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吁的吼聲把司空嚇得趴在地上,雙手著抱頭,弓背撅 縮成一團,看上去猶如烈日下曝曬的一只大烏龜。「俺的娘耶!嚇死老夫了。」他耷拉著頭,緊閉眼楮,神志不清地囈語道︰「哎呀,老夫該不是在夢游吧?」
听見司空哆哆嗦嗦的嘀咕,州吁氣得用劍身拍著他撅起的,厲聲吼叫道︰「老家伙,快說!」接著,又一抬腳踏在他的上,俯惡狠狠地威脅道︰「如果再不吭聲,老子就把你大卸八塊!叫你死無全尸!」
司空嚇得渾身哆嗦,抬起頭哭喪著央求︰「公子州吁,老夫說還不行嗎?」
「哈哈,終于又有一個開口的了。」州吁心里興奮不已,手持寶劍在司空眼前一晃,放緩語氣利誘道︰「老家伙,好好給老子說。說好了,讓你官復原職,繼續當司空。」說著眼楮一瞪,厲聲恐嚇道︰「若是說岔了,那老子就只好送你上西天了!」
司空拱拱背,用手指著州吁的腳,戰戰兢兢地請求︰「公子州吁,你踩得老夫連氣都喘不過來。請你先把腳拿下來,老夫這就說。」
「他娘的,屁事還真多。」州吁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司空,很不情願地將腳拿了下來,然後踢了踢司空的,催促道︰「快說吧,老子的耐心有限噢。」
司空翻了翻白眼,仰頭看著州吁凶神惡煞般的面孔,頓時嚇得天旋地轉,感覺腦子里神魂顛倒,囈語地說︰「公子州吁,老夫……看見國君,喝……醉從車上,摔了……下來,一下子……摔……死了。」
「哈哈!」州吁咧著嘴笑了,用劍身拍了拍司空的,又指著群臣得意地說︰「瞧瞧,這不是還有會說人話的嗎?你們這幫貨全都是他娘的飯桶!」接著,又朝司空的踢了一腳,叫喊道︰「老家伙,滾起來吧。」說完,一揚手將寶劍插入了劍鞘。
司空精神恍惚,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嘴里不停地囈語道︰「哎呀,俺的娘耶!嚇死老夫了。剛才老夫說什麼打動了魔頭?」他翻起眼皮,瞄了一眼四周,心里嘆息道︰「唉,管它的?只要能保住性命,稀里糊涂也好,胡說八道也罷,只管瞎噴好了。」
「嘿嘿,老家伙嚇懵了?」見習空仍然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撅著 ,州吁心里反而感到很納悶。他伸出右手彎腰將司空拎了起來,吆喝道︰「老家伙,快給老子站直!」說著,就將司空擺成了立正的姿勢。
司空耷拉著腦袋,不敢與州吁對視。他渾身顫抖,感覺兩腿發軟,怎麼也站不直。
看著萎靡不振的司空,州吁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了一種成就感。他笑嘻嘻地拍著司空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呵呵,這就對了嘛。」接著,又指著司空對群臣說︰「大家都看見了吧?這位就是長了眼楮的人!」
看著面面相覷、顫顫巍巍的群臣,他忽然又「嗖」地一聲抽出寶劍,厲聲叫嚷︰「老子現在再問你們一次,剛才都看見了什麼?甭在老子面前裝啞巴!」說著一揮寶劍,惡狠狠地吼叫道︰「誰敢再裝啞巴?甭怪老子翻臉不認人!真的把他變成啞巴!」
「哎呀,這再明白不過了!」這一回州吁的話音一落,群臣終于如夢初醒,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只要能保住身家性命,哪里還管得著良心和顏面?女乃女乃的,只有苟且偷生了,讓忠心耿耿見鬼去吧!」
群臣漸漸地散開,偷偷地瞅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死尸,心里尋思︰「事實證明州吁果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如果再不照著司空的說,恐怕就會立即變成僵尸。」于是,暗自跺腳下定了決心。「女乃女乃的,就跟著司空胡說八道吧!」
他們爭先恐後地一個個跪在地上,舉起雙手異口同聲地高喊道︰「公子州吁,俺們全都看見國君喝高了,一不小心從車上摔了下來,因搶救無效駕崩了!」
「哈哈!這不就對了嘛?」瞧著貪生怕死的群臣,州吁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來,揚手高聲說︰「大家講得太對了!‘國君喝高了,一不小心從車上摔了下來,因搶救無效駕崩了。’」接著,又手指群臣強調道︰「這可是你們親眼所見、親口所說的噢!」
群臣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州吁,齊聲答應道︰「公子州吁,這的確是俺們親眼所見,絕對假不了。」他們害怕州吁不相信,接著又指天發誓︰「老天爺在上,請公子放心!俺們可以對天發誓,即使打落門牙,也決不敢胡說八道瞎改口!」
