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審判的都市 第零卷 純白世界(下篇)

作者 ︰ 秘境變色龍

天空下起了雪。

在這個被高溫所融化的季節中,這是讓人感到無比愉悅的事情,只是雪的出現不僅僅違反了自然常理,同時還意味另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將要發生……

+++最終都市-天國審判LastCity-HeavenTrail第零卷——純白世界[下篇]——世界毀滅前的618秒+++[某街角,來自一個正趕公交的上班族的驚慌]+他從小就喜歡看雪。

沒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只是單純地喜歡罷了,但是,現在應該是六月份,比起看到雪花時的喜悅,他的心中更多的是困惑。

——究竟這是怎麼回事?

不單單是他這樣覺得,在他周邊的人們,無論是正在打手機的,還是正在和情人說話的,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一邊評論著一邊觀賞這個反季節的自然現象。原本喧鬧的都市,在白雪的降臨下,迎來了短暫的寂靜,幾乎所有人都注視著雪花,帶著各種疑問開始思考起這個不可思議的現象。然而,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聲卻打破了這份寂靜。

「啊啊啊啊啊!!!!!!!」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個中年男子發出那麼大的叫聲,如果這是一位年輕小姐所發出的,那麼他或許會認為,慘叫的原因是因為一只麻雀停到了小姐的頭上,但是對于已經見慣世面的中年人來說,很少東西能讓他們在公共場合下作出如此失態的表現。

在自身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往喊聲的地方望去,只看見一個穿西裝的四十幾歲左右的男子攤倒在地,此時他臉上那副驚慌失措的神情簡直像是看見了恐怖電影里的僵尸,而在男子身邊有一大灘的雪花,男子不斷地向後移,好像是為了盡力遠離那灘雪。

男子的動作看起來笨拙而且可笑,但是從男子嘴里吐出的話,卻將現場所有的人都帶入了詫異之中。

「那個……那個女人……變成了雪……」

男子斷斷續續地說著,讓人們以為這個人是不是發了瘋。但僅僅一秒鐘之後,慘叫聲再次傳來。

這次不只是一個地方,好像四周都布滿了慘叫一樣。

「為什麼是一堆雪?」

「爸爸,你在哪里……」

「救命啊!!!」

他仍然沒有相信「人會變成雪」這樣荒謬的事情,直到他親眼看見一顆白色的雪片緩緩降落至一個小學生的頭上,那個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膚色漸漸變成白色,四肢慢慢軟化,孩子一邊叫著「好冷」一邊向周圍的人尋求幫助,而人們仿佛是看到瘟疫一樣躲開孩子,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那個孩子就變成了一灘雪。

——這是在做夢吧?!

他捏了捏自己的臉,然而,清晰的疼痛感告訴他所處的世界就是現實,他覺得事情好像突然急轉而下,明明一分鐘之前,世界還是和往常一樣,但是現在眼前的世界實在太難以令人接受了,簡直像是一座活生生的——地獄。

他的大腦沒有做出任何判斷,只是出于本能開始跑了起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再晚離開一秒鐘,自己就會和頭上的雪來次親密接觸。周圍的幸存者也和他做出了同樣的反應,在這一瞬間——暴動開始了。

盡管自己已經見識過很多混亂的場面,但是他覺得這是有生以來見到過最為夸張的景象,人們相互擁擠著,哭聲喊聲在汗液與體臭的簇擁下顯得格外悲涼,男人們推倒女人向前邁進,老人以及孩子儼然成為了這次混亂的犧牲品,這或許就順應了一句話——只有強者才能活下去。

他認為自己沒有那麼高的公共道德,在如此情況下,還把大道義放在嘴邊的家伙簡直是愚蠢至極。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一片可以避雪的地方,從空中降下那淅淅瀝瀝的雪花不停落到倒霉鬼的頭上,那些可憐的人連驚呼都沒發出就在他的身邊化為了一票白雪,而他則幸運地避開了雪花,然後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屋檐,但可惜的是,當他趕到的時候,屋檐下面已經擠滿了人,所有人都你推我擠,試圖在那個小小的空間里爭得一席之地,正當他也想擠入人群時,在屋檐的上方飄下了一朵雪花,他親眼看到屋檐慢慢泛白,稜角漸漸變軟,最後整個屋檐化成了雪,將下面吵鬧的人群淹沒了。借此,他意識到一件事——雪不僅僅會吞噬人類,連同建築物也會吞噬。

