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願意送,那陪侍一夜,魏王的許諾依然有效。」
……
「哎,這也算是臣妾見到我那王兄做的最有氣魄的事情了。」
……
「大王您為什麼要猶豫呢?箏妃近些日子的脾氣您還沒受夠嗎?」
……
「大王,一座城池與一個女子相比,什麼更重要?更何況您是一國之君,為的就是國家的利益,而不是一個已經不願意討您歡心的女人的情義。況且當年衛國滅的時候,大王您就該知道箏妃會如何待您了……」
……
「大王,魏王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如果您連這一步都不退讓的話,只怕……」
「夠了,寡人明白!」秦昭王冷冷打斷王後咄咄逼人的語氣,也不知是哪句話觸動了他軟弱的心弦,當下心一狠,眼一閉道「你去對她說吧,就說是寡人的命令。」
「是,臣妾明白!」王後冷笑的領旨而去,心里卻打了另一番算盤。
……
「箏妹妹,你可听明白了大王的口諭?」
是夜,王後領著幾個心月復宮女,站在‘煙霞宮’里囂張的頒布王旨,得意陰郁的面容變得扭曲。見箏妃平靜無波,隱忍屈辱的樣子,更是惡毒諷刺道「妹妹果然是好福氣,竟能一生服侍兩位國君,可見妹妹的姿容魅力有多麼出眾了。這天下的女子可沒有這等福氣,妹妹可要好生惜福才是。古有‘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今兒個姐姐的王兄雖然面相粗魯了些,可畢竟能‘以城換紅顏’,也算是驚天之舉了,妹妹若是還要覺得委屈,那麼……」
「魏嫣!」箏妃冷聲打斷,怒喚王後的閨名道,「今日之辱,老天自有報應的一天!」
簡短的陳述後,還是沒有替自己爭辯什麼,而是越加冷靜的對身邊唯一的宮女道「紫沫,送王後!」
「王……王後娘娘請!」宮女紫沫雖有些害怕,但還是站出來請人道。
「哼!」王後冷哼一聲,見目的達到,似乎也不氣惱了,只是離去前意味深長道「妹妹雖然好福氣,但曾經也是一國公主,名譽自然是比不得那些尋常舞姬侍妾低賤。雖然只是一夜,但也是要為我大秦的國譽著想,事後如何,妹妹自當明白!」
這個狠毒的女人,不但想要污了她的身子與名聲,還要她的命!
既然在許多人眼中,早就該死了,那她還要苟活下去干什麼?
只是身體自尊是絕不容許踐踏!
箏妃轉身淚奔流,蒼白的臉色,虛弱的身體,在意志瓦解的那刻,便再也支撐不住了,‘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血染衣襟,唇上點點的殷紅,看的人觸目心驚。
身為從衛國陪嫁過來的紫沫也驚慌了起來,上前抱住差點跌倒在地的主子,她害怕哭泣道「娘娘,箏妃娘娘……」
在意識還未被黑暗吞噬的時候,箏妃連一抹虛弱的笑都扯不出來,只是一直念叨著兩個字「珞兒,珞兒……」
「奴婢這就去‘珞菲宮’喚來公主。您、您不要急……」紫沫淚流滿面,一邊將箏妃扶上榻,一邊應諾著去喚人。
待她出殿後,本應該已經昏過去的箏妃忽然睜開了眼,腳下虛浮踉蹌的來到梳妝台前,拉開木閣那最下一層,拿出了一小錠金色的元寶……
記憶翻飛,猶記得,那時年少,性子好勝好動,仗著雙親的寵愛,跑到民間樓坊冒充舞姬跳了一舞,便是那時她認識了他。
別人都知道用元寶打賞是最俗氣的事了,與雅事沾不得邊,偏他先裝無辜的丟上一錠金元,似故意引起自己的惱怒,然後一眼相望,從此難以忘懷。
後來,多國求親,他亦在行列中,一曲‘九鈞驚天舞’後,她偷偷約他在花台下見,明知他已有正妻,卻還是耐不住矜持的問「秦世子,你可願意娶了若箏?若是非要嫁予一男子,若箏情願嫁予相熟之人。」
可是,當時誰知少女心狂跳,只為公子多情一回顧?
卻不想,十年風雨,在權勢的步步侵噬下,任何美好的年少,都得湮沒在這深深的宮牆里。逃也逃不掉,出也出不去,最後化為紅顏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