听見群臣口是心非地發著誓,州吁突然將面孔一沉,臉色鐵青,凶神惡煞地威脅道︰「甭怪老子沒有事先警告你們!將來,誰要敢胡言亂語,胡編亂造,胡說八道,可甭怪老子翻臉不認人,國法不容噢!」邊說邊伸出右手猛地比劃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見州吁眼楮里露出凶光,群臣嚇得連連擺手說︰「公子州吁,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俺們決不會對不起您的,更不昧著良心做事。」
州吁瞧著驚恐萬狀的群臣,心中爽呆了。「耶!爽啊!太爽了!」他心中既得意又陶醉,繼續尋思︰「女乃女乃的,老子真的是太有靈感和創意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改朝換代的大事搞定了。」他情不自禁地一拍胸膛,暗自夸贊道︰「老子真感到驕傲啊!」
想著想著,他實在忍俊不禁,縱聲狂笑起來。「哈哈,哈哈!」突然,他又止住了笑聲,用陰森恐怖的眼神盯住群臣,厲聲說︰「你們都給老子听好了。現在,國君意外駕崩了。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你們都說說,該由誰來繼承大統?」
事到如今,群臣總算鬧明白了。「他娘的個老嬖!原來,一切都是州吁事先精心安排的陰謀!這鱉孫恐怕早就想篡位奪權了。」並在心里為衛桓公感到惋惜。「哎呀,國君死得真冤枉,至死都沒有認出州吁原來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州吁的陰謀一暴露,西門外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群臣一個個睜著大眼,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就是沒有人敢站出來當出頭鳥。「女乃女乃的,擁立新君可是國家的頭等大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擅作主張、胡亂定奪?」
群臣無聲的抗議讓州吁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心中雖然惱怒異常,但表面上又不好立即發著。「他娘的,一個個噤若寒蟬,想要挑戰老子的底線?今天,老子非生吞活剝了這群王八蛋不可!」但轉念又一想︰「若是無故大開殺戒,老子就沒辦法做到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了?」
他眼珠一轉。「不行,還得再找一個突破口,最好是殺雞給猴看。」他「嗖」地一聲,又抽出了佩劍。一邊舞弄,一邊閃動著餓狼般的凶光,緊緊盯著群臣,尋找突破口。「女乃女乃的,這一次該輪到誰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立即放射出光芒。「哈哈,這個鱉孫竟然藏在這里?老子差一點就將他給遺忘了。」他兩只眼楮死死地盯住了混在人群中的公子晉。
公子晉躲在群臣中,嚇得渾身發抖,連一聲大氣都不敢出。猛然,他看見州吁凶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心里不由自主地一「咯 」。「哎呀,糟糕!該輪到老子倒霉了。如今,州吁的野心昭然若揭,而且掌控了全局,老子到底該怎麼辦呢?」
他在心中焦急地權衡著利弊得失。「毫無疑問,現在他一手遮天是刀俎,俺手無寸鐵是魚肉。如果再僵持下去,下一個該死的肯定只會是老子……。」
他心急如焚沮喪極了,心中的忐忑已經變成了恐懼,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國君已經駕崩,今後能對州吁構成威脅的,就只剩下老子一人。不言而喻,他肯定會無中生有地抓老子的把柄,置老子于死地。」
他耷拉著腦袋,斜著眼偷偷地看了看身邊的群臣,心中翻騰不息。「現在,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大伙越不吭聲就說明越不擁戴州吁,這樣反而成了老子的催命鬼。」
他越想越害怕。「如果再出來一個二缺貨,提名讓老子當國君,那老子的命肯定休矣。」他咬著嘴唇,定了定神。「不行,還得先下手為強,趕緊站出來表個態。這樣既能自保,躲過這場浩劫;又能找到一個台階,保全大伙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