他迷失了去向,不知該往何處前進,雪越下越大,很快就不能躲避了,如果不想出一個棲身之所的話,自己早晚也會化成一灘雪。這時,他想到如果能躲到地下的話,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

不遠處的百貨大廈有一個地下停車場,他立馬轉移了目標向那個大廈跑去,途中還把一條擋在路中央的流浪狗踢到了1米遠的位置,然而當他到達那里的時候,卻發現這塊寶地也早被人群所塞滿了。

「可惡,必須得快一點才行。」

他抬頭發現百貨大廈的樓頂已經開始被積雪軟化,相信過不了五分鐘這棟大廈也會變為白雪,時間已經不多,該死!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

他一邊咒罵著一邊往里面擠,然而他的地理位置始終只是在門口,綠頭般大的汗珠在急促的呼吸聲中從額頭上滾落下來,他粗暴地揮舞著雙臂,力圖在人群中尋找一絲空隙,卻始終沒有成功。

這時,不知是那里出現的一雙手,由里向外地推了他一下,他因為這股突然而來的力道失去了平衡,一灘倒在地,此時,他的身軀已經暴露在外,他抬起頭,看見一朵潔白晶透的雪花落到了自己的鼻梁上。

那一瞬間,他的世界結束了。

+++[某公寓,來自一個小有名氣的女作家的恐懼]+其實,她的公寓是一棟違章建築。

建造在百貨大廈頂樓的公寓是一層加蓋的建築,這里收容了許多百貨大廈里最底層的員工,公司為了省錢,就擅自在樓頂上加蓋一層住房,這樣就可以兌現承諾書上的那行「包住」的條約。

她並不是這里的員工,然而她通過以前的同學關系暫時借住在這里,而她原有的那棟別墅已經為了還債而抵押了出去,即使這樣,她的肩上還是背負著六位數的債款。

絕望,這個簡單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腦海里,讓她不經意覺得「如果世界就此毀滅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關系」。

但是,現在在她的眼前,世界真實地迎來了毀滅。

雪;白色的雪;一瞬間將整個屋頂給吞噬了,那些有水泥鋼筋所改成的建築在短短的十幾秒里就變為了白色的雪堆,而她抬起頭,看見上方那原本枯黃色的天花板慢慢顯出白色,她的危機意識在這一剎那向她的雙腳發動了指令,她急忙沖了出去,沒有帶手機,沒有拿存款,只是一股腦地向外沖。

「喲,什麼事那麼急啊?」

同樓層的鄰居看到她如此慌忙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閃開!」

她根本沒有仔細看對方一眼,只是粗暴地推開了那個的身體。

此時,在她心中只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快逃!我不想死!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明明剛才還覺得「世界毀滅」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然而,在真正發生的時候,她才覺察到自己原來是怕死怕得要命。

不知是不是幸運女神的光顧,電梯正好停在這層樓,她急忙竄入電梯,按完底層樓時,就開始不斷地按閉門鍵。

「快,快,快……」

仿佛是將要把手指按抽筋一樣,她飛速地按動著閉門按鈕,當大門緩緩閉上前,她听到了人們的慘叫與房屋崩塌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向電梯口趕來,但這一切都無所謂了,她看到電梯門關閉的那一剎那,她的身心得到了解放,安穩地舒了一口氣。

僅僅只有一秒鐘,她覺得這種只為自己著想的行徑是卑劣的,但是,很快她又覺得只要自己能得救,就比什麼都好。

電梯快速地往下降,雖然這個大廈是有地下停車場的,但是員工用的電梯並沒有到地下的樓層,只能到達底層後再轉其他電梯。但當她打開電梯門時,她發現底層已經被人群所擠滿,人們簇擁進入電梯,而她則是想出去,她被洶涌的人流壓得喘不過氣,她覺得自己如果沒被雪所吞沒,那就是會被人群所擠扁。

人們一邊高呼著「不要擠」一邊推開其他人,這樣混亂的場面讓她非常不適應,她覺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軟乎乎的東西,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已經被踐踏的難辨人形的孩子,她打從心里可憐那個孩子,但是卻絲毫沒有停止自己也去踏過孩子尸體上的意圖。

