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吹著溫暖的微風。院子後邊的巷道挺寬敞,沒有人。阿香和姜嫂架著樂行,很艱難地前行。突然,前面巷口處出現了幾個人影,黑 的看不大清。阿香和姜嫂忙把樂行架到牆邊,緊緊地靠住。誰知,那幾個人卻直沖這兒飛快地跑來。阿香說了句︰「不好!」可一時又無計可施。那幾個人跑過來,正是白天押送她們在大街上看女巫的男人,總共四個人。
「啊,你們跑出來了?」男人們大驚,上前就要抓她們。阿香冷笑一聲,護住姜嫂和樂行,拉出一付搏斗的架式。正這時,四個男人身後,突然出現了一條人影。這人手里似乎揮舞著一個物件,迅速而無聲地跳過來,手里的物件揮動,打在男人們的身上。只听四個男人依次「啊,啊」哀叫著,紛紛倒下。
「快走!」襲擊者低呼一聲。姜嫂一陣激動。她看清了,正是那個黑衣蒙面人!他仍然一身黑衣,黑布蒙面。
阿香悲吟地叫一聲︰「你怎麼才來?」
黑衣蒙面人不回答,上前協助姜嫂,扶住了樂行。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姜嫂注意到,阿香緊貼住黑衣蒙面人,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似乎渾身無力的樣子,走路也趔趔趄趄的。
姜嫂邊走,邊向黑衣蒙面人低聲解釋︰「這位名叫樂行,是徐城相派到睢城來的人。他為了救我們,被打成這樣。」
樂行虛弱地說︰「有幸……見過大俠!謝謝……大俠!」
黑衣蒙面人瞅瞅他,點點頭。
轉過了幾條小巷,黑衣蒙面人突然停住。那里房屋的院落牆角,有一個木柴垛,他將樂行、阿香、姜嫂全塞進木柴垛的後面,輕輕地說︰「不要說話,我把跟蹤者引開。」姜嫂奇怪︰有跟蹤者嗎,怎麼沒听到後面有聲音啊?阿香用鼻子哼了哼,不知道什麼意思。樂行听話地點頭。黑衣蒙面人不多解釋,匆匆離開。
黑衣蒙面人腳步聲遠去了,稍頃,又听到新的聲響,是從她們來路上傳來的。姜嫂吃驚了︰共兩個人,是女人,腳步很輕地跑過來,四外望望,向黑衣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下去。姜嫂心里極為佩服黑衣蒙面人了。他究竟有何等功能,竟然連身後最低微的聲音都能听到?
「三腳貓的能耐!」阿香忍不住,說出來。
姜嫂用力拉拉她,不讓她再說話。
功夫不大,黑衣蒙面人回來了。他上前無聲地扶起樂行,姜嫂急忙扶住另一邊,幾個人匆匆的,竟然往來路走。轉過幾條巷子,沒有人影,四外仍然安靜,黑衣蒙面人再次停住。他松開扶樂行的手,跑開,四處探查,沒有發現異常,便回來,站到旁邊的一座院落前。高大的院門緊閉著。他似乎用鑰匙開著門,門開了,他招手,讓大家跟進去。
院落挺寬大,正面、左面全是房屋,右邊是牲口棚子,里邊啥也沒有。黑衣蒙面人領大家進左側的房屋,進了大門,拐個彎兒,一只大立櫃旁邊,竟然有一道直通下面的階梯。順階梯下去,是一個寬大的地洞。黑衣蒙面人點亮油燈,只見里邊有幾張床,兩張矮桌;每張桌上,都放著一只瓷盆和幾只瓷碗、筷子,瓷盆上蓋著蓋子,有熱氣從里邊冒出來。牆角處,有一個大木櫃。此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黑衣蒙面人說︰「這里很安全,你們好好休息。瓷盆里有飯菜,還熱著呢!」
他到牆角處,拉開櫃門,從里邊提出一個布袋,背在身上。他轉身要走,阿香過去攔住他︰「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
黑衣蒙面人聲音很柔和︰「我還有別的事兒。你留下吧,照顧他們,好嗎?」
阿香沒聲了,他便快步走了。阿香顯然挺高興,來到瓷盆前,掀開蓋,快樂地叫起來︰「好香的飯菜!我真餓了,吃飯吧!」
姜嫂覺得阿香就是個小孩兒。
此時,黑衣蒙面人已經爬上洞口,將大櫃蓋在洞口上。他其實就是元慶謀。他出了房門,在大街上急急地向東行走,直奔離城門很遠的城牆。來到城牆根處,黑暗中可以看到靠著城牆有一棵高大的樹,枝繁葉茂的。元慶謀順著樹干爬上去,爬到最頂端的樹干處,從背著的布袋里拿出一?y帶抓手的繩索,向著還有一丈多高的城牆頂端甩過去,抓手牢牢地掛在城牆頂端。他抓著繩索,身子離開樹干,向城牆蕩去。他雙腳蹬到城牆上,抓著繩索,飛快地上了城牆頂端。他收起繩索,跑到城牆的外牆,剛把繩索的抓手固定在城牆頭上,身子卻急速地向後一閃,低喝一聲︰「誰?」
近旁,約有兩丈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前行兩步,停住,傲然回答︰「我是二女乃女乃!能告訴我,你是誰家的小子,有這麼俊的身手嗎?」
元慶謀吃吃笑了︰「恕晚輩不能相告。前輩大名如雷貫耳,震撼天下,請不要為難晚輩,可否?」
「不否!」二女乃女乃開玩笑,「你的身手如此之好,不能不讓我見識一下吧?」
