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劉如山亮出兩張簽好字的生死狀,當眾念道︰「今有r 本武藏世家武藏稚子與神盜門封小七親筆簽字畫押的生死狀,有請眾位武林同道做個見證。」
說罷,將兩張生死狀一一傳送給台上的各大門派代表查看,請那些門派代表親自在生死狀的見證人一欄簽名,以示公允。
待所有代表簽字完畢後,他又將生死狀一張遞給武藏毅志,一張遞給周珊珊,請他們各自收好。這才再次來到主席台台口,大聲宣布︰「簽字見證完畢,比武開始。」
擂台上的小七與武藏稚子目光平視,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武藏稚子突然開口道︰「小七君,得罪了。」
說著話,深深一躬。待起身時,雙手一展,寬大的黑s 和服憑空飛起,在頭頂旋轉幾圈,突然爆開。轟地一聲巨響,一大圈黑霧鋪天蓋地急速涌出,眨眼間就將整個擂台全部罩住,兩人身形完全在眾人視線中消失。頓時全場嘩然,驚呼聲大起。
林小喬大驚之下,自座位上一躍而起,狂呼道︰「我抗議,這比武不公平,她使詐。」說著話,就要往擂台撲去。
早有霸風武館十幾個人飛身過來擋住去路。主席台上的劉如山大喝一聲︰「歃血之戰,分出勝負之前,任何人不得干涉,違者殺無赦。」
林小喬怒道︰「放屁,她使詐你看不見嗎?」
劉如山冷聲道︰「生死之戰,無論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出,台上各大門派代表自可以見證,你個小小丫頭,再敢擾亂比武,立時逐出去,禁止入場。」
小喬又要張口抗辯,台上的周珊珊站起身︰「小喬,坐下吧,稍安勿躁,這是r 本忍術中的霧隱流絕學,算不上什麼使詐。」
小喬急的雙腳直跺,眼中紅通通的淚水都出來了,哪里能安穩的下來,將一顆心高高地懸在嗓子眼中看著擂台。
沒有人的視線能透過這黑霧看見里面正在發生的事。
台上武藏毅志的嘴角微微上翹成一道弧線。他很清楚,稚子的霧隱術配合無影刀,放眼全r 本,能有信心逃月兌的也是寥寥無幾。小小神盜門,何足掛齒。
無論場上眾人何種反應,處身霧隱術之中的小七此時早已無暇顧及,有生以來,即使身在六百多年前的那些歲月,也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面臨生死一線的邊緣。
他已將天狐步施展到極致,也無法擺月兌四面八方傳來的森森刀風。但他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跨出擂台範圍一步,否則按照歃血之戰的規則,這就是戰敗。戰敗者x ng命交由勝者隨意處置,這跟戰死當場沒有任何區別。
他左挪十三步、右移十七步、貼地滑行、縱身魚躍、飛身在四個擂台木柱之間騰移,幾個呼吸間已經繞著擂台旋轉了數十圈。甚至一拳擊碎五寸厚擂台地面木板,想利用飛濺的木屑擋住身後的疾風,沒有任何效果。
他手掌一翻,蛇形錐在手,往後一揮,化成六個弧形半圓體急速飛出,但听得身後叮叮叮叮聲不斷,一聲尖銳的啪地一聲過後,五枚弧形半圓飛回手中,他知道,其中一枚已經被刀風絞碎。可惜終究不是自己恩師所賜的寒冰玄鐵蛇形錐。
身後森森刀風依舊附體,擺月兌不及。
情急之下,小七調出全部混元真氣灌注上丹田,雙腿全力疾蹬,身子如一枚火箭一般筆直躥上半空,直月兌出黑霧之上,現身在全場視線之中。
未及全場驚聲大作,他在半空中一個翻身,頭下腳上,嘴中一聲暴雷般大吼。上丹田混元真氣沉下雙肩,兩掌往地面怒拍而去,但見一陣狂風卷過,鎖住擂台的黑霧轉瞬間被吹得無影無蹤。整個擂台又重新出現在全場視野之中。
小七借著返卷上來的掌風,將身子一翻,穩穩落定在一處擂台角的木柱上站定。
這一切自小七沖出黑霧到在木柱上站定,不過二秒不到。全場這才反應過來,一片大嘩。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踮腳翹頭,瞠目結舌。
