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附和天地韻律,暗含生死玄機,不帶絲毫人間煙火之氣,就那麼一道優美的弧線,慢慢地吻向小七脖頸。
小七渾身似已被陷入泥濘,連一根小手指頭都動彈不得。空有滿腔j ng純的混元真氣,卻被牢牢鎖定在丹田之中。無論他如何提氣、運功,丹田之爐仿佛已經徹底跟他失去感應。他悲哀地發現,甚至想眨一眨眼楮都變得不可能了。
小娘皮,給老子下毒,麻皮的不講江湖道義。他心中大罵,卻又能奈何?跨越六百多年重新得到的生命,就在這一轉眼,又要失去。
他此刻的眼中只有那一道淒美的刀光,耳中連滿場驚叫聲和吶喊聲都一絲一毫也听不見。已徹底失去听覺。
好歹毒,好霸道的幽冥沉木之芯配伍驚神草燻煙,這毒x ng已越過**損傷,直接擊碎人體j ng神力,徹底摧毀小七的意識之海。
周珊珊業已按耐不住,早已把周家形象拋到九霄雲外,跳將起來跟台下的林小喬齊聲大喊︰「住手,住手,別殺他,我們認輸就是了。」嗓子嘶啞中帶著哭腔,聲若啼血,又能奈何?
在所有人的眼里,擂台上的封小七面若痴呆,狀似瘋狂。就那麼一動不動,不躲不閃,不驚不慌地看著那道寒光逼近,真如同慷概赴死,視死如歸一般。
武藏稚子微微閉上雙眼,眼角淚痕依然,仿佛也不忍看到人頭落地的場面。其實也用不著睜眼楮了,閉著眼也能感覺到,刀尖已貼上脖頸的皮膚,甚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小七皮膚上被刀意刺起的層層雞皮疙瘩。
就在刀鋒即將切入皮膚的霎那,叮嚀一聲,一聲悠揚的銅鈴之聲傳來。在這滿場沸騰的驚呼尖叫狂喊聲中,如同天籟之音,穿透時間、距離、歲月、光y n,在稚子和小七的耳旁炸響,驚得稚子渾身一震,雙目圓睜。
這一聲雖然細小,卻立時切斷稚子布下的的天地韻律,無影刀刀身一顫,刀意全消。
稚子這一驚非同小可,眼楮余光飛掃全場。手下絲毫不停,收刀、運氣、再斬。
這一斬,已運起全身功力,無影刀在絕對的速度中立時失去蹤影,在視線中消失。只听得「咻」地一聲刺耳破空疾風,再次斬向小七脖頸。
可惜剛才那銅鈴聲也同時傳入小七耳中,在他意識海里形成一道炸雷,轟地一下,呆滯的眼神立時恢復清明。渾身一顫,被劇毒壓制的混元真氣如同ch o水一般,剎那間便充斥全身。
刀風再次臨近小七脖頸,只是這一次再也失去了機會,叮地一聲脆響,刀鋒與小七的蛇形錐撞擊在一起。蛇形錐無聲地碎裂,在小七手中化成碎屑,隨無影刀帶起的疾風飄散。
只是,無影刀再一次被阻住。
稚子再次收刀,狀如瘋狂,嘴中大喝一聲,殺氣彌漫。無影刀灌注全身j ng氣神,再一次,向著小七的脖頸,斬來。
失去了兵器的小七,如何抵擋?
