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禍天下︰鳳華美男錄 166.排憂解愁有奇招

作者 ︰ o貓娘o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娥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低吟的詩句驚動了房中的人兒,縴縴玉手觸電般收回,窗上的珠簾失去支撐而垂落,發出瑣碎的敲擊聲,最終回歸平靜。

窗的兩邊隔開了兩個世界,一邊廊外糜爛奢華,另一廂內素淨幽雅。

廂房之內,她嫣紅裙裾鋪展開,用金線繡成的牡丹在她身上盈盈閃閃,仿佛明媚金霞在圍著她流轉,襯出張燦爛如星的臉孔,那種肆意張揚之美令人驚艷。她垂如雲綰在頭上,斜插的金步搖如同她不安的心搖曳不定,不敢去瞧門口立著的人兒。

「這美人卷珠簾,深坐蹙娥眉到是貼合時下之景,不過這不知心恨誰,我看還是改成‘不知心系誰’為好呀∼」輕佻得用手中折扇勾起她的下巴,嘖嘖贊嘆的聲音更像是一種譏諷。

她蹙眉,一掌推開對方的扇子,「倒不知道主人你有易裝癖,放著好好的女人不當,非要打扮成男人。」

可不是麼,這來人一襲書生打扮,與她華麗精致的衣飾不同,簡單幾乎到了單薄的粗布儒衫,隨便在頭上綰了個髻,連手中折扇也是空白沒圖案,滿身窮酸的她容貌清秀也不乏英氣,亦男亦女的臉孔當真令人雌雄難辨。

她的面上忽而綻放出一朵笑靨,奇怪的是她相貌普普通通沒有特點,卻偏偏有一副讓人難以忘懷的親切笑顏,能在瞬間擊中你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令你渾身生出暖意。

「我的好妲己呀∼還在怪我這個當主人的禍害了你的愛徒?」油滑的腔調到當真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邪書生,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兒身,真讓人生出錯覺以為「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兒,既然這正主兒想要扮作男人,對于這不具名的少女我們姑且稱之為「他」。

話說這華服沒人便是妙音的師傅九尾妖狐妲己,而這女扮男裝的少女也就是當初故意將妙音送入異世的那人,自從他設計把妙音送走後,妲己一直怏怏不快,很是掛念自己徒兒,思念之下更不想去搭理廊外的生意,龜縮在廂房內不出。

這妲己和那少女之間雖看似主僕,但實際卻是雇佣關系,現在妲己心結未解,口中也全無尊敬之意,「你來做什麼?這里沒人讓你玩,沒事要你做,要是你來責怪我心無動力,那就還我個活蹦亂跳的小妙兒!」

「嘖嘖∼」他大大咧咧撇了撇嘴,大模大樣盤了妲己身側的椅上,可憐兮兮的數落她的不是,「小妲己啊,你也知道這些日子不務正業,我把好好的窟交給你打理,你這個大掌櫃居然閉門不出,我這幾個月的營業額可是少了幾層吶!」

再次伸手卷起珠簾,一雙清冷的眸子望向走廊外燈紅酒綠的糜爛姿態,看著那些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她譏諷道︰「窟?呵∼說好听那叫窟,說得難听點,不就是青樓賭坊嗎?少了點營業額怎麼了,你別忘了我這可是你最掙錢的一塊生意。」

「哦,你這麼有自信?」他展開手中折扇,一雙眼似在欣賞那空白扇面,口中卻道,「那好,有正經事找你商量。」

「正經事?」妲己也是一挑眉,不再去掛念外面靡靡世態。

就在此刻,她的廂房門口又有兩人走了進來,紫衣少女淺紫色的長發編織成兩條麻花辮垂落胸前,那雙同色的妖異眸子溫婉靜謐,這異于常人的相貌卻無法讓人生出怪異感,只覺得她就該是這般模樣,換了其它顏色才叫怪異。另一名少女渾身濃密的黑色勁服,她烏發披落,長至腰際,而令人詫異的是她被同色綢帶包扎起來的雙目,可見其動作卻未有阻礙,似乎很習慣被蒙住雙眼的模樣。

妲己心中咯 了下,她當然知道這兩名少女是誰,她這窟充其量也不過是「天下第一樓」的產業之一,而那紫衣少女卻是管理天下第一樓的內務總管蘭。黑衣少女更了不得,整個天下第一樓的護衛首領便是她墨菊,她那雙眼也是因為能直透死亡,怕誤傷無辜,才會以封印掩蓋!

