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敲門聲只是輕輕地響了三下,隨即便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蕭然上校,公主看望您來了。」
此時的蕭然正準備抄起輝耀就出門,听到公主二字後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這個公主會是盼盼還是碧月?然後又揚聲說道︰「等會,我沒穿外衣。」說完便在偌大的廂房內四下張望,輕易地便在床尾的扶欄上發現公爵府的侍應為自己準備好的灰底銀邊的華麗長袍,于是忙上前拿起長袍手忙腳亂地就穿了起來。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少女們輕笑的聲音,門吱呀一聲便由外向內推開,第一個出現在門口的倩影,蕭然定楮一看正是碧月公主。此時的蕭然臉色白皙中透著一絲健康的血色,絲毫沒有重傷虛弱的感覺,再加上一身華麗長袍的映襯,登時令碧月公主身後探頭探腦往屋內打量的婢女們看得眼楮一亮,個個心下都是暗暗贊許。
「公主殿下,您百忙之中還特地來看望我,真是讓蕭然受寵若驚。」蕭然強壓住心頭的焦急,連忙躬身說道。要換做以往,美名遠揚的碧月公主前來探訪,蕭然定會當做自己是在做夢,可眼下救人如救火,他實在是絲毫都激動不起來。
「蕭然,听說你為了阻止撼天銀龍傷害楓城百姓而受了很重的傷,就不必特意起來迎接我了。」碧月秀目打量著蕭然的臉色,卻驚訝地發現他的臉色根本看不出任何受過傷的跡象。
「哦,讓公主擔心了,蕭然無礙,對了,小公主呢?」蕭然心不在焉地往碧月身後望了望,並沒有發現盼盼公主那嬌俏可愛的身影。碧月公主蕙質蘭心,一眼便看出了蕭然對盼盼公主那極為特別的在意,聞言嫣然一笑地說道︰「她呀,一听說你受傷,立刻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現在正趕著回皇宮找最好的治愈系魔法師來為你療傷呢。」
「真的嗎?」蕭然一听這話,立刻臉色一變,不由自主地欣喜若狂起來。可是驚喜只在一瞬之間,蕭然的腦海中又立刻緊急地浮現出法希那正在忍受嚴刑拷打的場景,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蕭然只好一臉嚴肅地對著眼前美麗的公主說道︰「對不起公主殿下,我很感激您的關心,可是我的朋友正遇上危險,我現在必須立刻去幫助他。」
「你的朋友?是哪一位?我能幫上忙嗎?」善良的碧月公主聞言立刻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
「他叫法希,是和我一同來到楓城的,之後便進了公爵府當侍衛。可能是由于什麼誤會得罪了小伯爵,現在恐怕要受到可怕的責罰!」蕭然唯恐不及地快速解釋道,除了他自己與法克尤之間復雜難言的恩怨,其他的都是用最簡短的話語道得一清二楚。
「你說的是白天那位為了你而使得小伯爵下不了台的侍衛嗎?他就是法希,哦,盼盼以前跟我提及過呢,說是你們半路攔住離家出走的她……」碧月公主的聰慧遠遠超過了蕭然的想象,只听他短短幾句介紹,就大概地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對就是他,我們可以邊走邊說嗎?公主殿下,我真的很擔心我朋友的安危。」蕭然焦急地就快奪門而出了。
碧月公主立刻伸手輕輕拉住了蕭然的臂膀,然後用她那世間絕無僅有的悅耳聲音輕輕說道︰「你就別擔心了,我已經從法克尤的手上把你的朋友給要回來了,現在正在門外候著呢。」
蕭然聞言呆站原地,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位迷人的公主。
「我的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擔心我的!」法希那無限囂張的聲音此時忽然從門口傳來,幾位婢女連忙掩著嘴輕笑著讓開位置,只見法希鼻青臉腫地從廂房外大踏步走入,上來就給了蕭然一個無比熱情的擁抱。
蕭然原本緊緊高懸的一顆心立刻放了下來,推開緊抱著自己的法希,然後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法希全身上下,只見這位滿臉無所謂笑容的家伙臉上已經有七八處青腫瘀傷,其他的地方被衣服遮著,也看不出有什麼傷處。
「他們把你怎麼樣了?」蕭然瞪大眼楮關切地問道。
「毛事都沒有!就是拳打腳踢了幾下,哎,你別擔心,我法希大爺這種傷從小挨到大,習慣了,就跟撓癢癢似地。」法希張大了嘴叫囂著,可能是由于說話太過激動,嘴巴一時張得太大牽引了腮幫子上的一處淤青處,立刻疼得齜牙咧嘴起來。一旁的碧月公主和幾位侍女看在眼里,立刻被逗得不知該可憐還是好笑。
「他們為什麼打你?是小伯爵嗎?難道就因為你幫我說了幾句話?」蕭然一臉的憤憤不平。
「就算是那樣,人家也不會明說的。」法希一臉不屑的神情說道︰「小伯爵說自己的戒指丟了,因此怪罪到我的頭上來了,我只說了一句沒有,他便立刻命人劈頭蓋臉地往我臉上打來。若非看在他位高權重的份上,就憑他那幾個廢物隨從,老子抬手就能解決,還不帶動作重復你信不信?」
蕭然只听得將拳頭緊握,皺著眉問道︰「他戒指掉了憑什麼就賴你頭上?」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法希長嘆一聲說道︰「他之前讓我將他的空間戒指放回他的臥室,我按照他的吩咐放回去的,可後來就突然說是戒指丟了,這不,第一時間就賴我頭上了。」
「戒指,戒指,這麼巧又是戒指的事情,哼!」蕭然冷笑一聲說道︰「分明就是暗指風之哀傷!他想以此警告我們。」
「別說了別說了,」法希雙眼滴溜溜地看了看周圍,碧月公主和一群侍女正默不作聲地直愣愣地看著他們兩個滿臉憤怒的交談著,于是連忙勸阻蕭然繼續把話說下去,他怕人多口雜,他們的話要是傳到法克尤的耳邊,到時候大家的恩怨就越結越深了。人家堂堂一代伯爵,將來又是要繼承整個北國王牌勁旅七殺軍的,憑他們兩勢單力微,怎麼去斗?
