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VI-秋凜-扭曲的童話+「在一個下雪的夜晚,有個男孩被他母親遺棄在一條陰暗的小巷子里。
男孩一直哆嗦著,嘴里不斷地重復‘媽媽你在哪,我好冷啊,快點買熱騰騰的烤雞回來啊’。男孩本來會被凍死,但是恰巧此時有個商人經過那里,男孩也因此活了下來。
商人收留了男孩,給他買衣服,給他買玩具,給他買零食,男孩很感謝商人,以為自己到了天堂,他幫助商人清理家務,整頓房間,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來報答商人。
然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個裝扮上色彩的夢而已。
商人某天差遣男孩出去買調料,可在途中,男孩突然想起自己忘記拿錢了,他趕緊回去,卻看到商人再和一個高大男人交談著。交談的內容則是要賣掉男孩的器官。
男孩害怕的要死,他頭也沒有回地就逃走了,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跑到自己在也跑不動為止,然後蹲在地上大哭一場。
之後,男孩又變回了無家可歸的狀態,他獨自一個人漂泊在街上。和流浪狗搶食物,被不良少年追打,翻垃圾桶里的剩飯菜,為了就是能夠活下去。
某次他跑進面包店里面去偷面包,卻不幸被店主發現了,然而店主的妻子看到這一幕,很同情他,便懇勸老板放過他一次,男孩也因此逃過一次棍棒伺候。
店主夫人將男孩帶到社會福利結構里,將他交給孤兒院,並對他說,過幾天她會在來看男孩。但這之後,這位夫人便要無音訊了。
孤兒院里其實和地獄沒有什麼區別,因為這個孤兒院其實是在背地里出售童工的,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卻只有喝不飽的粥,男孩被年齡稍大的男孩們欺負,他們將他的鞋子丟到水溝里,將洗腳水澆到他的床上,還天天打他,拿他當出氣筒。
這樣的日子不知維持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一個自稱是男孩的父親的人來看他,男孩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親,因為母親告訴他,他的父親已經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那個自稱是父親的人一直蒙著面,讓孤兒院的人產生了少許的懷疑,但是男孩還是願意相信這個人是他的父親,是要將他從水生火熱的生活中拯救出來的人。就這樣,男孩跟著蒙面人離開了孤兒院,走上了他以為會很幸福的道路。
蒙面人領著男孩來到一棟廢棄的公寓樓里,男孩好奇之時,蒙面人撕下面布,他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準備販賣男孩器官的商人。
商人由于男孩的逃走,欠下許多違約債,所以這幾個星期四處尋找男孩,多方打听之後,才發現了男孩的下落。
商人很是惱怒,他把男孩痛打了一頓,然後關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小屋中。
男孩覺得自己無法再相信任何人了,他決定從公寓的窗口中跳下去,準備與這個世界告別了。
這時候小屋的門被強行打開了,走進屋子里的不是商人,而是一個穿著一身皮夾克的女人,女人拖著被打得昏迷不醒的商人,走到了男孩的面前。
「小鬼,你真是笨啊。」
這是女人對男孩說的第一句話。
「來,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再也不相信人。」
男孩因為他的信賴吃了很多苦,他已經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了,所以他不會相信女人口中所說的「好地方」。但是女人的反應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湊近男孩,用嚴肅的口吻說道︰「正巧啊,我也不相信人。」
