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賓克深深地看了一眼臉帶難色的蕭然,然後莞爾一笑地說道︰「如果是身體狀況的原因您完全可以不必擔心,我們在貴國楓城還要待上一段時間,而且預期在貴國挑選的進修名額算你在內尚有兩個空缺,迄今為止我們只選中了八名不可多得的天才。您大可以等到身體完全恢復再隨我們回大光明教廷。」
前有史賓克的一句軍令如山,後有對方如此周到地一句不必著急,蕭然直听得不知該如何啟齒嚴明自己的難言之隱。天劫異龍的事情,自己究竟要不要跟眼前這位來自大光明教廷的牧師說清楚呢?或許以大光明教廷那足以左右整個大陸勢力平衡的實力,天劫異龍的事情到時將可迎刃而解呢?
「蕭然兄弟,」史賓克又拍了拍蕭然的肩頭,然後說道︰「這幾天你就安心養傷吧,如果感到有任何不適都可以托人來城西的大光明教分會館找我。」說罷不待蕭然開口,史賓克便雙手合成一個三角形的形狀低首念道︰「願大光明真神保佑。」
在蕭然張開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時候,史賓克便輕輕合上廂房的門,離開了。
哎!蕭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一聲嘆息也不知是因為心底的大石落下了,還是由于後悔沒有將重大的事情告訴給這位心性溫和而容易相處的牧師。
此時一聲低沉地冷笑忽然從窗口傳來,蕭然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了下來,忙側頭瞧去,只見一個全身裹著緊身黑衣的男子就那麼蹲伏在窗台之上,黑夜中一雙長而薄的黑色雙翅盡情伸展著。
「是你?」蕭然一眼便認出來者,正是當日初下天山後與修分別之時突然來訪的那個長著翅膀的怪人!
「你好,小弟!」黑衣人一臉陰冷的笑容,看得蕭然不由毛骨悚然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沒有被人發現嗎?」蕭然壓低聲音快速地問道。
「你是說那群形同虛設的侍衛嗎?」黑衣人撓著頭一臉不解地問道︰「他們能發現我嗎?」
「你來這里干嘛?修讓你來的嗎?」蕭然想到與修決裂的事,不由語氣變得生硬起來。
「讓我正式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翔。」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身形微動,以一種近乎瞬間移動的速度在蕭然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坐在了蕭然身前的床沿處,然後不理會蕭然一臉看到怪物的表情,伸手搭上了蕭然的肩膀,一臉自以為燦爛而看在別人眼里卻極為陰冷的笑容然後說道︰「上次見面的時候走得太匆忙……咦?」翔的話說到一半,忽然一臉驚訝地仔細望著蕭然端詳了一番,然後說道︰「上次沒這麼仔細地看著你,現在乍一看長得還蠻像某個人的嘛。」
「像誰?」蕭然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地立刻急問道︰「我長得像誰,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關于我的身世?」
「這麼激動干什麼,」翔瞬間離開了蕭然坐著的大床,來到了廂房另一側翡翠大理石桌案旁,端身坐在了大理石圓凳上,然後順手拿起了通體金黃的輝耀把玩著,一邊淡淡地說道︰「只是乍一看有點像而已,你怎麼可能與那家伙有什麼關聯。再說連修都說了對你的身世不甚了解,我一向不關心世事的人又怎會知道。」
蕭然听了細想了一下,也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然後又是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你來這里究竟為了什麼事?難道只是來耍我的嗎?」
「嘿嘿,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不過我就愛小弟你這爆脾氣,」翔一臉由衷贊賞地說道︰「我只是受修所托暗中保護與你,之前若非賽奧斯那老不死的突然出現,此時撼天銀龍恐怕已被我倆烤著吃了。」
「什麼?」蕭然聞言心內如遭雷殛,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表情。修,明明與自己決裂在先,卻又為何暗中托人跟蹤保護?難道,修這家伙,竟然會關心自己?不,絕對不可能!蕭然搖著頭,拼命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陰謀,修只不過是覺得自己尚且還有利用的價值才不願看到自己遇害罷了,一定是這樣!
「無論修是出于何意,其目的都是不想看到你死。」翔像是能看穿蕭然的內心想法般冷冷地說道︰「天劫異龍較之撼天銀龍還要恐怖得多,光憑你和楓城殘余的這群酒囊飯袋,即便再加上個不復當年之勇的賽奧斯,想阻止天劫異龍簡直有如痴人說夢!你是個前途無限的人才,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跟著我們一起吧,大人物就應當做大事!」
蕭然聞言冷哼一聲,淡淡地回應道︰「你所謂的大事,不就是狼子野心,妄想稱霸天下,一統全人類。」
翔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現出一個令人心寒的笑容,緩緩說道︰「狼子野心被你說對了,不過我們的目的絕對不是什麼一統全人類這類膚淺庸俗的小事。我們的夢想,人類是無法理解的……」
「說得好像自己不是人類一樣。」蕭然听得一陣不屑,話剛說完,又不由悄悄看向翔此時收起貼附在背上的一對翅膀,突然又覺得此人的確不像是個人類。
「又讓你說對一半,」翔嬉皮笑臉地說道︰「我是翼族人,一半人類血統,一半天族血統。現在翼族的幸存者在整片大陸上恐怕都不出十個吧?」
「半人半獸,你豈非羅剎國人?」蕭然聞言驚問道︰「這次兩國于龍卡斯山脈開戰,你居然還通敵賣國,暗中與修勾結?」
翔苦笑著搖頭嘆道︰「小弟啊小弟,政治權力上的事情你又怎能明白,翼族早已被羅剎國趕盡殺絕,從此更不再分屬羅剎國內。順帶一提,白天在神音歌劇院內幫助你得到風之哀傷的那個小子,他所屬的狼人族遭遇也與我們類似,如今也正在被羅剎國驅逐。」
「法希大哥?」蕭然聞言終于明白為何法希會遠走羅剎國,顛沛流離到四處為家。轉念又想到翔這家伙也算了得,居然在神音歌劇院如此人多嘈雜的地方也能輕易探听到他們廂房內的任何情況,且每一句話都沒有放過,要不然他從何得知自己之所以能夠得到風之哀傷其實是多虧法希出言「慫恿」?
「總之時日不多了,」翔忽然打斷了蕭然的沉思︰「天劫異龍轉眼即至,屆時就算我有心保護,恐怕你也難以幸存。哎,我大可以直接綁了你再帶到安全的地方去,不過偏偏我和修都是如此矛盾之人,一來是尊重你的決定,二來是覺得勉強迫使你去做自己心不甘情不願的事情,並非能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
「天劫異龍的事情,我管定了!」蕭然腰板一挺,斬釘截鐵地說道。
「如果世間真有奇跡,那麼我翔一定樂于見證奇跡的出現!你今晚很忙,門外又來客人了。」翔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在蕭然絲毫沒有看清的情況下瞬間蹲伏回了窗台之上,然後說道︰「順帶一提,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你的那位狼人兄弟,似乎被賽奧斯的寶貝兒子給綁了起來,押往府院後院的一個地下密室去了。」說完在蕭然一臉驚愕的呆滯表情下,翔整個人就那麼消失在黑夜之中。
「法希大哥?」蕭然一听法希有難,立刻聯想到白天法希冒著得罪法克尤的危險幫助自己得到風之哀傷的情景,自己下山後第一個摯友遇難,蕭然立刻手忙腳亂地掀開被子,穿著潔白的睡衣就那麼光著腳跳到了一旁擱置輝耀的桌案邊上,正準備拿起輝耀離開這里,此時廂房門外敲門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