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銼刀在玻璃上猛力刮擦的刺耳叫聲便響起,使得木哲胥陣陣心悸,不由得倒退數步,就捂住了耳朵。
「怎麼了?」鐵天回頭不解道。
「你們沒听見?」木哲胥皺著眉,有些惶然。
「听見什麼了?」伍笑睜大了眼,笑著望向木哲胥,似乎對他的話感到奇怪。
邊淑顏卻仰頭望著天空,視線便不停搜尋︰「那個……我剛才好像听見有飛機飛過的聲音呢,你們沒听見嗎?」
「這有只怪鳥,剛剛發出怪叫!」木哲胥伸手指向那電線,怪鳥正陰郁地待在那里。
其余人看想他手指向的地方,卻迷茫地又轉過來看著木哲胥。
木哲胥疑惑地扭頭望了望朋友們,便又朝那地方瞧去,那兒,卻已空無一物。
秋風卷過,木哲胥不由就怔了。
伍笑就上前模了模木哲胥的額頭,一字一頓,語氣中充滿了擔心︰「我覺得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這……好吧。」木哲胥這刻也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也許真的是太累了吧。
「得了,走吧,晚上早點休息。」鐵天便重重地拍著他的肩膀。
「哎?我的手機好像落剛才的館子了。」木哲胥卻慌了起來,全身都模了個遍,才確定手機不在身上。
他便快步返回,便瞧見服務員拿起他的手機,正往自己兜里塞。
「那手機是我的。」木哲胥把手對著服務員一伸,神色間就有些不痛快。
那服務員抬眼一瞧是他,便訕訕地將手機歸還于他,嘴里就念叨著什麼。木哲胥卻不搭理她,返身就走。回到了小巷,同事們已然走遠,破敗的小巷里空蕩蕩的只剩他一人,戶外慵懶的日光卻照不進這,陰森森的一片。
木哲胥心頭一悸,便加快了步伐。當走了半刻,過了個轉角,繁華的街區與寫字樓現于眼前時,他的脊背猝然間就傳來陣陣寒意,*得他全身寒毛聳立。木哲胥惶然返身,便瞥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他將視線追尋而去,便在不遠處的瓦房屋檐上,尋見了黑影的實體。
卻又是那只黑色怪鳥。
木哲胥駭異地瞧著面前這活物,這刻,他卻有些恍惚。而怪鳥卻正用布滿鋸齒的鳥喙,悠然自得地梳理它漆黑光亮的羽翼,頭上的羽冠隨著頭部的擺動舞動蕩漾,顯得愜意無比。但它的血紅瞳孔好似無底空洞,散出可怖視線,卻從未曾離開過木哲胥身上。
這什麼鬼東西啊!木哲胥被盯得毛骨悚然,他急煩地彎腰,尋起地上的石塊,抬頭就欲對著怪鳥投擲過去。
然而,當木哲胥的手還揚在半空時,怪鳥卻已腳下一蹬,驚起數片瓦礫,展翅就向他襲來,如一道漆黑閃電,轉瞬就出現于木哲胥身前。下一瞬,巨大的沖力就讓木哲胥如同被重錘撞擊一般彈起,又跌落于地。在模糊的意識完全失去前的霎間,他瞄見怪鳥正踩踏在他胸口,垂頭用血紅的瞳孔凝視著他。不遠處,瓦礫才剛清脆落地。
頭,……頭好痛!
木哲胥勉力睜開眼瞼,卻感覺眼前的模糊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讓他又無奈閉上眼。他便乏力地就抬手捂住腦門,掌上的溫熱倒他清醒了少許。
哎……我在哪兒?木哲胥便費力地強張眼瞼,雙手手肘勉強托起上半身,左右四顧。似乎他處于一個不大的房間角落,正躺在一張小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左手邊是潔白的牆面,右手邊有個小床櫃,還有支高架子,頂上倒掛著個玻璃瓶,通過一根細管連接他右手。他疑惑得看著右手背上的膠布,鼻腔中便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醫院?
木哲胥萎靡躺回,壓得床嘎吱不已,他又重新闔上了眼。只記得自己被怪鳥襲擊,被撞倒于地,後來就什麼印象也沒了。胸口突然就一陣悶痛,木哲胥咧了咧嘴,便伸手模去,感覺卻沒什麼異樣,難道是撞擊造成的?