碧月公主立刻看出了法希的心思,于是輕聲嘆息了下說道︰「我來到公爵府大廳的時候,正好看見法希一臉傷痕,並且正要被侍衛們押往後院,我知道他是蕭然你的朋友,于是和小伯爵說想帶著他一同前來探望你的傷勢。小伯爵礙于我的情面這才答應暫時放過他,讓他跟著我一起來看望你。現在看到你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吧。」
「公主這叫要走了?」法希一臉感激地恭敬說道。蕭然聞言也立刻平復下憤怒的心情,恭送著碧月公主離開後,才關上門和法希二人一同坐在了桌案旁的圓凳上。
「哎,公主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啊,人美心更美。」法希不由一臉猥瑣地贊美道。
蕭然的雙眼中從新燃起了怒火︰「我知道,可相比之下,法克尤實在是可惡至極!如此心胸狹隘之人,他日一旦掌管了七殺軍團,豈不要令這支聞名天下的王牌勁旅為之蒙羞!」
「這又有何辦法呢,」法希無奈地嘆道︰「人家是賽奧斯公爵唯一的寶貝兒子,七殺軍由賽奧斯一手創立,將來不給自己的兒子繼承還能給誰?」
「哼,」蕭然重重地一掌拍在冰冷的翡翠大理石桌案上,然後咬牙說道︰「虧我當初還于心不忍,不認同修的計劃!」
「修?」法希聞言莫名其妙地看來,他尚是首次听到修這個名字,更不知道蕭然來七殺軍參軍的個中隱情。
「哎,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兄弟你的,」蕭然一臉關切地看著法希滿臉的傷痕,低聲說道︰「修就是蒼紫大將軍。」
「哦,就是你的哥哥嘛!」法希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他的名字叫修,我還以為他生下來就叫蒼紫。也對,哪會這麼巧的,七殺軍的七位大將軍的名字都正好以七種顏色命名。」
「法希大哥,」蕭然一臉嚴肅地看著法希,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但是你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
「什麼事情,」法希愕然地看著蕭然,見他滿臉的認真勁,法希隱隱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于是立刻補充一句︰「在這里我沒有別的人可以信任,你是我唯一最信賴的親人,除了你,我還會跟別人說什麼呢?」
蕭然一咬牙,覺得這些壓在自己心頭的秘密始終不能一個人去解決,多一個信任的人知道,即便不能解決問題,但至少也可以一起商量。于是他便將自己如何遇到修,為何來到七殺軍,又如何在戰場上听到有關天劫異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數解釋得清清楚楚。蕭然一說便是沒完沒了,直听得法希臉色數度大變,又屢次拍案驚呼。
「所以,你便被趕回來了?」法希听完蕭然的詳盡解釋後,長吁一口氣低聲問道。蕭然也跟著嘆息地點著頭。
「我靠!」法希難以置信地直搖頭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別的國家的貴族,被家里送來七殺軍深造的,沒想到你的身上竟然有這麼多的奇遇,比我法希大爺的遭遇都要驚險!」
蕭然尷尬地苦笑一番,然後低著頭嘆道︰「哎,如今大光明教廷給了我一個去修習的珍貴名額,可是天劫異龍的災難不知何日降臨,我哪有心思去大光明教廷學習啊。」
「去呀!」法希連忙激動地勸道︰「毫不夸張地講,大光明教廷選人那可是百萬里挑一的。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還猶豫什麼?如果真如你所說的,天劫異龍比撼天銀龍還恐怖的話,那麼即使你留在這又能幫上什麼忙呢?楓城看來遲早是要毀于一旦的,留在這幫不上忙只會送死,我看我們趕緊撿包袱走人。如果你是舍不得盼盼小公主的安危的話,那就帶著他一起走人。」
「可是小公主如果到時看到自己的家園被毀于一旦,豈不是要傷心欲絕?」蕭然一臉擔憂地說道,然後心頭想起了這些日子在楓城的生活,想起了普通軍營中那群信任自己崇拜自己的戰士們,他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沉默片刻後,蕭然繼續補上了一句︰「其實,我已經把這里當做是自己的家了。」
「哎,」法希也跟著懊惱起來︰「我又何嘗不喜歡這個無憂無慮的地方呢?景色又美,姑娘們又個個長得……」
「法希大哥,」蕭然忽然雙目閃過一絲光亮,試探性地問道︰「你覺得大光明教廷究竟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