在滿場上千人近似癲狂的吶喊聲中,小七伸出了他的手迎向刀鋒。
不緊不慢,不慌不忙,與迅疾的刀風形成一個詭異的對比。拇指扣住中指,啪啪啪在無影可循的刀背上連彈三下,刀勢立頓。
緊接著,拇指與食中指輕輕一捏,刀鋒如同嵌入岩石,停頓在脖頸喉結前,再也不能動彈分毫。
如意指,神盜門蓋世絕學如意指。場上的林小喬掩住自己的嘴,目露意醉神迷之s 。
武藏稚子用力一拔,無影刀就跟長在小七指間一般,紋絲不動。
她眼神久久與小七交織在一起,目光迷離,不知是喜還是悲。
接著長長嘆了口氣,松開持刀的手,慢慢解下自己頭發上的黑布,滿頭淺棕s 發絲披散下來,一部分散落至面部,擋住了半邊容顏。
「我輸了。」她木然道,「殺了我吧。」
說著話,雙膝跪倒在地,雙手扶在大腿上,腦袋向前伸出,露出自己細小白皙的脖子,如同待宰羔羊。
全場嘈雜聲戛然而止,靜的可怕。按照歃血之戰的規矩,戰敗者任憑戰勝者處置,這是武林鐵律,也是事先說好的規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等著小七手中無影刀落下,人頭落地的那一幕。
畢竟這是文明社會很多年了,雖然這是武林人士聚會,但絕大部分人也從未見過殺人的血腥場面。全場凝神靜氣,心中打鼓。很多不忍之人都閉上雙眼,不敢、也不忍去看。
主席台上的武藏毅志面s 鐵青,雙手緊緊抓住椅子把手,目光y n沉,卻端坐不動,無言無語。
林小喬心軟。剛才見小七命在旦夕,連吃了稚子的心都有。此刻見稚子可憐,不由得心生憐惜,只想大喊讓師兄別殺她,卻又鼓不起勇氣喊出來。只能緊咬雙唇,緊張地盯著台上持刀的小七。
她打定主意,只要看見師兄真有殺她的行為,必須要全力阻止。她不想看到師兄殺人的樣子,更不想這個看上去清純柔弱的少女死在當場。
小七將手中無影刀掉過頭來,輕輕撫模刀身,低下頭湊到稚子耳邊問道︰「你那麼想殺我嗎?」
稚子始終沒有抬起頭,就這麼倔強地把脖子伸給他。
「家族嚴令,稚子沒有選擇的余地。」她細聲細氣說,話語中無一絲情感波動。
「可你昨晚對我下毒啊,小丫頭,你懂不懂江湖規矩?」小七心中記恨,假裝怒聲質問。
稚子慘然一笑︰「下毒、暗殺,本就是忍者自小修習的當家本領,沒什麼江湖規矩可講。小七君不要猶豫,盡管殺我便是,稚子毫無怨言。」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這麼想死啊?」小七怒其不爭地咬牙道,差點伸手去擰她耳朵。
稚子抬起頭看小七,沒料到小七的腦袋都快伸到她頭頂上了。這一抬頭,兩人鼻子差點踫到一起,嚇得她身子一縮,又將腦袋垂下去。但小七清楚地看見,她白皙粉女敕的脖子後面,都已羞得紅撲撲的。
「忍者的一生,只允許失敗一次,失敗就意味著死亡。」她細聲細氣地說︰「稚子自小身受忍者之道,自是知道這個道理。今r 不死,回r 本後也要在家主面前剖月復。相比之下,稚子更願意死在小七君刀下,以免受剖月復之辱。」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整天滿嘴的殺人、剖月復,你腦子有問題吧?」小七听著這些話,氣的終于忍不住,一伸手伸到稚子下巴,把她臉蛋強行托起來對著自己罵道。
稚子被拖著下巴,被迫仰臉看他。見他怒氣沖沖,破口大罵,吐沫星子差點都噴到自己臉上。嚇得趕緊閉上眼楮,不敢再看。
「稚子從小接觸到的都是這些,怎麼可以違抗呢?」她閉著眼楮可憐巴巴地說。
小七望著那張楚楚可憐,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息的小臉蛋仰在自己面前,心中急速轉動,突然直起身大聲對主席台上問道︰「周珊珊,你把我和武藏稚子簽的生死文書大聲地念出來。」
周珊珊不明其意,不過還是很快的取出她為小七保存的那一張,走到台口麥克風處,大聲念道︰今有r 本國武藏世家派出武藏稚子,與中國神盜門封小七,于蘭海武林大會擂台決戰,生死各安天命。決戰輸者任憑贏者處理,絕不反悔。無論死傷,雙方自願放棄追責。」
小七听她讀完,點點頭。又大聲問道︰「武藏家族的代表,對這份生死文書有看法嗎?」
武藏毅志鐵青著臉站起來,大聲道︰「我們武藏家族,是r 本武士最驕傲的代表,言出如山,絕無反悔。武藏稚子即已認輸,則x ng命任你處置,武藏家與神盜門一切恩怨,依照約定自此一筆勾銷。」
小七哈哈大笑,手指稚子道︰「你的意思就是承認了,這個女孩子的一切,包括x ng命,都是我的了,任我做任何處置都可以,是嗎?」
武藏毅志怒道︰「不錯,任你處置。但是r 本武士可殺不可辱,你殺她是她的驕傲,你要是對她當眾羞辱,我武藏家族可以和你神盜門不去追究,但無數的r 本忍者將前僕後繼,以命相搏,以雪大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