣。
這月余不見,惜荷豐腴了不少,精神氣色都好多了,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鉤花布袍,低眉淺笑之間,頗有幾分婦人的端莊沉穩。大
一路上,玉蝶就喋喋不休的問著她們各式各樣的關于牧場、馬匹,還有這些日子她們的生活問題。
平靜、簡單、安逸,這里的狀況一直就是這樣!
放松心情,玉蝶舒服的住了兩日就覺出不對味來了,大家之間好像有著某種默契,都絕口不提夜京的事情,更沒有一個人開口問她關于雲深的任何事情。
這種氣氛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而是,大家有事情瞞著她。
正是因為這樣,明明很親切的環境,偏偏讓她的心生出許多疏離來,這是一種不好的感覺。
「惜荷姐姐!」玉蝶跳躍著闖進惜荷的房間,屋子里彌漫著淡淡的藥氣,惜荷正在桌前擺弄著一些東西。
「唔,你病了嗎?」她有些著急。
「不是,不是,」惜荷吃了一驚,慌忙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收了起來,「我擺弄著玩的!」
玉蝶一動不動的看著惜荷,雖然她不識藥,但是聞得出那些味道。惜荷身上的確沒有任何服藥的痕跡,但她的慌張很不正常。大
「這些,這些都是馬藥!」惜荷在她目光的逼視下,垂下了頭,「干娘擔心我的身體,不讓我參加這里的事物,我覺得太無聊了,就找了些草藥來弄,算是為牧場盡一份心力。」
再抬頭,惜荷已經鎮定了下來,「你可別告訴干娘,她又要說我不愛惜自己了,可我不想當個廢人!」
廢人?兩個字,讓玉蝶心里一痛,她還是那麼介意別人的看法。「別說這些,我不告訴干娘就是了!」
「謝謝!不如,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惜荷的眼里有一些閃亮的東西,粼粼的淚光,讓玉蝶手足無措,只能任其擺布。若是以前,她可能會開導她一番,可是現在她連自己都開解不了,又怎麼去開解別人?
惜荷已經學會了騎馬,兩個人一人一騎在草場中悠閑的散步。
習習的風吹著臉龐,滿目的青綠,這樣的環境中,玉蝶的所有防備都卸了下來,眼中生出哀涼。
她說過這趟去夜京,報了仇,治好了雲深的病,就回到飛馬牧場,過這樣簡單安靜的日子。
可是,她很沒用,她什麼都沒做到,她還把雲深弄丟了!
「玉兒,我們到那邊坐一會吧?」看著她沮喪的樣子,惜荷的眼中劃過一絲異樣。
玉蝶沒有吭聲,默默的跟著她坐下。
人是很奇怪的,比如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思維就容易比較極端,比如現在的玉蝶。
飛馬牧場明明是她的家,可是一轉眼卻好像一個客人一樣,被大家默契的隔離了,沒有人詢問她的憂傷,關注她的痛苦,她累積在肚子里的委屈無人傾訴。
「玉兒,你怎麼了?」看著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憂傷,惜荷遲疑的開了口,就算預料到她的問題,可是她這個樣子還是讓她無法回避。
「雲深死了!」玉蝶凝望著遠山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淌了下來,冰冷的語氣擲地有聲。
「胡說,他沒有死!」余書香收到的消息是玉蝶一直在找雲深,只是找不到而已,怎麼會突然承認他已經死了,惜荷一愣,那句話月兌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玉蝶反應速度自然尤為的快,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難怪你們有事瞞著我,你們是不是見過他?他是不是在這里?」
「玉兒,玉兒,你冷靜點!」惜荷被她連續的發問,喊得心慌起來,連忙將她抱住,「不是的,不是的!我們知道你們在夜京出了事,如今你一個人回來,怕你傷心,所以大家都不敢提!但是我們都相信雲深沒有死!」
她看著玉蝶,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不是的,他死了,夜允澈找到一具尸體,和他有八分像!」靠著惜荷熟悉溫暖的肩膀,玉蝶哀慟著。
她依然記得白布下,冰藍色的衣袂,還有那幾縷銀色的頭發#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那不是,一定不是!我們都相信他沒有死,我們都相信!」惜荷的話像是說給玉蝶听的,又像是在說給自己听。
「可是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呢?難道那麼久他的傷還沒有好麼?還是他生我的氣,不願意見到我,那我去找他,我親自去找他!」玉蝶抬起頭來,臉上還掛著斑斕的淚痕,眼神中是獨有一種渴望被認可的脆弱,帶著讓人憐惜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