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傳近,木哲胥睜眼循聲瞧去,卻是李醫生。
「你好點沒有?」李醫生年紀不大,為了與在本地當教師的愛人團聚,最近才從外地的醫院跳槽過來,進了寫字樓里一個私人小診所。這診所雖小,倒五髒俱全,服務態度又好,價錢也比外面的大醫院便宜少許,寫字樓里的工薪階級們,平時有個頭疼腦熱,小磕小踫之類,都樂于來這。而鐵天一個月前打籃球時受傷,木哲胥陪著他與李醫生打過交道。
「哎,我怎麼了?」木哲胥一臉疑惑。
「你的朋友發現你暈倒在外面,就把你送來了。」李醫生彎腰溫柔地模模木哲胥的額頭,便把體溫計從領口伸入,夾在他腋下︰「經過初步檢查,你沒有明顯外傷,身體各項指標都挺正常。可能是睡眠不足,精神壓力大,或者營養攝入不足造成的短暫暈厥,所以就先給你輸瓶葡萄水。」李醫生又掏出只小型手電,翻開木哲胥的眼皮,對著瞳孔照了照︰「刺激反應也正常。」她直起上半身,笑道︰「你叫木哲胥是吧?听那個鐵天說,你們都連續加班一周了?」
木哲胥靦腆地笑笑︰「是啊,沒辦法,工作壓力有點大。」
「還是得注意身體,能偷懶打個瞌睡就眯一下。」李醫生笑道,她抽出溫度計,盯了下就欲轉身走開。
「對了,李醫生。」木哲胥開口道︰「我胸口有點悶痛,是怎麼回事?」
李醫生聞言,便俯身細細地將木哲胥所有肋骨按壓了一遍,卻並無異常︰「骨頭是沒事,有可能是跌倒的時候胸口肌肉組織受擠壓產生挫傷。」她抬頭望了眼輸液瓶︰「還有半小時,你就可以回加休息下,最近別運動,如有什麼不對勁,再來找我。」李醫生交代完畢,又查了下輸液器,才轉身離去。
木哲胥卻還有些不放心,他褪下自己半邊衣服,細細查著胸口,卻沒有發現任何傷口,連一絲紅腫都沒有。他就套好衣服,躺在病床上便發愣。
難道都是幻覺?自己是太困而暈厥的嗎?木哲胥茫然望著天花板,思緒飄忽不定。
李醫生臨近門口,卻想起什麼似的,就回身道︰「一會兒你有什麼不舒服,就按呼叫鍵。」不等木哲胥回話,她就轉身而去。出門時,白大褂的衣襟拂動,一個空輸液瓶被從門邊的床櫃上帶倒,直直地就往地上砸去。
木哲胥驚愕地伸出手,下意識般就欲阻止,但那瓶子離他卻有數米之遠,不過卻是徒然。
而當瓶子就將接觸到地面時,一股灰霧卻倏然間顯出,盤旋著就環裹上瓶子,帶著瓶子便一縱,就躍上了床櫃,繼而將瓶子輕放于原位。?
這是?
木哲胥半張著嘴,詫異地瞪大眼,望著面前不可思議的一幕。那灰黑的影子此刻正靜靜待在輸液瓶旁,體型只比瓶子稍大,中心如若有實體,而邊緣卻繚繞裊裊,霧氣晃蕩。他細眼再瞧去,黑影的形態好似靜坐的小犬,身上有著許多怪異的符紋,內有灰白的光芒,如有生命般于符紋內流動著。而一雙紅亮如同寶石般透徹的大眼卻正默默地望著他。
什麼東西?木哲胥惶然地便起身,愣愣地就將黑影盯著。
而黑影卻幾個躍動,數下便跳上床來,嚇的他往床頭猛地一縮,差點被嚇出了聲。心中就駭道︰這什麼怪物!離我遠點!哪兒來回哪兒去!
那小犬般的黑影,卻霎間就化成一陣黑霧,朝著木哲胥的胸口裊繞而去,不過半刻就全滲入他體內。
這可把木哲胥駭得不輕,他猛地揉搓著自己的胸口,又重褪下自己的半邊衣服,細細查看,卻仍是毫無異狀。
又是幻覺?
木哲胥呆坐了半刻,便頹然躺回,一時便難辨現實與虛幻的界限。
半晌,正當他暈沉沉地躺了半天,正欲入睡時,李醫生便入門而來,她瞄了眼輸液瓶,就將木哲胥手上的針頭輕快地一下抽出,就道︰「輸液輸完了,你沒有什麼事,最好還是回家休息一下,你的費用,那個叫鐵天的大個子墊付了。」
木哲胥便靦腆地一笑︰「哎,李醫生,謝了。」就起身披上外套。出門而去。
站至電梯面前,他卻想到,那董事長從來就不會痛快地給人放病假,更況且現在正是設計部的每人都快忙瘋的時候。這個時候,還是回去繼續干活的為妙。
木哲胥便嘆了口氣,按下了公司所在的樓層。
剛一入門,他就瞧見李副部正站在鐵天面前,正一臉慍色,訓著什麼。而鐵天這個大個,卻唯唯諾諾,一副憋屈的模樣。
這刻李副部卻瞥見木哲胥入門而來,他臉色一凜,猛抬手指著木哲胥就唾液飛濺︰「你干什麼去了!誰準你病假了?!就是你們這幫設計部的廢物,成天光拿工資干不好活,害的我們公司月月都虧!不想干了是吧?!這個月獎金全扣!」話必,李副部似乎想起了什麼,又白了木哲胥一眼︰「我忘了,你剛扣光了,從你工資里扣兩百!還有你!」李副部話鋒一轉,手指頭就快戳上鐵天的臉︰「你算什麼東西!誰批準你可以代報病假的?!這個月獎金全扣!」
鐵天就有些憋不住了,他眼一瞪,牙關便嘎嘎作響。
木哲胥卻也惱怒起來,他直直地瞪著李副部,一字一頓道︰「我不干了,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