男孩停止哭泣,驚訝地看著女人。
「來吧,我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不存在所謂的信任。」
不知為何,男孩站了起來,跟著女人離開了這個屋子。
之後,男孩得知女人是一個賞金獵人,也就是專門負責抓捕通緝犯的非正式警察,女人把男孩送到部隊里,在那里,每天從早上到晚上都充滿各種各樣的培訓,但是男孩不覺得辛苦,因為這和他以前的生活相比,已經宛如天國了。
就這樣,男孩後來在部隊里成為了一名軍官,但是可惜的是他一直沒有學會怎麼騙人,他無法回應那位女獵人的期待,于是,他決定,無論那位女獵人命令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做,這樣自己雖然不能說謊,但是可以在他人的謊言中繼續苟延殘喘地生存。
後來那位女獵人在偶然一次的機緣巧合下,成為了一名政府機關里的要員,而她的欺騙手段也變得更為多樣,平日里裝得傻傻的老是犯錯的樣子,但是暗地里已經在籌劃暗殺其他高層的計劃了。
而那些計劃的執行者,正是那個男孩,男孩辭去了軍官的職務,他舍棄了自己所擁有的東西,然後變成了一個殺手,在黑暗的巷口里奪去了一條條與他素不相識的生命。
就這樣,男孩變成了謊言的行尸走肉,但是他也發現了謊言所帶來的傷害,他發現他所一直依賴的女獵人在謊言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慢慢地已經摧毀了她的所有神志。她變得瘋狂,嗜殺如命,與此同時,男孩的暗殺任務也漸漸變多,每次任務都是幾乎與死亡擦身而過,但是,男孩還有提過任何一句拒絕的話,他總是默默地接受著,不管受多重的傷,他都會毅然去執行下一個任務。
男孩已經無法拯救自己,但是他希望有人來拯救那位女獵人。
所以,男孩一直在等候著,等候著有能夠摧毀這個巨大泥潭的勇士出現,等待著那個能給予自己與女獵人救贖的英雄出現。」
+陸姚這樣說著,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在講述這個故事的同時,眼淚已經悄悄地從面頰旁滑下了。
听完這個故事,不禁讓我產生了一種想要原諒這個男人的沖動,我想,他所期待的英雄也許永遠也不會到來,因為沒有人會去將他從謊言的世界里拯救出來,這個世界本來就充滿了謊言,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人總是需要欺騙著別人,欺騙著自己才能生活下去,所謂的真實的世界,又是以什麼作為參照物的呢?
我突然有一種這個世界說不定毀滅了也不錯的想法,但是……
我很清楚那樣的想法只是一種逃避,為了某些必須守護的東西,為了這艘承載著最後希望的方舟,我必須要戰斗下去。
「那個男孩是不會得救的。」
我注視著陸姚的雙眼,看著他瞳孔中的哀傷,慢慢地說道。
「只會祈禱的人卻不付諸之于行動的人是永遠不會得到救贖的。」
無論是在謊言里,還是在謊言外,如果不想方設法去改變現在的自己,那麼即使救贖向你迎面走來,也只不過會擦身而過罷了。
陸姚微微地笑了笑,我想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有等待的話,所有的一切只會原地踏步。
「但是男孩太笨了,他已經笨到沒有辦法去改變自我了,也談不上去改變周圍的世界了。」
他還在繼續為自己狡辯,從某種層面上,還真是頑固不化啊。
「那只是借口而已,明明可以的,卻只想著逃避,這……」
——明明是你教會我如何不去逃避現實的,為什麼現在卻……我無法理解,無法理解……
+正當我打算對陸姚大吼時,在我身邊的那位奇怪少年卻突然大聲感慨起來︰「這實在是太感動,太偉大了!!」
喂喂,不用眼淚鼻涕都流出來啊,再說,這家伙的反應神經也太慢了吧!
「我還想听,眼鏡兄,快講給我听吧,後續後續……」
他一把抓住陸姚的肩,像個小孩子要求媽媽講故事一樣地撒嬌,哎,這家伙真是的齒輪騎兵的駕駛員嗎?
