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雅按照計劃完成了一系列準備工作,便正兒八經地開始在顧如家的公司上班了。理所當然,顧如家安排李淑雅做了自己的秘書。這就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李淑雅滿面春風、亭亭玉立地站在顧如家身旁,從一摞文件夾里找出那個綠色的。李淑雅故意把呈送顧如家簽批的文件夾子用了個綠色的。李淑雅有個對自己的解釋︰一是好記。綠色嘛,多麼令人遐想的顏色?現在什麼不都提倡綠色?什麼綠色蔬菜呀,綠色大米呀,綠色環保呀,就連帽子也是綠色的呀。二是寄托著李淑雅的一種期望。她記得有部電影叫《藍色檔案》,李淑雅就是要給顧如家建一部綠色檔案。要想色有多麼綠,那只能騎毛猴兒瞧檔案——走著看。從李淑雅把綠皮文件夾遞給那只披著人皮的毛猴兒的那一刻起,她開始感覺自己真正的有了一種神聖的使命感。在這之前雖然這種感覺也有,但是遠沒有現在這麼強烈。她現在真切的感覺到,這種使命感沉甸甸的,放在自己的肩上是那麼任重而道遠。
顧如家接過李淑雅遞過去的綠色文件夾,根本沒看是什麼內容,就龍飛鳳舞地簽完字,然後急著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起李淑雅來。
李淑雅看著顧如家,她感覺顧如家此時的心情,就像是「喜形于色」那個詞是專門為他造出來的。她此時更加的神氣活現起來,低頭看看身上的套裙,淺藍色,半截袖,心字型領口,最新研制的面料,最時尚的設計。她覺得穿在自己身上是最得體不過的了。端莊中不乏活潑,大方中透著調皮,傳統中還流露出幾分妖冶嫵媚。換個別人恐怕都不會像穿在她身上如此合適。李淑雅掂了掂腳尖,再把xiong部故意挺了挺。她突然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那麼有立體感,就像三維動畫里的唯美之作。在李淑雅此時的內心世界里,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久經沙場的職業女性,白領麗人,或者叫久經沙場的職業殺手,職業溫柔女殺手,自己最拿手的殺人絕技不是別的,正是三十六計中的笑里藏刀之計。她殺的對象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眼前這個毛猴兒,深深喜歡著自己的老板。
「等等,真別說啊,還真像那麼回事!」顧如家上上下下打量完李淑雅,毛猴兒臉上呈現出花一樣燦爛的笑容說道。
「看李總說的。什麼叫像那麼回事啊,這叫本來就是那麼回事嘛!」李淑雅順水推舟似的說著,更加嫵媚的對著顧如家莞爾笑了一笑。
顧如家听著李淑雅的話,有種被打敗了的感覺。他覺得自從自己大學畢業以後創辦了這個防漏公司,還沒有誰讓他漏過什麼東西,還沒有誰讓他服氣的呢。可是自從看見李淑雅之後,他感覺他的觀點在慢慢的改變,他感覺冥冥之中他與這個女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並且會因她而改變自己的一切。當然,顧如家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不然怎麼會在如今的商海中遨游到如今?他看見被海水嗆得咽過氣了的太多了。顧如家因此也順水推舟了一把,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似的說︰「好,有自信,是個好苗子!有我的影子,將來一定有出息。」
「放心顧總,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栽培,保證好好干。怎麼也得對得起顧老板出血,舍得給我置辦這麼好的行頭啊,您說是不是?」李淑雅點頭「嗯」了一聲,進一步闡明了自己的立場。
顧如家听了李淑雅的話,點點頭,滿意的神色立刻溢滿全球(毛猴頭)。
李淑雅不想再有太多的羅嗦了,她感覺和顧如家的初步回合自己已經取得了決定性勝利,無須再無謂的消耗自己的精力了。再說凡事應該做到七八分,留著幾分防意外。這是李淑雅幾年來總結出來的一點小經驗。
李淑雅腳跟一踫,「啪」一聲給了顧如家一個溫柔的敬禮,很規範的退出了顧如家的辦公室。
