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部聞言一怔,就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我也不干了。」鐵天怒瞥了眼李副部,就彎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打了個包,便往外而去,順便用健碩的身軀直直地撞向李副部,使得他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
「你!……」李副部指著鐵天的背影就道,五官都被氣得扭結在一起。
鐵天卻只斜乜他一眼,眼神凜冽,就有股說不出的狠意。
李副部的目光只對視了下,便閃縮開去,就不敢多言。
正好木哲胥也收拾完畢,兩人一人抱個箱子,往門外走去,一路上倒享受了不少注目禮。
「得了,胥子,我們該去拿回這大半個月的工資。」鐵天走至半路,卻想到這點,便又將木哲胥拖回了電梯中。
財務部的小姑娘左右為難,也不知到底該不該給他們發錢,便請示了上級;財務部長一來,只瞥了瞥鐵天滿臉的橫相,便又請示了董事長;而不過一會,董事長就氣勢洶洶而來,進門就咆哮道︰「老子交代的任務都沒完成,還敢要工資!」
鐵天怒視著他就欲發話,木哲胥卻搶先答道︰「董事長,那麼,加了這麼久的班,怎麼沒見個交班費?」便問得董事長一怔。
「要不,這樣,爺有個哥們,進了C市都市報沒幾年,也算個責編,叫他來幫貴公司宣傳宣傳?」鐵天只咧嘴一笑。
「你以為報社那個主編,我不認識麼?」董事長輕哼一聲。
「哎,那我們就鬧大點,想來貴公司有的是錢來疏通關系吧?」木哲胥與鐵天對視了一眼,就緩聲道。
董事長臉上便紅白一陣,咬著牙似乎是思忖了半刻,就對著他們一甩手︰「給你們半個月工資。」
「一個月滿的工資,帶全額獎金。」鐵天只一咧嘴。
「你!……」董事長一瞪眼,便迎上了鐵天的目光,卻拼不過那股子狠意,他就吁了口氣對財務妹妹道︰「給他們開錢!」話音未落,便氣鼓鼓地出門而去。
財務妹妹點好了錢,就遞于兩人,神色間卻帶了點驚異。
「哎,老鐵,連累你了。」步出寫字樓,木哲胥便有些訕訕。
「得了,跟爺說這些,見外是不是?」鐵天便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就一臉責怪。
這讓木哲胥心里一暖,卻不知該回什麼好,兩人便悶悶地擠上公交車,回到了合租的地方。
木哲胥的家境一般,父母用大半輩子積蓄來供他大學畢業出來,找工作卻就花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成了,卻又沒干幾個月就拍走人了。他便呆呆地坐在客廳那張骯髒的沙發上,瞧著一屋子亂相就兀自出神。
現在生活壓力又這般大,光這破屋子,起碼有二十年的房齡,不過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到處都是破爛不堪,連天花板都總是在滲水。就憑著其處于二環內的地段的條件,房租也上了三千五。即使找人合租了,一個月也得一千多的房租。而工作壓力又特大,壓根就沒時間自己做飯,三餐都只有在外面解決。而一個月那兩千多的工資,再怎麼省著用,也攢不出幾個子兒來。
而現在,工作卻又丟了……
木哲胥苦著臉擾了擾腦袋,就踱往客廳角落里的單人床,躺了上去。
而另兩個房間,一個是鐵天住著,另一間是一位叫杜濟嵐的男生住著。那男生于一家餐飲公司上班,似乎待遇還行。幾個月前,他從網上尋到了房東發的合租帖子,就找了上來,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給人感覺倒還不錯,幾個月下來,三人就混熟了。
「得了,胥子,別郁悶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工作繼續找便是,」鐵天此刻便過來,咧嘴笑道︰「一會兒等杜帥回來了,咱們吃燒烤去!現在先玩下游戲,好久沒模過了。」
「哎,行。」木哲胥訕訕笑道。鐵天便拉起了他,各自開了電腦,就加入了虛擬世界的廝殺中。
時鐘都快指向了八點,杜濟嵐卻仍未回來,鐵天有些坐不住了,撥了電話過去,才得知他在加班,還得有一會才能下班。
兩人便先出了門,路上給伍笑和邊淑顏打了個電話,幾人一匯合,就朝著以前常去的那家燒烤攤位而去。
幾人閑話著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淑顏和伍笑不時地就逗著鐵天與木哲胥玩笑番,讓後兩者心情放寬了不少。
「我給你們說哦,那天,我本來拿著資料去找那個白痴李莫愁,半路上……」淑顏正說著,突然就一怔,笑容便凝固住,她的視線,卻直直地盯著前面。
木哲胥心生疑惑,就隨著她的目光瞧去,原來在不遠處的一處小小的女乃茶店外,正擁擠著不少排隊等候的女生。而在人群的的最外圍,卻有兩個不合時宜的家伙。
那兩人正鬼鬼祟祟地擠在人群中,其中一人勾著頭專注地盯著他面前的女生的挎包,一手卻拿著只醫用長鑷子小心翼翼地伸入了挎包中,正在夾弄著什麼。而另一人則在他身旁打著掩護,用身形遮掩著拿鑷子的人的動作,並不時警惕地環視著四周。
卻是一對偷兒。
鐵天這刻也隨著淑顏的視線瞧見了他們,他怒目一瞪,就欲上前,卻被伍笑惶恐地一把拽住胳膊︰「老鐵,別沖動,打個110就可以了。」
鐵天只瞥了瞥嘴,眼神卻仍怒視著那兩人,而他的目光實在過于熾熱專注,卻使那個打掩護的偷兒察覺到了他的視線。
那偷兒惡狠狠地剜了鐵天一眼,少許轉過了身,對著鐵天就輕撩開他的外套,而腰間正別著一把短柄匕首。
意思很明確,就是「少管閑事。」
卻沒想這倒反激怒了鐵天,他把伍笑的手一把撩開,就上前而去。
淑顏一伸手,就欲拉鐵天,卻拉了個空。「胥子,你勸勸老鐵嘛,我有點害怕呢。」她眼看攔不住鐵天,便對木哲胥投來求助的目光。
木哲胥擰著眉,瞧了那倆偷兒一眼,卻不由想起他不久前在公交車上,一個瞌睡,就被模去了半個月的工資,這便讓他恨得牙癢癢,心中便巴不得這些玩意手腳全斷掉。
而他的胸口倏然間就飄出一團黑霧,盤旋著往地面一墜,那個犬形黑影便成型于木哲胥面前,而黑影卻不停頓,幾個躍動,就朝著那兩偷兒撲去。
這便讓木哲胥大駭,腦中一個激靈︰這黑影莫非是听從了我的心念,真要上去給那倆個偷兒斷手斷腳?這可不行!出了人命咋辦?