元慶謀低笑︰「晚輩哪里敢與二女乃女乃過招?二女乃女乃料事如神,知道晚輩必然要從這處城牆通過,早已等在這里。只此一謀,晚輩便已甘居下風。」元慶謀忽然吹出忽哨,哨音響亮。城牆外,響起馬的回應般的叫聲。元慶謀抓著繩索,縱身跳下城牆。二女乃女乃急躥過去,抓住了繩索的鐵抓手,用力一拉,想把元慶謀拉上來。可正是這一拉,使元慶謀那下墜的身子徒地在半空頓了一下。元慶謀大喊一聲︰「謝謝救命!」松開繩索,連翻幾個跟頭,落到城外的地面上。一匹馬正好「 」叫著跑過來,元慶謀縱身上馬,馬飛奔而去。
城頭上的二女乃女乃沮喪地甩掉繩索,向黑夜中的城外瞧了半天。稍頃,她咬咬牙︰「這小子,太賊,全設計好了!」
黑暗中跑來幾個女人,穿著女巫的衣服,向她報告︰「逃跑的那幾個人,不知藏到哪里去了。」二女乃女乃眼楮一瞪︰「全是笨蛋!」當先朝樓下走去。
元慶謀騎著馬,馬在林中急奔,他開心地哈哈大笑。躍下城頭的那一跳,確實是極為凶險的,但也是他設計好的。他知道二女乃女乃必然要抓繩索,正好下緩了他下墜的沖力,不然他很可能會跌得很重。
他一直驅馬跑到一座村莊。村莊東頭,有一座稍大一點兒的院落,門口的院門柱上掛著一盞風燈,看不見人。他跳下馬,來到院門前,院里的牆頭上,突然有人發話︰「誰,干什麼的?」
元慶謀月兌下頭套︰「是我,元慶謀。天太晚了,大人可能已經睡下,但事情緊急,煩請通報。」
「你等著!」
牆頭上的人不見了。功夫不大,門打開,蔑然在呂離的陪同下,迎了出來,把元慶謀一直迎進屋里。元慶謀猛喝了一陣水,才安穩下來。
元慶謀說︰「蔑然姑娘,情況基本清楚。沙冰寒的主人,是睢城司馬徐進幫。」
呂離大驚︰「徐進幫?他可是王族中人哪!難道他要造反?」
元慶謀道︰「造不造反,目前還難確定,因為他是徐王極為信任之人。但是,綜合各方面的情況,他卻並不老實,這是確定無疑的。我推斷,他很可能對現在徐國的形勢極為擔擾,認為很快就會亡國;他又嫌當今徐王過于軟弱,很難重整江山。所以,他有所動作,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呂離憤怒地說︰「不忠君愛主,這是背叛哪!」
蔑然嘆息。她真沒想到,此事竟然會牽連到王族內部,這就極為難辦了。
元慶謀道︰「蔑然姑娘,我已經替你謀劃好了。此事既然復雜,咱也就復雜著辦。徐進幫現有兩個兒子,掌握著軍隊。還有一個女兒,從小就寄養在外,目前情況不清。但最近,隨著你的聲威大振,可能已經給徐進幫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負擔。睢城內,突然出現了許多的女巫。還有個‘女巫館’,里邊竟然訓練著十多個穿你服裝的女巫。我的兩個同伴,就是被‘女巫館’的人抓的。」
呂離驚道︰「‘女巫館’?」
蔑然急問︰「你的兩個同伴,現在還關押著?」
「不,她們已經逃出來了,被我安置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女巫館’為首的一個女人,人稱二女乃女乃,身手極好,是我們的勁敵。她們逼迫我的同伴,要求說出你作法時念的咒語。由此看來,她們其實十分害怕你的神威。弄出這麼多的女巫,我想目的可能有三個︰一是造成聲勢,極力眨低你,說明女巫天下有的是,你一個秦蔑然只不過是其中一個,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由此影響到整個徐國,不要對你頂禮膜拜,從而掐掉徐王身邊你這棵可以依靠的大樹。二是逼你出手,盡力讓你出丑,或者在可能的情況下消滅你。三是如果上述兩個目的達到,徐進幫就會借勢樹立自己的威信,為他的下一步行動打下基礎。」
蔑然不由點頭,覺得他分析得合情合理。
呂離只是緊皺著眉頭,說不出話。他是個古板之人,對內部,尤其是家族內的造反,不能接受。
元慶謀道︰「我估計,徐進幫已經知道你正在微服私訪。所以,我的意見,你先不要露頭,而是秘密進駐睢城。同時,找人偽裝你,扮成女巫,與那些假女巫們大戰一場,爭取毀掉她們的聲勢,打掉她們的氣焰。由于你隱身在暗處,可以秘密查訪,應該能夠抓住相關的證據。」
「找人偽裝,找誰呀?」
「我的一個同伴,名叫阿香,年齡與你相符,人又鬼精靈,還一身武功。她在前台表演,我們在後面支持,不信會撐不住。」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可行。但蔑然總感到元慶謀還有話說。果然,外面士兵報告,說周圍似乎有異常動靜,呂離出去查看。元慶謀听他走遠,便小聲說︰「蔑然姑娘,要想用阿香,有個情況我不得不告訴你。這是個絕密,我不會輕易告訴人的。但現在事情重大,不告訴你,就是對不起你。據我師傅說,阿香的師傅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人碧娘。她會媚男之術,一生玩弄男人無數,因此臭名昭著,她在阿香很小的時候,就看出阿香具有過人的媚男天性,因此秘密收阿香為徒。現在的阿香,很可能已經成為‘天下第一蕩婦’,你必須得多注意她。」
「天下第一蕩婦?」
「是的。此事,只限于我們兩人知道,好嗎?」
蔑然點頭。蔑然被「天下第一蕩婦」這個稱呼驚住了。有這麼歇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