陸姚那邊也對少年的非常反應頓時手足無措,只能苦笑著說︰「那個是我的個人經歷,要說故事的話,我這邊還有幾個小笑話,要不要听?」
「啊啊啊,原來那個男孩是你?!」
「你才明白過來啊!」
看到少年那種夸張的表情,使我忍不住對其吐槽。
「只不過這個故事太過悲傷了,讓我覺得心里很糾結,那個眼鏡兄,不介意的話,能否有我將這個故事換種顏色,繼續說下去?」
這位名叫阿奇的少年,一邊興高采烈地說著,一邊傻傻地笑著,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PartVI-秋凜-扭曲的童話+「隨著時光的流逝,男孩漸漸成長為一名少年。只不過在他的靈魂上,有著難以抹去的污跡。
少年雖然年紀輕輕,可卻是一位身手了得的暗殺者,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也沾滿了自己的眼淚。
雖然少年對于自己的行為很是厭惡,但是他無法違抗那位曾經救助過他的女獵人,不只是出于報恩還是出于精神上的寄托,少年每次都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務,直到某一個冬天的夜晚。
那次少年被命令去刺殺某位高層官員的女兒,通過以往的經驗和矯健的身手,他很順利地就潛入了守備森嚴的府宅,當他從窗口窺視小女孩的房間時,卻發現小女孩正目不轉楮地看著他。他有些疑慮,但是他沒有卻步,他決定在小女孩尖叫前,就用匕首割破女孩的喉嚨,然而當他破窗而入的時候,女孩對他說的第一句就是︰‘你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女孩擁有預知未來的超能力。
突發的情況讓他喪失了刺客獨有的判斷力,他變得猶豫不決,只有一步一步地靠近女孩,然而女孩卻微笑地對他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媽媽和我說,總有一天,王子會在午夜時分降臨,然後帶著我去那妖精的國度。’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女孩不是擁有預知未來的超能力,而是將現實和童話混淆在了一起,而不湊巧的是,少年的出現正映照了童話中的某個王子的角色。
少年本可以用手中的匕首刺向女孩的心髒,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實在無法破壞小女孩那個美好的夢想。
現在在他的眼前,不單單是一個生命,更是一個憧憬,那種可望而不可求的美好世界,與自己的救贖之夢又是何等相像……
少年單膝下跪,然後猶如騎士一般的說道︰「是的,公主殿下,我來接你了。」
就這樣,在嘈雜的警笛與犬吠聲中,他帶著女孩逃走了,逃向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之後,少年與女孩玩起了王子與公主的游戲,但他們不知道,在他們幸福的時光中,整個世界已經動蕩不已。
+第二天,國內就張貼出各種女王繼任者失蹤的板報,所有網站上都在通緝綁走女王繼任者的人,原來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女王在一周後就要下任,新的女王就會出現,而為了處理一些準備工作,下任女王就留在了那位政府官員的家里,政府官員為了招待下一任的女王,把自己女兒的房間讓給了他。簡而言之,少年昨日里綁走的其實是下一任的女王。
由于有人見過少年的長相,少年很快就遭到了追捕,通過一些秘密通道,少年勉強地躲開了追捕,然而,令他詫異的是,由于少年的過失,使得少年所屬的暗殺者組織被暴露出來,知名的警官和偵探連續加入調查之中,很快,整個暗殺者組織就被緝捕了,而作為組織並管理這個暗殺者組織的女獵人,也毫無疑問被關入了監獄里,不用說,等待她的肯定是死刑。
少年無法坐視女獵人被政府審判,他決定,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將女獵人從監牢里救出來。
當然,盡管少年準備妥當,但是營救行動還是失敗了,少年也被押入牢中,他在押送路過女獵人的監牢時,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盡管已經不能改變什麼,但是這也是唯一他能夠做的了。
一周後,新任女王上任了,她將決定如何處置少年和整個暗殺者集團,雖說無法逃月兌死刑,但是死亡的形式還是爭論不休,各個大臣都有不同的意見,有的要求采用死無全尸的極刑,有的則建議仁慈地采用藥物致死。
到了宣布結果的日子,新任女王說道︰‘或許這個世界上有些瑕疵,但是我們不可否認它還是美麗的,所以我不想處罰這些人,我希望建立一個誰都不會哭泣的世界,或許我的想法有點天真,但是所有功成名就不都是建立在那些天真的夢想上嗎,請大家給予一個寬恕的權利,寬恕所有的罪人,讓他們擁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吧。’這番言論雖然一開始遭到國名的反對,但是女王反復游說,說明‘我們不能重復復仇的鎖鏈’,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主張漸漸被人們接受,所有罪責處罰也相應地減弱。少年和整個暗殺者組織都免除一死,接受各種其他的處罰。