她有些暈頭轉向,已經分不清哪是哪了,她只能從前走,當她走到一片較光亮的地方時,她覺得有個人正面要沖進來,她不由分說地推開那個人,緊接著一聲慘叫傳了出來,此時,她才意識到,她已經快來到了門口。

——殺人了。

她清晰地意識到這件事,由于自己剛剛的舉動,已經導致了一個人的死亡,心中的罪惡感慢慢彌漫開來,但人群還在拼命地擁擠著,她意識到必須回頭,但是此時周圍又傳出了更大的叫聲,她隨著人們的驚訝的目光望向上方,然後看到——整個天花板由中心開始慢慢泛白,接著裂成碎片,掉了下來。

那一瞬間,她覺得空氣凝結了。

+++[某巷口,來自一條瘸腿的流浪狗的悲鳴]+它的本能告訴它,危險已經降臨了。

雖然它幾乎已經使不上勁,但還是慢慢地朝前爬行。

街上的人類亂成一團,吵雜的聲音已經超越了馬蜂窩和蒼蠅群,它從來沒有見到過人類會亂成這樣子,不過這對于它而言,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了。

從天而降的美麗雪花仿佛是上帝灑下的恩賜,不過它的直覺告訴它,如果沾上那些雪,自己就玩完了。剛才那條欺負它的柴犬從它身後跑過,卻不幸直接命中一朵從天而降的雪花,那條柴犬立刻倒在地上打滾,臉上的痛苦表情仿佛是吃到了涂有農藥的肉排,它「嗚嗚」地慘叫著,身子慢慢發白,最後化作了一灘積雪。

看到此番景象,它從內心深處萌芽了畏懼。

它努力地朝前爬行,以求用最快速度趕到前面的大樓里,然而那條斷掉的前肢卻大大影響了它的前行速度,它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當它爬到路中央的時候,他覺得全身力氣都已經用光了。

它又餓又累,然而本能卻依然催促它向前邁進,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必須快點多到大樓里面才行。

一小步……

一小步……

一小步……

它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覺得周圍所有的景物都在搖晃,這時,一陣劇烈的疼痛從月復部傳來,它的視線開始劇烈地旋轉,身子仿佛飄了起來,幾秒鐘之後,它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被人踢飛了。

「真是礙事的雜種!」

那個踢飛它的男人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揚長而去,留下它微弱的嘆息與微弱的心跳。

眼前的世界漸漸披上了白色的外衣,喧囂聲逐步被寧靜所淹沒,它靜靜地閉上眼楮,等待著雪花將落至頭頂的那一刻。

——再見了,世界。

這是它最後對這個世界所傳達的悲鳴。

+++[太平洋中心某一小島的一個研究室里]+「果然按照古律石板上記載的那樣,這場雪降臨了。」

老人從玻璃窗里眺望著遠方,似乎早已料到這場詭異的大雪會在此時落下。

「爺爺,世界真的要毀滅了嗎?」

在老人的聲旁有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她稚女敕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情。

「是的,世界每過七百萬年就會被消滅一次,然後在天國的引導下,再次獲得重生,這就是輪回的詛咒。」

「我不懂,爺爺,什麼是天國啊?」

「那是管理世界萬物的聖域,我想幾年之後你就會見到神所派來的使者了吧,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出發了。」

老人松開女孩拉著的手,開始催促女孩離去。

「爺爺不和我一起走嗎?」

「我要留在這里。」

「不要,我要和爺爺在一起,我已經失去了爸爸,我不想再失去爺爺。」

「好孩子,听話,爺爺想在這里目睹世界的最後一刻。」

在女孩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中年女子。

「燕,帶她走吧。」

被叫做燕的女子強行把女孩帶走,而在臨走之前,女子諾有所思地回了一下頭。

「十秒後輸入啟動指令吧……那我們走了……父親。」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著遠去的身影,兩分鐘後,房子開始松動起來,他望著窗外已經演化為暴風雪的景色,嘆了一口氣︰「嗯,永別了,我的孩子們,你們是世界最後的希望,一定要活下去。」

+位于2015年6月12日上午7點13分,在一片純白色的寂靜中,這個世界迎來了終焉。

+++——「第零卷完」——+++(封鎖之域系列,只為創造一片幻想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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