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一下子哄笑了起來,立刻看向了二狗。
二狗有些心虛,不敢過去。冬寶身邊站著林實,雖然那小子才十四歲,可是已經長的人高馬大的,一拳揍過來自己肯定吃不消。
「咋啦?二狗叔你不敢過來?」冬寶笑道。
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嘲諷了起來,「二狗你看你個熊樣!連個小閨女你都怕!」
二狗強自爭辯,「誰怕啦?我剛是沒反應過來!我還能怕她?」說著,就大步走了過去,仿佛是為了印證自己一點都不害怕一般。
「啥事啊?」二狗昂著下巴問道。
冬寶暗中拉了拉林實的手,示意他別生氣,便心平氣和的問道︰「你早上去鎮上賣豆腐,咋非得說是跟我們家的豆腐一樣的咧?你這不是騙人嗎?」
「我咋騙人了!」二狗臉雖然漲紅了,可脖子梗的筆直,厚著臉皮死不承認,「我用的是你家的水,做出來的豆腐就是一樣的!」
冬寶疑惑的問道︰「你啥時候得了我家的水啊?我們可沒把井借給別人用過。」說完,冬寶又特意加重了語氣,瞪著二狗說道︰「誰也甭想用!那口井是我們家的!」
「你二叔不是從你家挑了水?」二狗一急之下,月兌口問道,莫非豆腐做不成,還是水的原因?
冬寶盯著二狗看,黑亮清澈的大眼楮看的二狗心里直發虛,半晌,冬寶才哼了一聲,問道︰「你親眼看到我二叔從我家挑水了?」
二狗心里驚疑不定,一時間沒有接話。水是宋老二直接挑到他家去的,他可沒看到宋老二去冬寶家擔水。
有二狗這一瞬間的遲疑,足以讓冬寶判斷二狗沒有看到宋二叔挑水,她接著說道︰「我二叔是啥人,我娘病了他就要把我娘扔出去,天天想要賣了我給他兒子換白面吃,我們家都不讓他進門!」
冬寶撂下這麼一句話,不管二狗,拉著林實說道︰「大實哥,咱們走,這人跟我二叔混一起,肯定也不是啥好東西!」
林實會意,拉著冬寶往前走,對冬寶小聲說道︰「你家的井水可得看好了,等明個兒咱們去鎮上買把鎖,不在家的時候就把井蓋子鎖起來。」
聲音不大,足以讓二狗听的一清二楚。
「宋老二你個混球子,敢耍老子!」二狗陰著臉,自言自語的罵道,說完,就悶著頭急匆匆的往宋家走,他非得和宋榆好好算算賬不可。他承諾過宋榆,只要挑兩桶水給他,他賣豆腐得了錢,就分給宋榆一百文的分紅。可他沒想到,宋榆沒辦法從冬寶家里挑到神奇的井水,居然敢拿普通的井水來糊弄他!害的他當眾丟丑,還險些被官差抓去坐牢!這個氣他咽不下去!
宋榆正坐在家里等二狗來送「分紅」,等的十分不耐煩,打算親自去二狗家要時,二狗上門了,宋榆大喜過望,還以為二狗是來送分紅的,急忙迎了上去,結果被二狗兜臉一拳仰倒在地上,結結實實的挨了幾下子。
一個咒罵另一個不要臉,連他都敢坑,另一個則是痛罵二狗想獨吞錢,水絕對沒有問題,奈何二狗已經不信宋榆了,兩人打了好一會兒,宋二嬸挺著肚子急的團團轉,又不敢上前拉架,怕自己的肚子有個閃失。
等兩人打累了,宋老頭和黃氏才從地里回來,慌忙拉開了兩個人,黃氏一看兒子吃了虧,跟炸了毛的公雞一樣,跳著嚎叫著罵走了二狗。
回到家里,林實忍不住問道︰「寶兒,你跟二狗說那些是干什麼啊?」
冬寶嘻嘻笑了起來,撿著簸箕里的豆子,說道︰「大實哥不都猜到了嗎?還順著我的話說誑二狗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實也跟著李氏一樣,對冬寶的稱呼成了親昵的「寶兒」。冬寶一點也不覺得反感,大實給她的感覺是溫暖的,可靠的,值得信任的。
林實笑了笑,小丫頭又仗著聰明坑人哩,只不過冬寶心里有分寸,坑的都是品行不好的人。
冬寶第一次去鎮上買的石膏早就用光了,接下來的石膏是冬寶讓全子和栓子跑到別的藥鋪去買的,盡量不引人注意。豆腐生意肯定會越來越好,僅僅靠李氏和李紅琴兩個大人操持,是無法做大的。冬寶也不是想非得把做豆腐的方法藏著掖著,然而以她們家的情況,孤兒寡母不被人欺負就是好的了,她們也還沒賺到足夠的錢,現在把豆腐方子貢獻給村里頭,還為時過早。
下午冬寶依舊只泡了三十斤的豆子。