其中只有少年的處罰是最特殊的。
‘我處罰你,永遠做我的王子,和我一起編制這個現實的童話。’少年點了點頭,然後第一次露出了純真的笑容。
就這樣,貧民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迎來了HAPPY的大團圓結局。」
按照一般常理來說,說書人說完故事之後,一般會引發听眾的熱烈反響,大家都會催促著我趕快說後文,然後此時我再緩緩說出「欲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這樣的千年名言,哇,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但是現在的場景是——鴉雀無聲啊……
「喂喂,拜托給點反應好不好,不然我怎麼吊你們胃口啊!」
不管我怎麼催哄兩人,他們就是無說話,好似成為了兩樁木頭人,于是我也放棄了,一坐在地上,和他們一樣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陸姚輕輕的笑聲。
「是啊,那樣挺不錯的。」
這听上去有點傷感的話,不知是感慨世界的蒼涼還是對自己無力的嘲諷。
「嗯,似乎挺幸福的樣子。」
接著秋凜小姐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哎……這麼說來,就是我的故事大成功了嘍?
我興奮地站起身,為了我那精彩的故事而歡呼︰「謝謝大家,這個故事可是有後文的哦……想不想听,想不想听……」
大家快點一邊拉著我的褲腳一邊祈求似地說「講啊,講啊,真的好想听後續發展啊,阿奇大人……」
「還有後文?」
秋凜小姐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然後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是啊。」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迎來了HAPPY的大團圓結局’嗎?」
哎?我有這麼說過,真是百密而一疏啊!
「另外,仔細推論的話,還真是漏洞百出啊,這個故事。」
听到了秋凜小姐這番話之後,我猛然地產生一種強烈的預感,似乎有什麼不妙的東西要從她口中蹦出來。
拜托了,不要說出來……我在心中雙手合十祈禱著……
「這個故事最大的漏洞就是——時代感,拜托,你以後不要再隨便在現代故事背景的框架下編出公主和王子的童話了,好不,雖然以前歐洲國家是有女王這一說,但是請避免使用一些可能會導致時代感混亂的詞。」
唔……我本來就喜歡歐洲文化不行啊……
「對了,阿奇小弟,我也有個問題。」
連眼鏡兄你也來,我那易碎的玻璃心是受不了的。
「你不是說,那個少年要在少女沒發出聲之前就殺死她嗎?怎麼少女能夠說出第一句話呢,是當中漏掉了一些情節嗎?」
「這個……那個……該怎麼說呢?」
還沒等我想好怎麼回答時,那邊秋凜小姐繼續跟進說道︰「少年帶著少女逃跑後,是不是就等于背叛女獵人的組織了呢?那樣的話,女獵人應該有所防範才是,不會那麼輕易被抓的啊。」
「這個其實……應該……大概……」
「對了,還有這里,也有邏輯上的問題……」
「此處的人物對話不自然……」
「還有……」
在這兩人的連珠炮攻擊之下,我的精神已經完全癱瘓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以後我再也不講故事了……
通過對我的狂轟濫炸,他們兩人之後臉上都露出了愉悅的神情,我現在終于理解了什麼叫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好了,差不多到時間了。」
眼鏡兄看了看手表,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然後他抓起秋凜小姐的手。
「不好意思,秋凜,你要和我走一次。」
而秋凜小姐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說了一句︰「該來的總要來的,我們走吧,陸姚。」
說著,兩人就起身離開,在我還沒回過神的時候,衛兵就打開了大門。
「對不起,阿奇小弟,等會會有其他人來接你的,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如果你的決意不變的話……還有,謝謝了,我很喜歡你的故事。」
臨走前,眼鏡兄轉過頭,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封鎖之域系列,只為創造一片幻想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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