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曉菲從客戶位于荃灣的寫字樓一出來,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的每輛車都接近舉步維艱,通而不暢。
本來打算開上五號干線,黎曉菲眼見車流越來越多,臨時轉入葵涌道。對新界的公路不是很熟悉的她,一邊還在極度苦惱的听著李翔馬拉松似的電話。
在錯過第一個路口後,一路的心不在焉,越錯越遠,居然無端端開到了荃景公路,大帽山郊野公園附近。
「我不跟你講了。我說過,你沒錯,你們都沒錯,是我錯。可是,我們只能到此為止。」她說完,將藍牙從耳朵上扯掉,扔到一邊。
抬頭望一望前方大帽山的入口,索性轉彎,加速上山。
她和李翔在一起半年多,幸福甜蜜過。由情濃時到如今由她提出來分手,也不過三天時間。
這世界有太多的意想不到或不盡如人意。三個人似乎皆是無辜。
當幾天前,挺著大肚子,似乎明天就可以去醫院待產的梁詩敏來找她,黎曉菲始知這世上還有這號人物,當自己與李翔顛^鸞倒鳳之時,這個女人在空閨獨自嘆息。
去年,黎曉菲陪深圳來的客戶在尖沙咀游玩,之後客戶從中港城直接搭船去澳門。
她一路從中港城,繼而海港城的逛出來,信步走進鐘樓旁的文化中心,里面畫廊正在舉辦一個西洋畫展。
當她無所事事的盯著一幅看不懂的畫良久後,進入陣發性的發呆癥狀——而且此呆無關眼前的抽象畫。就是那種思維無限遠的發散性呆,風采翩翩的李翔就是這一刻盯上了她。
他看到咫尺有個漫不經心的女生,動人的不單是那份美麗,而是那份旁若無人的自在。
他擺出最有型的樣子,與她搭訕。那段時間黎曉菲空閨寂寞,秉承以貌取人的一貫初衷,兩人兩情相悅,迅速撻著。
那時,李翔確實剛跟女友梁詩敏分了手。而一個月後,梁詩敏找上李翔,告知已經懷孕的事實。
與前女友藕斷絲連的李翔的解釋是,因為擔心失去黎曉菲,所以,長久以來一直沒有坦白事實的真相。
他強調,他與ex女友並未復合,只是有了一個未出生的BB——只是有了BB!黎曉菲無言嗟嘆。有點猶豫,但主題意識是,分手吧。
一想及,這大半年來,李翔都在自己和梁詩敏之間奔忙,黎曉菲就覺得特別郁悶和傷感。
在山頂,停泊的車不多,就五六輛。這倒合了她的心情,遠離喧囂的人群,只想靜下來靜下來。
她下車,關上車門,旋即又打開車門,剛看到前座中間有包煙,是YSL,想必是林安妮昨晚落下的,YSL是她慣常抽的牌子。
昨晚林安妮喝得highhigh的,黎曉菲接到她的電話,只好千辛萬苦過海去到灣仔的酒吧,將她撈回九龍。閨蜜嘛,黎曉菲不去撈誰撈。
平時黎曉菲不抽煙的,今天,她有點想抽了。她靜靜的倚靠在車蓋前面,近看眼前郁郁蔥蔥,蒼翠茂盛的灌木葉,遠眺新界廣闊而心曠神怡的全景。
許久,低頭看看手上的那包煙,心不在焉的她才想起沒火,正要上車點火,旁邊有一輛路虎,一個男生走過來,手里拿著火機,說︰「我幫你點。」
男生屬于漂亮的小屁孩那種,看上去剛畢業,平時在pub見到這一型,黎曉菲從不給表情。
男生身穿白色短袖T恤,灰色小背心,黑色短褲,淺色布質皮帶的邊緣點綴有紅色細線條,幾乎垂到膝蓋,一對閃亮的黑色漆皮鞋。
時值春寒料峭,山下氣溫十八度左右,他不冷嗎?黃昏時候的大帽山頂,作為香港海拔最高氣溫最低的地方,最多十三度。
她說了聲謝謝,就自顧自吸著煙,眼淚老是不爭氣的想溢出來,她只好微微的仰著頭,視線向遙遠的天際延伸。
因為不常吸煙,給嗆到了,眼淚還是藉機飆了出來。打開車門拿紙巾,這時手機又響了,還是鍥而不舍的李翔。
「我說了,我現在在深圳,赴不了你的約。」她平淡的說,表情則非常疲倦。
「我們早就約好今天晚餐的。」李翔說。五天前就約好了。
「計劃不如變化快。」她無限悵然。
「我可以去深圳陪你吃飯的,我開車走深圳灣。」李翔堅持。
「李翔,我好累,別這樣了,好嗎?事已至此,」她強自將「就留下最美好的回憶」這句咽下去,今天下午已經重復N次方遍了,頓了頓,「你讓我靜一靜。」
她說完關機,鑽進車里,伏在方向盤上,倏忽間淚如泉涌。原來以為自己不在乎,卻很難真的不在乎。
不曾動心就不會在一起,而且他曾經那麼的溫柔體貼,除了,他不應該在與前女友分手前,播下了自己的種子給她而不自知,隨後,還刻意隱瞞。
雖然偶爾免不了不協調的暗涌,源于李翔太過強勢。
她傷春悲秋好一陣,才平靜下來。再抬頭看四周,天色已暗下來,路燈早已自動亮起,微風拂過,搖曳的樹枝風姿綽約的斑駁著。
有人敲她的窗,雖然車窗是開了一半的。是剛才那個男生。
「Hi,你要現在下山嗎?快七點了,我們一起晚餐好嗎?」男生對她說。
她有點懵然的側臉望著男生,嗯,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嗎?
