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再起 一、清風客棧

作者 ︰ 霞成綺江如練

莽莽黃沙,茫茫大漠,少林弟子的身影又一次地出現在荒涼的西域。幾經生死,歷盡磨難,他們終于踏上了回家的征途。來的那般艱難,回的卻是一批浩浩蕩蕩的隊伍。

五位師兄弟走在了最前面,心中遲遲走不出親如兄弟離去的慘痛陰影。白先詩騎著馬隨著萬壽山的馬車不緊不慢的跟著,卻是萬般感慨,他仿佛看到櫻花對著自己明媚地笑。

隨後是一身宮裝的冰玉公主,端坐轎中。冰玉從未向現在這樣安靜過,沉默過,想要展顏歡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智明永遠地離開了自己,人生還能有什麼意義?

哈爾赤卻臉帶笑容,也許回程路上他是最高興的一個。多少危險都渡過了,京城里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可還在等著他呢。他精神抖擻,巴不得明日就能抵達京城。就這樣,眾人各懷著心事,默默地走過這荒涼而又寂寥的西域,走過古城敦煌,走過悲壯的玉門關,也走過了八百里綿延的祁連山,又走到了那一片無邊無盡的大漠,來到了那個依舊破敗不堪的清風客棧。

萬壽山、冰玉等人住在了樓上,各位師兄弟在客棧前升起了火堆,靜靜地,任由大漠夜晚刺骨的寒風吹得生疼。智圓盤膝而坐,默默念經,神情最是淡然。離敦煌已經很遠了,腳下還是穿著西女送的那雙鞋。智光長嘆了一口氣,紫雲悲情的塤聲似乎老是在耳旁縈繞不去,眼前浮現的卻是遍地的尸首、耳畔響起的卻是慘烈的哀號,上官雲飛所犯下的罪惡是洗不盡了。智光心想,等回到少林,一定要更加虔誠地誦經禮佛,為自己的父親償還血債。智慧掀起衣襟仔細地擦著那一支長笛,笛子是智慧最珍愛的東西,也是唯一能寄托他心事的東西。智空靠在智善的身上,兩人早已進入夢鄉。此時的少林弟子只有一個共同的心願了,順利地護送萬壽山等人回京,他們便可以回到那朝思暮想的少林寺,見到那慈愛如父的師父了。

五毒兄弟被這低沉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首先打破了寂靜︰「哈哈,沒想到轉來轉去,又回到這個地方來了。師兄們,我們算是在這里第一次見面吧?我也是第一次在這里見到英花姑娘的!」說到最後一句時,又不禁黯然。智圓依舊安然入定,智慧還是低頭擦著笛子,智空和智善也並沒有醒來,只有智光看了五毒一眼,算是回應。

五毒接著不耐的說到︰「和尚們,你們倒是說句話啊!和你們在一起非得憋死不可,我還打算去天下聞名的少林寺看看呢。你們再這樣,我就不去了!」說著,推了推身旁的智慧,卻忘記了智慧不會說話。智慧抬頭望了一眼,又繼續擦著笛子了。還是智光強壓悲痛,開口說︰「五毒兄弟,少林寺還是隨時歡迎你去的!」

「那就好啊,我還怕你們翻臉不認人呢。」五毒無事可做,便是四處張望,瞥眼間看到了那一口水缸。五毒記得,當初就是把櫻花藏在水缸下的地窖里的,只不過還是讓和尚給發現罷了。突然心血來潮,想要看看那個地窖,看看那個櫻花曾經待過的地窖。五毒站起身來,朝水缸走去,扒開被黃沙深深掩埋的繩索,使勁一拉。暗格被拉開了,五毒朝地窖看去,卻不由得一聲驚叫。智光、智慧連忙走上前去。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只見地窖里斜躺著一個女子,頭發散亂,臉色蒼白,容貌清麗,身姿婀娜,似乎已經暈死過去。

智慧當先跳下地窖,托起那女子,五毒見狀,想起自己只救漂亮姑娘的處事原則,連忙幫助智慧將那女子拉出了地窖,心中卻想︰「櫻花不在地窖了,卻又出現了一位美女姐姐,難道是老天爺賜給我的嗎?不行,這一生只能愛櫻花姑娘一個的。」智圓已為昏迷的女子把起了脈,觀察了面色,五毒兄弟急忙問道︰「怎麼樣?這位美女姐姐還有救嗎?」智圓語氣平淡︰「不好說!」不等五毒再次開口,又接著說︰「她只是昏迷過去了,可能是因為驚嚇過渡,休息一下就好了!」五毒松了一口氣︰「大師兄,你淨會糊弄我。」這時智光便說道︰「我們都是出家人,照顧這姑娘不便。這樣吧,六弟,你把這姑娘送到冰玉姑娘那吧!」智慧點了點頭,正打算扶起那昏迷女子。五毒不由分說,搶著橫抱起了女子,口中說道︰「六師兄,救美女這種事,當然是我五毒來做了。」也不等六師兄有所表示,就走向了客棧樓上。智慧還是跟著五毒走了進去。

冰玉所住得房間也只不過是一張木板床而已,在這荒涼的客棧又能奢求什麼呢。冰玉斜靠在床沿,漫漫長夜又哪里睡得著。「等完成了這次任務,我就還俗。」冰玉還記得智明這樣對自己說。冰玉心中不停地念道︰「和尚,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呢?你答應過我要還俗的!」

五毒抱著那女子走了進來,冰玉抬頭望了望,又低下頭去,又抬頭看來,才發現到五毒手中的女子。五毒解釋說︰「剛剛救了一個漂亮姑娘,不過還沒醒過來。正好,可以和你做個伴。」智慧雙手合十,意思是請求冰玉好生照顧這位姑娘。冰玉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了。五毒將那女子小心地放在冰玉的床上,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和智慧一同離開了。冰玉自己也奇怪,以前那個活潑機靈的冰玉哪里去了。為什麼自己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說?也不知道自己跟著萬壽山干什麼?隨著他一同歸順清朝嗎?心已如死灰,歸不歸順又有何區別?想著想著,便看著昏迷在床上的女子。只見她臉色蒼白,秀眉微蹙,似乎也是萬般愁苦纏繞眉間。「原來又是一個苦命女子呀!」冰玉心想,「也罷,至少可以有個人說說話呢。」想到此處,不禁對那女子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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