再看擂台上,武藏稚子的黑s 和服又已好好地穿在身上。她雙手相握置于月復前,面s 如常,黑布罩頭的白白小臉上,連一絲絲汗珠也不曾見到。就站在原地,平靜地望著柱子上的小七。
而小七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全身的衣服已被刀風劃成一條條,如同破布一般掛在身上。鞋子的腳底也被削去一只,光腳丫子漏在外面。而更令人觸目驚心地是頭上,一大片頭發被削掉,露出青s 的頭皮,只差一點點,這半邊腦袋就要被削去。
林小喬望著師兄,嚇得面s 慘白,雙手死死捂住自己張開y 尖叫的嘴巴。她知道,此時的師兄已面臨生死關頭,萬萬不可分了他的心神。
周珊珊緊咬下唇,目光只微微在小七身上掃了一圈,便垂落在自己的雙腳上。只有她自己緊緊攥住的雙拳,透露出她內心的緊張。但她不能表現任何異常,因為她代表的是**周家,中國第一家族。而在她身邊,武藏毅志正微笑著觀察她的表情。
主席台上,各大門派代表神情各異,不少人面上已經變了s 。只有四海堂堂主,面泛冷笑。
小七慢慢地月兌掉自己的兩只鞋,將那只被削掉鞋底的鞋子舉到眼前觀看,長長地嘆一口氣。又透過鏤空的鞋底,沖武藏稚子看,見武藏稚子面s 清冷,毫無表情,不由得無趣地沖她做了個鬼臉。這才將鞋子隨手一扔,慢吞吞自木柱上跳下來,站定在稚子對面。
稚子見他站好,忽然開口道︰「小七君,請恕稚子無禮。」
不待小七反應,她左手一翻,一柄七寸長的小彎刀現出,刀尖向下,刀頭平伸,直指小七。
此刀不知用何種材料打造,通體 黑,在光線的照sh 下竟然一絲光澤也透sh 不出。只是小七眼尖,看見刀身上幾個細小的孔洞,想必是被自己的蛇形錐sh 穿。
「無影刀?」小七微微眯眼,沉聲問道。
稚子緩緩點頭︰「無影刀第一次被損壞,小七君果然是稚子平生第一對手。只是這一次,恐怕小七君難逃一死,還請恕稚子無禮。」
小七大笑︰「稚子妹妹何必客氣,小七命在此,有本事盡管拿去。」
兩人雖然嘴中各不想讓,但目光中已漸漸露出尊敬之意。在雙方的眼里,對方都是自己生平所遇最厲害的對手,尊敬對手,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
稚子不再說話,左手刀尖一顫,右腳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極其緩慢,彷佛漫不經心,又如履薄冰。卻令對面的小七莫名心頭一震。
再看那稚子,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走的極其緩慢。慢的如同每一步都跨越一個ch n秋,走過一個冬夏,卻令身當其沖的小七心中充滿驚懼。
他只感覺一股刺入脊骨的殺氣已將他牢牢鎖定,那殺氣濃郁的如同有形游質,將他重重包裹。令他窒息,令他瘋狂,令他直y 大喊大叫狂蹦狂跳,但他卻恐懼地發覺,自己已然絲毫動彈不得。
他想抬起腳躲閃,他想邁腿,他想後退,他甚至只想眨眨眼,但辦不到。他的整個j ng氣神已陷入癲狂之中,無法自拔。
稚子已慢慢走到他面前,櫻唇微吐,發出只有他才能听見的嚶嚶耳語︰「對不起,小七君,昨夜所飲上善若水清酒,其實是由r 本北海道特產,幽冥沉木之芯釀成。木芯本無毒,卻被驚神草先天相克,方才霧隱術中稚子刻意加入驚神草所化濃煙。」
「所以,小七君此時心神俱損,實難抵擋無影刀最後一擊。稚子身負家族重托,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小七君休要恨我。」
說著話,兩滴清淚自眼中緩緩流下。手中無影刀揮出,猶如秋天白樺樹上最後飄零的那片落葉,隨秋風滑出一道優美淒涼的弧形,直往小七脖頸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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