李氏看了看桶里的豆子,對冬寶笑道︰「再多泡十斤吧,我看來買豆腐的越來越多,不愁賣的!」
冬寶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道︰「娘,現在只有三十斤豆子,你跟大姨都要半夜起來磨豆子煮豆漿,三十斤豆子做成豆花豆腐有一百斤,挑到鎮上多累人啊!再多十斤,你們倆都要累壞了!」
「娘不怕累!」李氏喜悅的笑道,「娘有的是力氣,生意好,咱多做點,賺的也多。」
冬寶笑著搖頭,打死不肯再加豆子了,「娘你昨晚上說夢話,抱怨搖石磨搖的胳膊疼哩!」
「真的?」李氏驚訝不已,臉上飄起了紅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胳膊,可不是麼,每天半夜起來磨豆子,她這胳膊可真是有點受不了。
李氏那麼吃苦耐勞,以前在宋家都沒抱怨過,分家出來了咋可能抱怨呢?不過是冬寶哄她罷了,再怎麼能干,也不能把身體搞垮了。
「娘,錢是掙不完的,咱們慢慢來,先把債還上,再攢錢買一頭小毛驢推磨,不就省力多了?你要是累出啥病來,剩下我一個,可咋辦啊?」冬寶說道。
最後一句算是說到了李氏心坎里,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冬寶,以前對宋家人還抱有一絲幻想,一絲希望,以為冬寶是宋家子孫,要是她沒了,宋家人咋也得照顧冬寶,至少給口飯吃,現在她明白了,即便是分家出來了,要是沒了她護著,宋家那群強盜似的人絕對會把冬寶賣了換錢。
在冬寶的勸說下,李氏打消了再多磨豆子的念頭,確實每天都累的夠嗆。
冬寶則是起了雇人的心思,她們孤兒寡母的不方便雇男人,雇大姑娘小媳婦來磨豆子還是可以的,一天給五個錢,肯定大把的人搶著來干這個活。
今天冬寶還買了一條魚,原打算大家一起吃的,沒想到李紅琴突然要帶著張秀玉回家看看,家里只剩下自己和李氏,兩個人肯定是吃不完一整條的魚,這時節已經熱了,放到明天魚就臭了。冬寶便叫來了林實一家,把魚切成塊,做了個糖醋魚塊。做好後,冬寶拿碗盛了一碗魚,讓全子給栓子送了過去。
平時她也沒少指使栓子給她做事,自從倆人頭一次拿魚蝦在冬寶這里領了工錢後,第二次說啥都不要了,後來在冬寶的追問下,栓子才說了實話,家里的爺爺和爹都發話了,不準他問冬寶要工錢。
在莊戶人家看來,河里的小魚小蝦想撈多少有多少,再說了,栓子還老吃冬寶家的豆花,都沒給過錢,給人家點不值錢的小魚小蝦咋能要錢,小孩子可以不懂事,大人卻不能這樣。
濃稠的帶著魚鮮味的醬汁依然是眾人的最愛,全子直嚷嚷有醬汁泡餅子就夠好吃了,魚都不用吃。這個時候還沒有八大菜系,炒菜也是出于萌芽階段,冬寶做出來的菜是特意迎合了眾人的口味,放的調味料多,菜的味道很重。
晚上到了掌燈的時候,李紅琴才帶著張秀玉急匆匆的趕回來,李氏不放心,披著褂子到門洞處張望了好幾次。
「咋現在才回來!」李氏抱怨道,「黑咕隆咚的,你們娘倆要是摔著了咋辦!」
李紅琴笑著擺手,「這路都是走熟的,要真有個啥事,這幾個村都是熟人,喊一嗓子不就行了。」
「跟小謙說了嗎?」李氏問道。
冬寶給李紅琴和張秀玉端來了晚上剩下的一碗魚湯和兩個餅子,李紅琴和張秀玉走了老遠的路,早就餓了,拿著就吃了起來。
李紅琴喜滋滋的笑道︰「說了,等明天咱收了攤子,我就去書院找人說說,讓小謙進去念書。咱天天去鎮上做生意,還能顧著他兩頓飯!你們每天給我開五十個錢,秀玉也有錢拿,我算著,咱都是儉省的人,咋也供得起小謙去書院里念書!」
一天五十個錢,是相當一筆豐厚的收入,就是鎮上那些大貨店里的伙計,一天也拿不了這麼多錢。
「表哥要去聞風書院念書了?」冬寶問道。
李紅琴點點頭,嘆道︰「他一直在張家村私塾里念,念了幾年了,夫子翻來覆去只會教啟蒙的幾本書,我老早就想送他到鎮上念書了,怕耽誤了他,就是手里頭緊……」
張姨父還在世的時候趕大車做生意,攢下了不少家底,然而這些年李紅琴為了供養兩個孩子,花費的不少,手里估模還有些錢,肯定是不敢動的,如今有了冬寶家的收入,才手頭寬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