這兩個人會出現在這里,只能說明主子準備做一番大動作,思及此,妲己轉向他,臉色平靜如水,「你想怎樣。」

「你的好徒兒勾動了我一點心思。」他滿意得點了點頭,一把合起折扇,用扇柄代替手摩挲著下巴,那雙半開半合的眸看似沒睡醒,卻听他口中又輕又緩緩緩吐出一句話,「既如此,那我們也去吧。」

「我們?」妲己不解反問,什麼叫她們也去?去哪里?等一下,他剛剛提到妙兒又說她們也去?難道說……想到這個可能,妲己抬眸,眸中驚喜異常,「主人的意思是,我們也入世?」

「是也不是。」見妲己一點就通,他滿意得將手中折扇轉成一朵花,彎彎的笑眸中帶著絲絲邪氣解釋,「不過是我們這天下第一樓開到了那個異世罷了。」

驚喜的表情頓時僵硬,妲己意外的沒有為了這個消息感到高興,反兒輕蹙娥眉,「我記得這天下第一樓的掌櫃都沒有找齊全,就要擴大經營範圍?」

這天下第一樓說穿了也就是個服務性產業罷了,只因其提供天下無雙的服務而自夸「天下第一」樓——就如她掌管的窟,你能在這找到最好的女子,也能在這找到最好的男人,或是你不喜魚水之歡,偏愛刺激博弈,那這里也提供你想要的豪賭,無論你想賭什麼,窟都敢坐莊,那真叫是天下無雙,別無分號。

其它的產業也是如此,錦繡坊提供最好的服飾,珍味閣提供最好的食物,隨緣居提供最好的居所,逍遙館提供最好的風雅會所,巧思齋提供最好的奇思異寶,回春堂提供最好的醫藥,可以說是這七大行業結合在一起而組合成了「天下第一樓」,但它的盛名卻不是全部來自這七塊,反而來自主樓如意樓——只因它操的是「稱心如意」的生意,做的是「如願以償」的買賣!

想到這里,妲己的目光不由朝那等待自己回答的少女飄去,正是他一手締造了如意樓的傳說——進得如意樓,見得如意樓主,就可能有稱心如意的機會,怎不叫人瘋狂?只是他現在居然想借妙兒的入世,也進入那異世界,妲己的眉頭皺成一團,「時間!時間要怎麼均分?是不是要再開設一個片面空間給這些客人?」

是了,天下第一樓超越時間和空間而存在,亦古亦今,全視進入其中的客人而變幻,就如她的窟,古時便是青樓賭坊,今日便是夜店賭場,只是掌櫃未換人選罷了,不同時間、不同世界的客人被分割在不同的片面中,平行無交錯,他一時突發奇想要把這天下第一樓開到妙兒現在身處的世界去,是不是要再劈出一塊專門供給他們的片面空間?

「那是當然∼」他笑眯眯得點了點頭,唇畔的笑意在不斷加深,「我還道你思念徒兒過度,忘了正事,卻不料你問的問題沒有一個不是為了天下第一樓,很好∼很好∼」

妲己也笑了,她的眼眉間愁容頓消,那笑如春日的桃花瞬間吐露芬芳,嬌艷動人,「當了這麼久的掌櫃,也該為主人多思量些,只是我那徒兒……」

「不行。」知道妲己的意思,他緩緩搖了搖頭,笑得意味深長,「時機未到,切勿操之過急。」

笑未全展,又添憂色,掛念愛徒的妲己美目忽而變得悠遠凝重,那目中竟似晃過了千年萬載般滄桑疲倦,「還請主人珍惜妙兒,她羽翼未豐,經不起太大的風雨。」

「我自有分寸。」沉吟了聲,他對著紫衣少女招招手,「蘭,你來和妲己說說你的意見。」

名喚蘭的少女翩然而至眼前,她朝少女福了福,恭敬態度從不改變,「妙妙身處的異界有仙、妖、人、鬼這些種族。我們貿貿然入駐人間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想讓我們的人先滲入一批後,修改他們的卷軸歷史,先讓他們意識到我們的存在,再勾動他們的心思,讓他們主動來找我們。等到那時,天下第一樓就可以名正言順得對他們開放。」

蘭的話說得很簡單,但在場的幾人都知道這是個大工程,沒有像說得這麼簡單,要如水入大海般滲透一個她們還未涉足的世界,這個過程都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精力,至于財力並不在她們考慮範圍內。

他翹起了二郎腿,手中扇兒搖得更歡了,「這個方法用時難以估算,卻有一點必須要注意!」

「哪一點?」與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交錯在一起,妲己明白對方這麼看著自己也意味著自己就是那個需要注意的點。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妙音和天下第一樓的關系。」豎起一根食指在妲己面前晃了晃,他慢條斯理的解釋,「若是讓人以為通過掌控那只小笨貓,能讓天下第一樓為其助力,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呀∼」

