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小弟有話要講。」公子晉穩定了一下情緒,咬著牙舉起右手叫了起來。
「哦,公子晉,你想說什麼?」州吁兩眼死死地盯住公子晉,用劍指著他問。
州吁的答話讓公子晉多了一點底氣,戰戰兢兢地走上前,躬身拱手說︰「二哥,自古以來,傳位都有據可依,長幼有序。國君既然不幸駕崩,自然就該由二哥繼承大統。」
「哦!」州吁真不敢相信這話會出自公子晉之口,月兌口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公子晉堅定地點著頭,表情嚴肅地說︰「俺就是這麼想的!」說完,趕緊高舉起雙手,慌忙跪在地上山呼萬歲道︰「臣公子晉參拜國君!祝君主身體健康,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真看不出來公子晉竟是一個軟骨頭,這麼容易就被征服了,比老子預想的效果要好得多。」成功來得太突然,州吁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竟然感到手足無措。
群臣原本還指望公子晉能與公子州吁對抗一陣,現在看著公子晉跪在地上參拜州吁,頓時也醒過神來了。「女乃女乃的,國家又不是老子家中的珍寶,誰他娘的當國君都不關老子的屁事!連公子晉都承認了,老子只管跟著瞎胡弄,先保住俸祿再說。」
「臣等參拜君主!」群臣紛紛跟在公子晉的後面,跪在地上,高舉雙手,異口同聲地山呼萬歲道︰「既然先君已將國家托負給了陛下,自然就該由陛下繼承大統。微臣祝願君主身體健康,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州吁眯縫著眼楮,看著地上黑壓壓地跪滿了群臣,喜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他一邊大笑,一邊伸開雙臂,高興地頻頻示意︰「眾愛卿,免禮,平身!」
「嗨,這可是一個看風使舵、投機取巧的絕好機會!」司空一見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連忙爬起身,彎腰曲膝地跑上前,笑呵呵地阿諛奉承道︰「呵呵,君主,常言道︰‘選日,不如撞日。’」他邊說邊手指天空。「老夫看今天正是皇道吉日!而且滿朝文武都在場。」接著高興地一揮手臂,笑嘻嘻地說︰「干脆,您就屈駕在西門外舉行登基儀式吧?」
「哎呀,這老家伙還真是老子肚里的蛔蟲,不僅知道老子的心思,而且還為老子考慮得蠻周到。」低頭看著滿頭銀發的司空,州吁頓時心花怒放,喜笑顏開地拍著他的肩膀,縱情地狂笑道︰「哈哈!好!老愛卿真是寡人的左膀右臂。」
他抬起頭,扭過臉,對著黑鴉鴉的滿朝文武振臂一揮,興高采烈地點頭答應道︰「好吧,寡人這就成全眾愛卿的美意,委屈著在西門外舉行登基儀式。」
「臣等恭請君主登基繼承大統!」公子晉和司空見州吁點了頭,連忙領著群臣跪在地上,舉起雙手高喊道︰「微臣祝君主身體健康,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舉行完登基儀式,州吁邁開大步登上駟馬大車,伸開雙臂示意道︰「眾愛卿,免禮,平身!」接著,又向石厚和公孫滑招手道︰「二位愛卿,率領軍隊隨寡人回宮!」
州吁話音剛一落地,公孫滑搶在石厚之前,一個健步跨到駟馬大車的旁邊,縱身跳上車夫的座位,順手操起長鞭,「啪」的一聲,在空中甩了一個響鞭,大聲吆喝道︰「駕!」戰馬听見吆喝,立即放開四蹄,拉著大車向城中駛去。
看見公孫滑搶先躥上駟馬大車,石厚正想上前與他爭奪車夫的位置,忽然看見一條長鞭甩了過來。他嚇得急忙一閃身,躲過了長鞭。只听見「啪」的一聲響鞭,大車已經急駛而去。他氣得一跺腳,憤怒地罵道︰「他娘的婞訄,真的是太滑頭了。」接著,一揮手中的長戟,命令侍衛道︰「走,跟老子保衛君主回宮!」
日過正午,石碏心煩意亂地躺在病榻上,氣息虛弱地對僕人說︰「快去府門口外瞧瞧,管家出去打探消息都老半天了,怎麼還沒有回來呢?不會出了什麼岔子吧?」
「諾。」僕人一邊答應,一邊勸慰道︰「老爺,您也太操心了。君主出國訪問,剛起程還沒有走出衛國的地界,哪里會有事?」說著,轉身向門口走去。
僕人剛一轉身,門外就傳來了管家急促的叫喊聲。「老爺,出事了!」