臨下班的時候,顧如家告訴李淑雅,說有點事需要她和他一起出去一趟。李淑雅心里雖然咯 了一下,但憑著她對顧如家的了解,斷定他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即便是有,也不會有什麼過分的動作。即便是有,也應該不是現在。再說,作為顧如家的秘書,陪懂事長出去應酬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她根本沒怎麼去想,就跟著他上了車。
高級轎車的質量的確高級,起步很穩,走起來很輕。像妙齡少女在舞台上翩翩飛舞,雖然漫天彌漫著飛旋的舞步,但一絲聲音也听不到。假如說听到了一絲,那也不是車的轟鳴聲,而是像秋天被風吹下的樹葉刷刷掃過馬路的輕微聲響。
車子穿過鬧市區,再奔馳過寬闊的神鳥城主干道,最後朝旁邊急速一拐,插進了一片綠色蔥籠的別墅區。等車子緩緩地繞著一個巨大的花壇子轉了半周之後,方才穩穩的停了下來。
那是一處獨具匠心的別墅區,如果沒有記錯,李淑雅覺得這就是神鳥城成天價在電視報紙上宣傳的形象工程。不管是論氣勢,論豪邁,還是論安逸,論祥和,它都不愧為工程中的形象。它就像現如今的形形色色的形象大使一樣,當之無愧應該是神鳥城的形象大使。來到這里,不管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是不是個東西,都會馬上覺得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東西,李淑雅也不例外,她一踏上這方土地,馬上不由自主地就昂頭挺胸傲視天下起來。
站在花壇子邊上,李淑雅大概猜出了顧如家拉她到這兒來的用意了。別墅里能做什麼,尤其是老板拉著美女秘書做什麼,傻子也能猜得到。李淑雅突然有股說不出來的心堵,她甚至暗自琢磨了一套對付顧如家的辦法,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為了不暴露自己的心跡,李淑雅決定不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著顧如家,他要先看看顧如家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以免像發鴻福大酒店初次見面時她錯誤的估計了顧如家而使自己處于尷尬的境地。
顧如家關上車門,隨著手中遙控器「嘀」的一聲聲響,緊趕幾步來到李淑雅跟前,頭從左朝右一晃說道︰「走吧,到那個最高的樓那兒去。」不遠處矗立著一座大約四十多層的高樓。李淑雅光顧欣賞那些別墅了,竟沒有注意那幢挺拔的大樓。
李淑雅跟著顧如家進了那座大樓,兩個人面對面站在了電梯里。
顧如家第一次距離李淑雅如此近,感覺是那麼美妙。他從發鴻福大酒店第一眼看見李淑雅,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這個絕代美女,現在如此近距離的相處,使他仿佛一下子年輕了一半,由將近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一下子變成了二十來歲的毛頭小伙。他看過一本書,是前蘇聯一個叫什麼洛夫的心理學家寫的,書上說,男女做、愛的時候所需要的環境是不同的。男人喜歡寬大、明亮的地方,喜歡亮著燈,喜歡欣賞著對方美麗的身體;而女人正好相反,她們更喜歡狹小、昏暗的地方,喜歡滅了燈,閉著眼楮傾听著對方纏綿的情話甚或喘息的聲音。李淑雅現在是不是就有那樣的感覺呢,她是不是正在或者已經產生了女孩子想象心中白馬王子的幸福感呢?顧如家眯著眼楮想像著,嘴角微微翹動了一下。
顧如家的感覺不折不扣的錯了,李淑雅根本沒有像他那樣想,她的感覺與顧如家的想法完全相反,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與顧如家是那麼的不和諧,就像一只美麗的白天鵝與非洲的野豬在一起。以至于手也不知道放哪里更合適。雖然只是短短的十來分鐘,她感覺簡直是經歷了幾個世紀。那是一種窒息式的難受。那種欲罷不能、欲走不成的情緒完全左右了她。李淑雅睜著眼楮死盯著電梯門,沒有一點表情。