心中一凜,妲己又驚又覺少女說的沒錯,但若這樣她的小妙兒豈不還是孤掌難鳴?讓她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這天下第一樓里嘛∼窟大掌櫃妲己和那個妙音是沒有任何關系的。」他加重了語氣,每一句話都令妲己憂容又展,可他話鋒忽而又是一轉,又扯到了它處,「但若是那軒轅墳中的九尾狐妲己,倒是沒有什麼大礙滴。」

听對方提及自己的出身,妲己還有些迷惑不解,等細細回味對話話中的意思,眸子瞬間便點亮了,他的意思作為窟掌櫃的妲己不能和妙音有任何關系,但作為軒轅墳里的九尾狐妲己卻可以和妙音有關系,只要不被人發現兩個身份之間的聯系!換句話說就是天下第一樓不能當妙音的靠山,她這個當師傅的確可以利用隱世修真的身份去當小妙兒的靠山,主子並不會阻止她幫助妙兒!

「這其中分寸全靠你自己掌握,不過我到覺得你那軒轅墳和異世中軒轅國正好犯沖嘛∼到不如自稱什麼洞洞主來得合適。」見她明悟,他淺笑盈盈提出中肯的建議。

這一瞬間,妲己只覺得他是這般可愛,體貼入微,不由得紅了眼眶,她跟了一個好主子吶!或許這份她萬念俱灰下簽署下的合約期限可以不斷拉長,直到她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解決了妲己心中最大的心結,他又面轉向一進屋便當了活雕塑的黑衣少女墨菊,「墨,你也要走一趟軒轅王那邊,‘窟掌櫃妲己’這個記憶不該存于世,至于錦繡坊應聯想不多,可以先不用理睬。」

收到他的命令,墨菊摩挲著自己眼上的綢帶發問︰「要用‘殺’麼?」

如果說蘭是平淡如水的女子,那麼墨菊就是犀利如鋒的女子,她們說話的口氣很相似,都好似漏掉了語調起伏,只不過蘭性子溫和,語氣也輕淡,墨菊性子冷傲,語氣更顯冷凝。

墨菊的話語讓他陷入沉思當中,手中折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這麼開開合合了七、八下,他終于緩緩點了點頭,「可以用‘殺’,墨,你若覺得有必要,那就解除你眼上的封印。」

繼而覺得自己話語中漏洞頗多,他繼續補充道︰「蘭不是說要遣派一批人去捏造歷史麼,那他們為前鋒,你為後繼,若讓人發現了我們的動作,就由你善後。」

接連下了兩條命令之後,他再次抬眸望向不動如山的墨菊,含著笑意的眸子無奈搖了搖頭,「墨啊,你的殺機還是那麼的重,記住我可沒有讓你殺人,你不能殺人,‘殺’掉那些記憶就可以了。」

他的這番話的話尾說的奇怪,可眾人卻覺得理所應當,紛紛點頭。

究竟這冷傲的墨菊眼中藏有什麼奧妙?這不是我們所特別關心的話題,且不去說這些,這人吩咐完這些瑣事,他又轉向妲己,「既然我們這已經有了動作,那你還是要跑一趟。」伸手一彈過一粒藥丸送到妲己面前,「把這粒藥丸給妙妙吃下,言多必失,還是先把她有關此塊的語言能力封印起來才不會給我們繼續制造麻煩。」

「這……」妲己美目中憂慮不減,她看著飄浮在面前的藥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能去看妙兒她很樂意,只是這藥丸會不會有副作用?

「放心,我只讓她在說到與天下第一樓有關的話語時,自然進入失聲狀態,不會有其它的功效。」知她愛徒如女,他搖著扇兒解釋,「再讓她說些有的沒的,恐怕我的小墨墨光是給她收拾爛攤子也來不及。」

听他這麼說,妲己懸起的心終落下,她就是怕這不愛按理出牌的主子在藥丸里加了料,既然他說得這般清楚,也就沒有干系了,便伸手將藥丸接過,「謝主人。」

手中折扇指了指墨菊又轉而指向妲己,他拍案道︰「既然我們這麼說定了,那你們也就別耽擱了,這就開始行動吧∼墨墨去洗腦,妲己去見妙妙,我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處理完這些事,後面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們去做,時間不等人吶∼」

被點名的兩人紛紛點頭,特別是妲己心中激蕩不已,妙兒啊妙兒,你這令人不放心的小家伙,為師終于能光明正大的見你一面了,只望你自己好自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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