「我要回九龍。」看著男孩黑亮炯炯有神的眸子,半晌,她說道——說不上拒絕,但也未接受邀請。
「我回港島,走紅隧,經過九龍。」男生嘴角上翹,笑著說。
這里回港島,更應該走西隧吧?她不置可否的表情,又仔細看了看男生,冒出一句調侃的話︰「你想追姐姐?」
男生怔了怔︰「我25歲了,我不覺得你是我姐姐。」他看上去最多22歲,露出略微羞澀的笑容。
黎曉菲28歲,其實外形看上去也就23歲左右,她懷疑的看著他,說︰「哦?」
每個人唯獨端詳鏡中的自己時,有點看不準——否則,就沒那麼多自戀狂,或是整容上癮兩極分化的人了。當然,最多的還是中間層的,就是熱衷于做美容化靚妝的大多數女生,以及部分男生。
當然,晚餐與年齡其實是無關的。這樣的男生,坐在一起吃飯,對今晚如此淒慘的自己,無論如何是人畜無害的。
她想了想,笑了笑。男生遂深受鼓舞的說︰「那就去尖沙咀山林道蘇豪區,拿你手機來。」
她略顯遲疑地,彎腰從前座拿了手機遞給他,男生幫她開機,拿她的手機接通自己的號碼,再還給她。
他瀟灑地踏上路虎高高的踏腳後,關車門前朝黎曉菲瞄了瞄,那個年少輕狂又性^感的眼神,她承認自己給秒到了。
兩個人的車在海岸線如織的車流中,忽遠忽近最後終于失散,然後通過電聯,終于在山林道的一間日本料理面對面做了下來。
她慢條斯理的吃著一桌的料理,燒肉沙律,日式薄餅……將面前的吃牛肉石鍋飯吃了一半時,男生突然記起什麼似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證給她看,二十五歲無誤,大名徐晉浩。
他看上去,真像剛畢業的大男生。他問她的名字,她吐氣如蘭地說,黎曉菲。
在他放回自己的身份證時,她無意中睨到了,他錢包另一夾層,分明是Durex安全套露出的一角,僅僅0。5cm,就泄露了不少男生的私人訊息。
她閉上眼楮一秒鐘,唇角露出一絲淺笑,心想,他外形純真如小白兔,倒是情場浪子慣常的風範。
她低頭吃飯時,有時他會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撲閃的長睫毛,美麗的瓜子臉,白皙的肌膚,美麗漂亮難以形容她的一切。
非常lady的外形,卻是中性的打扮,polo立領黑色T恤,軍綠色的長褲,酷酷的板鞋,淡淡的香水味。
平時他見到戴耳環耳釘超過三只的女生,會感覺浮夸,直接忽略。黎曉菲戴足五只,他卻覺得超有型。
也許,他當時不應該見到她流淚——梨花帶雨的憂傷,帶點淡淡的無助,讓人想去接近她,最好能親近她。想到這里,他唇間露出微笑。
他們喝了一支櫻正宗清酒,酒精度十五度左右,怡口愜意,纏^綿悠長。說「cheers」舉杯時,他望著她縴細修長的手指,忽然間覺得心變得柔軟。
幾道菜只吃了一半,香魚和果子基本沒動,他們都覺得飽了。埋單後,他伸手拉她的手,她遲緩地,但終究還是讓他牽著自己的手離開料理店。
走在他身邊的感覺還不錯,感覺他的身高超過了六呎。
「去馬可孛羅酒店好嗎?」他征詢的望著她,她的臉有一絲緋紅,也知道意味著什麼。
「我有點頭痛耶,下次好嗎?」她撫著額,看著他黑亮的眼眸說。
這幾天勁失眠,又忙又累,今晚喝點小酒,出來冷風一吹,就這樣了。
他有點耍賴的說︰「就這次啦,我可以開你這輛車。你小寐一下。」
他拖著黎曉菲上了她的車,她沒有再堅持。而他有一種擔心是,她就這樣開著她的車,消失在這個夜晚的茫茫人海。
她先沖涼,在床上等他。他從浴室出來時,只看見她如雲的長發披散在枕頭四周,眼神迷離,姿勢魅惑,此刻他願意赴湯蹈火,直搗*。
他兩手握著她在自己上面搖曳的盈盈縴腰,渾身酥暢。這樣不盈一握的楊柳腰,再加上面的Ccup,足以讓任何男人著迷。
話說,真材實料的Ccup比潛建出來的D、F肯定要好用得多。
她柔軟得像沒有骨頭,他揉撫能觸到的她的身體的每一處,愛不釋手。
她的眼神有多迷離,狂瀾就有多激烈,伴隨著她嚶嚀不絕的呢喃,他申吟著,異常狂熱歡暢的達到了巔峰,震顫了很久才真正在她里面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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