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原來是江南大盜,方錚不由感到十分新奇,連聲催問殷雷︰「別磨磨唧唧地賣關子,快說那女賊到底是誰?」
殷雷笑道︰「不是我不肯說,只因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知道大家都叫她胭脂盜,大約是因為她喜歡作案後用胭脂留字的緣故吧。」
駱鈞劍皺了皺眉,看著帳子上的字跡,喃喃道︰「胭脂盜,胭脂盜,名字倒雅得很。」
方錚將桌子捶得咚咚響,叫道︰「雅個屁!她來駱家堡撒野,將咱們幾個耍得團團轉,你們還有心情評論人家綽號雅不雅!」
殷雷悠悠道︰「她一個女子能將你們這麼多大男人耍得團團轉,還能半夜里回來留字送寶石,自然雅得很。她不雅,難道你這個草包雅?」一句話未完,殷雷「啊」地一聲大叫,肩膀上已重重挨了方錚一拳,痛得他皺起了眉。
方錚大聲道︰「你若是存心惹我,那我就不客氣了,這一拳就當是給你下酒,若還嫌不夠,隨時奉上。」
殷雷撫著肩上痛處,苦笑道︰「不必客氣,有這一拳就夠我受了。」
方錚哈哈一笑,道︰「鐵拳方錚可不是好惹的!」
殷雷立即點頭道︰「說得對極了,只是不知昨晚被人打得動都動不了的那個人又是誰?」
方錚濃眉一挑,抬手又是一拳。這回殷雷有了防備,自然不會輕易被他擊中,方錚一拳打了個空。
駱鈞劍忍不住道︰「你明知道小方死要面子,還要故意激怒他,只有自討苦吃了。」
殷雷哈哈一笑,道︰「習慣成自然,不惹他,就不是殷雷了。」
方錚也轉頭哈哈笑道︰「不錯,見面不挨你幾句損,我也覺得渾身沒勁!」
駱鈞劍點頭微笑不語,忽又皺起了眉頭,嘆了口氣,道︰「有些時候你不去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惹你,想躲都躲不掉。」
殷雷嘿嘿一笑,向駱鈞劍道︰「世事大都如此,你又何必嘆氣。胭脂盜一向都是在江南作案,沒想到她會來山西。她偷走那顆珍珠,想必也是將它當成了海珍珠。」
駱鈞劍道︰「這顆珍珠在駱家堡多年,到了今日卻引出一群餓狼。」
殷雷嘆道︰「狼群既出,江湖即將大亂,駱家堡竟成了始作俑者。」
駱鈞劍也嘆道︰「江湖風雲變幻,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咱們又何必自責呢?萬般皆有緣法,終有一天,海珍珠的事情也會歸于平淡,到時候自然又會有新的紛爭出現,一切又將重演。」
殷雷默然,拿起酒杯慢慢飲盡。
方錚忽然道︰「這胭脂盜膽子實在不小,她這樣明目張膽地留字示威,就不怕留下痕跡讓官府的人追查到她的下落麼?」
殷雷道︰「她豈止膽子不小,簡直是膽大包天。據說她曾夜盜杭州知府衙門,將知府大人的小金庫搬得一點不剩,順便還將知府大人滿頭頭發剃了個精光。結果你猜怎樣?那知府竟然不敢下令追拿,因為這小金庫里的銀子固然來歷不正,知府大人也羞于讓別人知道他的頭發是被胭脂盜給剃光的。此後知府大人便常常裝病不見客,啞巴吃黃連,那份苦真的只有自己知道了。」
方錚和駱鈞劍听得又是驚奇又是好笑。方錚忍不住問道︰「既然那知府不說此事是胭脂盜所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殷雷哈哈一笑,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知府雖然閉口不說,但寫在衙門牆壁上的胭脂大字,卻是許多人都見到的。你想,這些人哪有不私下談論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還有誰不知道知府大人的這件公案呢。哈哈,真是痛快,這個胭脂盜也確實是位奇女子。」
方錚也拍手道︰「不錯,的確是個奇女子,昨晚我沒有機會跟她交手,實在可惜!」
殷雷冷笑道︰「有什麼可惜的,我看是走運才是!你若是真跟她交手,恐怕吃的苦頭,丟的臉,就不只是昨晚那樣了!」
方錚眼楮一瞪,殷雷忙又道︰「我說的是實話,你氣也沒用!」方錚哼了一聲,只好自顧喝酒。
駱鈞劍道︰「胭脂盜雖然盜走了珍珠,但那黑衣女子恐怕不會就此善擺甘休,胭脂盜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平了。」
殷雷嘆了口氣,道︰「不管怎樣,我只希望珍珠出了駱家堡大門之後便跟咱們再無瓜葛,黑衣人不忿也好,不甘心也罷,都不要再來駱家堡了。」
駱鈞劍面色凝重,低頭沉思。方錚卻已將一大盤牛肉吃了個精光,抹抹嘴唇起身便走。
殷雷一把拉住,奇道︰「你要去哪里?」方錚瞪眼道︰「吃也吃過了,還留在這里做什麼?我回去瞧瞧那個灰孫子去!」
駱鈞劍也道︰「不錯,我差點忘了那個黑衣人,老雷,咱們也走吧。」殷雷苦笑道︰「何必又拉上我!」
方錚本來已甩月兌了殷雷的手,這時反而又拉住殷雷,笑道︰「這可由不得你!」殷雷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美貌姑娘,你拉著我做什麼?」
方錚笑道︰「你自然不是美貌姑娘,否則我就要常住汾陽樓了。我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菜,怎麼說也得回請一頓。走吧,難道駱家堡的菜還不入你的口?」說完拉了殷雷便走。
駱鈞劍笑道︰「我有時真覺得很奇怪,你們兩個每次見面都吵得雞飛狗跳,卻偏偏又像是最好的朋友。」
方錚也笑了,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誰叫他長得這麼討人厭,我每次一看見他就忍不住想罵他一頓,再給他一頓鐵拳嘗嘗。」
殷雷哈哈笑道︰「你這副臭脾氣我何嘗不想一見面就給你一拳!」兩人哈哈大笑,相互摟著肩膀往外走。
兩人剛走到門口,忽見街頭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到了酒樓門口卻驟然停住了。方錚睜大了眼楮緊緊盯著那馬車,殷雷卻皺起了眉。
馬車停在酒樓門前本是件十分平常的事,只是這輛馬車卻有些特別。寶蓋翠瓔,最要緊的是,那簾子竟然是用珍珠穿成的。光是這些珠子便可夠普通人家過十年了。拉車的是一雙棗紅馬,神駿非凡,看來車中人來頭不小。
兩人正自納悶,忽听車內一個清脆的聲音叱道︰「看什麼看,走開!」
方錚大怒,剛想開口回罵,又听車內另一個聲音道︰「小琳,不許無禮!」聲音嬌女敕婉轉,溫柔嫵媚,十分**。于是方錚剛到嘴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臉上不覺露出笑容。
只听先前那聲音道︰「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