听見叫聲,石碏心中一驚,連忙坐起身,扭頭向門口望去。管家風風火火,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喘著粗氣邊比劃邊叫喊︰「老爺,出事,出大事了!」
看著驚慌失措的管家,石碏盡量保持著鎮靜,招著手說︰「甭急,慢慢說,到底出什麼大事?」他腦子里一片混亂,胡思亂想道︰「莫非翻車出了車禍?」
管家扶著榻沿,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來。他定了定神,趕緊握著拳頭錘打著前胸,猛咳了幾下,這才喘著氣說︰「老爺,奴才打听到君主出了西門,群臣給他餞行,喝酒喝高了,突然從車上摔了下來,搶救無效駕崩了。」
「哎呀,果真是出了車禍?」石碏瞪大眼楮,吃驚地看著管家,自言自語道︰「這其中不會另有隱情吧?」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管家猶豫了一下,以為石碏是在詢問自己,于是又說︰「奴才只看見滿朝文武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大家都一言不發。」突然,他猛地一拍腦門說︰「小道消息說,還死了十幾位大臣。」
「還死了十幾位大臣?這怎麼可能呢?難道全都喝醉了?況且,一輛馬車也坐不下這麼多人呀?」石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接著問︰「知道都死了誰?」
「老爺,俺在人群中看見了公子晉和司空大人。」管家努力地回憶著,接著又喃喃自語道︰「至于司徒和司寇大人,奴才都沒有瞧見。」
「嗨,別楞著,快扶老夫下榻!」石碏伸出手,迫不及待地要管家扶他起身。
管家站起身,皺著眉頭問︰「老爺,您都病成這樣了,這是要干啥?」
「干啥?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在這危難關頭,老夫得趕快進宮主持大政,扶持公子晉登上君位。」說著,抓住管家的手就要站起來。
「哎呀老爺,國君已經有了,您就不要再操這份閑心,扶持什麼公子晉?當心招來無端的橫禍。」管家邊說邊彎下腰,又將石碏放回到榻上。
「已經有了?誰呀?這麼快就登基了?」石碏看著管家,詫異地問︰「不會吧?」
「啥不會呀?」管家一擺手說︰「老爺,奴才在馬路上听人說,公子州吁已經繼承大統,登基當上了國君。只是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听說州吁當上了國君,石碏心中涼透了,仰頭躺倒在榻上,語無倫次地叫喊道︰「天啊!這到底是咋回事呢?怎麼會發生這種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車禍呢?」
看見石碏悲傷得欲哭無淚,管家趕忙耷拉著腦袋,耐心勸解道︰「老爺,不必這樣傷心嘛。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還是保重身體要緊啊,其他的不過是身外之物,何必要如此地較真呢?」
「你知道個啥?」石碏淚流滿面,悲哀地嘟囔道︰「君主,都怨老臣無用啊!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麼就病倒了呢?如果老臣在場,決不會讓您喝高的。您平時不是不喝酒嗎?」他哭著哭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你看見石厚那個兔崽子了嗎?」
听見石碏詢問石厚,管家趕忙躬身回答道︰「老爺,公子天不亮就出門了。奴才听說他帶領侍衛保衛著君主回宮了。您就放心吧,公子沒有出事。」
石碏目光痴呆,傻傻地仰望天空,問︰「你說的君主是公子州吁嗎?」
「當然嘍。除了他還會有別人嗎?」管家接著又俯身點頭說︰「老爺,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憑公子與君主的關系,老石家真的是後繼有人,必將繼續興望發達。」
石碏扭臉,看著管家一臉的得瑟勁,忽然大聲叫喊道︰「老天啊!俺這是做的哪一門子孽呀?」接著,耷拉著腦袋,悲痛地說︰「兒子完了。好在老夫還有孫子。」
石碏神志恍惚,把管家嚇得連聲叫喚道︰「老爺,您這是咋啦?不是犯病了吧?」
石碏止住淚水,憂傷地說︰「拿筆來,老夫要給君主上書,請求歸隱山林了此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