黑影霎然便如收到指令般,就于偷兒腳下一個急停,回過頭就靜靜地將木哲胥望著。
而鐵天已上前不遠,那偷兒已將手放至匕首上,就滿臉的戾氣與鐵天對望著,一場沖突眼看著就不可避免。
木哲胥這刻卻靈光一現,嘴角便浮現出一絲笑意。
那偷兒正兀自狠毒地剜著鐵天,秀著他的凶器。但他卻突感腰間一松,腿下便涼意傳來。他慌然低頭一瞧,皮帶卻不知何時就斷了,外褲正落在足踝上,而他那款式極其老土的內褲,就被公然示眾,上面卻還有幾個難堪的破洞。
這偷兒便一聲驚呼,往地上一蹲,就撈起了褲子復又套上腰間。但皮帶已斷,褲子便再也套不上他的腰。他臉色便暴紅,尷尬地就用手提著褲子。他繼而朝著同伴瞧去,卻駭然發覺那人褲子也掉在地上,正秀出條騷得不行的卡通內褲。而他的同伴卻還在專心地鑷著別人的財物,絲毫未察覺自己已然門戶大開。
周圍的往來的人群都瞧見了這奇景,便鬧哄哄地一陣訕笑,提褲子的偷兒狼狽地蹬了一腳那仍沉迷于掏包手藝中的同伴,這才使得那人如夢初醒般,收了鑷子,也提著褲子,兩人便跌跌撞撞,屁滾尿流地跑遠。
木哲胥極其滿意黑影的成果,就將黑影召了回來,這刻,他卻注意到一個問題︰
周圍的人似乎都瞧不見他*控的黑影。
此刻,那個黑影正大大方方地犬坐于眾人面前,眾人卻仿若熟視無睹。
「得了,還沒等爺出手,這偷兒自己褲子倒掉了,不爽!」鐵天糾著眉望著那兩偷兒遠去的方向,就咧了咧嘴。
「恩,老鐵,你好猛。」伍笑毫不客氣地譏笑著拱了拱他,神色間的惶恐卻才剛褪去。
鬧了這個插曲,他們又在街上又逛了逛,而後看天色已晚,就直往燒烤攤而去。
木哲胥一路上都注意著那只一直輕快地跟隨在他左右的黑影,只覺得它活像只極小的犬形生物,只是全身黑霧裊繞,身上的符紋還發著淡淡地灰光,怎麼看都不是普通的東西。
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來的。
木哲胥頗感興趣地略一思忖,便又憶起,當時在診所,他不過冒出個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的念頭,這黑影就回到他的胸口中了,難道,這東西是附身于他身上?
他便瞧向了黑影,而黑影正用紅寶石般的大眼與他對望著。木哲胥暗想︰也許在等待我的命令?他意識里便試著發出讓黑影回來的念頭,馬上便得到了回應。犬形黑影化成一股灰霧,緩緩地飄入木哲胥胸口,一會兒就消失殆盡。
這是什麼奇異的能力?木哲胥的心髒咚咚地加速錘個不停,他模了模自己的胸口,便興奮不已。
「胥子?在發什麼呆呢?都不說話。」淑顏對他莞爾一笑,眸若新月。
「哎,沒事。」木哲胥靦腆地擾了擾臉,心道︰他們都看不見那東西,要是給他們說發生了什麼狀況,怕是會以為自己哪根經搭錯了線,在大放胡話。
而這刻他們已到了那家位置比較偏僻的燒烤攤前,要了張桌子,幾人便相繼落座,就點了不少串串,來上數瓶啤酒,就侃起了大山。
大冷的天,又是晚上,還得坐在戶外冰冷的塑料凳上吃燒烤,讓單薄的伍笑有點不滿,他便奚落鐵天幾句,兩人就斗上了嘴,倒留下木哲胥與邊淑顏于一邊竊笑著看熱鬧。
吃到半路杜濟嵐來了個電話,說還得繼續加班到凌晨。眾人便不再等他,吃喝到大概十一點左右,就掃光了殘局。鐵天卻喝的有點大,搶著付了款,一眾人等便向著大道走去,喧嘩吵鬧,一路哼著各種各樣的歪歌。
正當眾人就要走出小道,木哲胥卻瞥見對面走來一群人,直勾勾的視線就盯著他們。似乎相互認識,但他在腦海中搜刮數遍,卻對這些人並無任何印象。他疑惑地瞧向鐵天與伍笑,而他們卻也是茫然地對望著。他又望向邊淑顏,卻看見淑顏牙關緊闔,身體在輕微戰栗,臉上流露著反感與害怕混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