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那天沒有伸手撫模自己的臉,自己會不會覺得他是一個好人?然後對他的那一點小小的傾慕,會不會潛滋暗長呢?可為什麼心里的感覺好像在說他不是見色起意的人呢?如果這次為了自己爭得頭破血流的人中有一個是夜允澈,那麼自己會選他嗎?如果跟夜允澈在一起了,那麼怎麼回赤國,怎麼報仇呢?
天快亮的時候,胭脂才在這種種反復糾纏而沒有答案的假設中昏昏入眠。
她又做了那個夢,湛藍湛藍的天幕下,開滿粉色櫻花的海子湖畔,夜允澈就站在那顆最大的櫻樹下,看著她寵溺的微笑著。粉紅色的花瓣隨輕風落下,柔柔的撒在他墨色的衣袂上。不同的是,這次她既從夜允澈的眼中看到了讓她欲罷不能的溫暖憐惜,還有不被人理解的孤獨,還讓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
梁文浩興沖沖的帶著自己討來代替胭脂的歌姬趕到的時候,胭脂正在房中收拾包袱。
她溫婉的笑意讓梁文浩頓時覺得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這個歌姬可是他昨晚借著酒勁硬跟長公主要來的,還沒嘗夠就拱手與人了。
那個歌姬的容貌雖不及胭脂但尚算可以,小曲也唱得極好,就是性子清冷得很,春媽媽似乎不太滿意,借著這個理由又多磨蹭了半個時辰,最後胭脂淚眼婆娑的讓梁文浩多給了二百兩銀子才算了事。
一出門千嬌樓的大門,胭脂就獨自上了一輛隨行的普通隨役馬車,擺出一副離鄉背井暗自神傷的表情蜷縮在車廂里。
而想到回到梁國就可以為所欲為的梁文浩也沒有太過勉強,按照規矩獨自坐進了自己的華蓋大馬車中,畢竟這里還是夜允祺的地盤,他實在不宜太多招搖。
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的出了城。
出了夜京之後,要經過一片寬闊的護城林,跨過濉河才能到達另一個休息的驛站。因為春媽媽那半個小時和胭脂依依惜別的磨蹭,夜幕降臨的時候隊伍還沒有走出護城林。
夏末的風,微帶著一絲涼意,借著皎潔的月輝行路也不是太難,而且每個車頭都掛上了燈籠,只是月光下森森的樹影有些磣人。胭脂撩著車簾,借著月光算計著逃跑路線,雖然她已經不再是八年前那個一無所知的孩子,但是面對未知的生涯她的心中還是裝滿了忐忑。
一聲短促的哨聲響起,胭脂就看見有不少黑衣人從樹影中沖了出來,飛快的向梁文浩的馬車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