他們各自感覺著,一句話也沒說,就那麼靜靜的等候著,仿佛等候著什麼東西的到來。那一刻,地球仿佛停止了轉動,只有電梯上電子顯示屏的數字不斷地變換,才表示著這個世界依然處于運動之中。
他們從電梯里出來了,樓道牆壁上方框里的霓虹燈小牌子顯示的是三十一層。
顧如家拿出磁卡鑰匙輕輕在門上一挨,隨著一聲響,顧如家率先打開了房門,自己先跨進去一步,幽靈似的掩在門後邊,看看有點發木的李淑雅,躬身攤手說道︰「請!發什麼呆呀,進來呀。」
李淑雅依然發木,沒有絲毫表情。
顧如家看出了李淑雅心思,微笑著說道︰「放心,這不是陷阱,是你的新家。」
李淑雅張著嘴,一臉的疑問︰「什麼?是我的家?這不是你家?「
顧如家笑著說︰「當然啦,這是公司給你安排的住所,你總得有個地方住不是。你一個人在神鳥城太不容易了,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啊。」
李淑雅這才明白了顧如家的用意。她差點笑死自己,自己怎麼總是錯誤地判斷顧如家,是顧如家太狡猾,還是自己太幼稚?虧得剛才自己沒說出自己的猜測,要不然在顧如家面前丟人現眼不算,還得讓他對自己的智商產生了懷疑,覺得自己一點沒有擺月兌那些小姐的思維定式,看誰都像強ji n犯似的呢。過去講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這話放在過去無法考證,但在此時此刻李淑雅覺得這話說得對,不過得改幾個字,叫士為悅己者死,女為悅己者笑。至于知不知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悅,就像顧如家和自己一樣。悅起來是最重要的,當然最重要的也是顧如家首先因為有了李淑雅而悅起來的。
李淑雅進了屋,小鳥似的急不可耐的跑到陽台上,憑眼遠眺,好一個心曠神怡,神鳥城大大小小的風景盡收眼底,使她頓時產生了想寫作文的沖動。李淑雅讀書時最愛寫作文,每當老師搖晃著腦袋在同學們面前朗讀她的作文時,她都會充滿著女孩子天生的滿足感。李淑雅想,怪不得人們拼命弄錢,有錢就是好啊。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這種叫錢的紙片,竟能改變一切。當然李淑雅知道它代表的是財富,是實物。這個誰不知道,就連三四年級的孩子都知道。李淑雅就是這麼一比,少年聊發老年狂嘛。
看完了風景,回頭跑回里屋,李淑雅猛地在顧如家的臉上吻了一下,嘴里說了聲︰「您真好!」此時她仿佛忘記了自己此時在做什麼。李淑雅這個女孩子天真爛漫的天性一霎時暴露無疑。
顧如家模著被李淑雅吻過的臉,顧不得老習慣去挺挺鼻子提提褲子,竟紅著臉扭著脖子轉著圈找座坐,當然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這才恍然大悟似的怪怪地笑了笑,嘴里嘟噥著︰「哈,真是,我堂堂的大老板,給你個小丫頭片子親蒙了,我這不正是來送家具的嘛。」
李淑雅站在一旁天仙似的吃吃地笑,她覺得顧如家現在最符合他自己的身份。毛猴兒嘛,被人圍觀起來,在听到耍猴人的一陣鑼聲之後,不轉著圈搖尾巴晃頭那才怪呢。
幾個小伙子哈哧哈哧地把床、沙發搬進來了。緊跟著的就是熱水器、電視和電腦等等。所有家當,魚貫而入。家具都是一順兒的紅木,富麗堂皇,照得滿屋熠熠生輝。電器一順兒的都是液晶,晶瑩剔透。顧如家終于恢復了原型,將軍似的挺挺鼻子,提提褲腰帶,腆著大肚子,一時間儼然大將軍一般指揮若定,指揮得那些小伙子們湯是湯水是水的。
指揮完那些小伙子,顧如家拉李淑雅坐在新放好的沙發里,從精致的黑色手皮包里掏出一部嶄新的坤式手機塞到李淑雅手里︰「拿著吧,新款的,啥鳥語鈴聲都有。」
李淑雅接過手機,跳起來又給了顧如家一個飛吻。雖然都是逢場作戲,但在顧如家眼里那就是真的,假做真時假亦真嘛,何況李淑雅做得跟真的一樣。當然做著那些,李淑雅嘴里也沒閑著,「謝謝」那個詞她是沒有吝嗇說的。
顧如家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更是周倉似地端起了架子。他站起來,雙手模著腰帶,提提褲子,不無自豪地說︰「先別謝,收拾收拾,好好工作吧。對了,先鎖上房門,快走,我們還有個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