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名門暖暖妻 71一等功的諷刺

作者 ︰ 阿續

一年之後,國家邊界。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轟隆隆!」

外表廢棄多年的某一處後山轟然炸響,轟隆隆的爆破聲傳到幾里開外,不絕于耳,遠看黑煙裊裊,不用看也能猜到滿目瘡痍。

似乎隔絕于塵世之外的自給自足的小村莊,高空之上,忽然出現了十幾架武裝直升飛機,那戰斗性的外殼裝備,一看就是軍方先進的作戰裝備。

武裝直升飛機發出舌燥  聲,在爆炸的一帶來回穿梭,搜尋著生命的痕跡。

只見一片廢墟之是,一小堆破損的石塊有什麼東西破涌而出。不一會兒,一只看不清膚色,沾滿鮮血的手掙扎著探出來。

隨著那只手越伸越長,石堆陡然散落,一個渾人浴血的高大男人自石堆中緩緩站起來。鮮血淋灕的一身,帶著浴血奮戰的劫後余生。看過去似乎就是個死里逃生的人,靠著最後一口氣爬出來。

然而,近看會發現他的黑眸迸射的光芒媲美黑夜里的星辰,亮得逼人!直挺挺的軍姿帥氣硬朗,帶著壓倒性的氣勢,緩緩提起步伐,向前踏出生命的一步。

武裝直升飛機里,正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的孔尚德臉上涌現狂喜!「活著!還活著!快通知醫療隊,利刃特種大隊的大隊長龔越廷仍舊活著!速去搜救!」

「是,司令長官!」

見命令傳下去,孔尚德高興得只差手舞足蹈,仰天狂笑,「哈哈哈……我就說這小子命硬!禍害傳千年!絕對不短命!哈哈哈……」

半個月後,當日奄奄一息的龔越廷傷勢大好,身上仍舊有些沒有拆掉的石膏。

孔尚德坐在病床前,「我說你就不能消停消停!等真正回部隊,你每月的假期都不夠用。天天想著出院,我看你腦子進水了!」

「我只想盡快出院。」龔越廷語氣淺淡的,比起一年前神色間的寒冷猶甚。他的黑眸看著前方,想起那張俏麗的容顏,晶亮的黑眸覆蓋了一層淡淡的迷茫。孔尚德粗獷的臉皮抽動了幾下,決定不和病人較勁,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深深,許是太過高興,臉上的皺褶比平日里添多了幾十條。

「你的任務完成得很漂亮,黨和組織決定給你記一等功!好小子!年紀輕輕就獲得這樣的殊榮,好樣的!你是我至今見過的最出色的兵!」活著當中最好的兵!孔尚德很欣慰,畢竟能獲得一等功且活著的人,少之又少!龔越廷算是最出色的一個!

面對孔尚德高高豎起的大拇指,龔越廷漆黑的瞳仁閃了閃,功勛是軍人最渴求的東西,因為這是見證軍人一生奉獻生涯的榮譽見證!可是他並不僅僅是為了獲取獎章而去做這個注定艱苦危險的任務。說為了人民和身為軍人的天職或許矯情了些,但他真的是抱著一顆熱血的身為中國子民的心去辦事!

孔尚德忽然臉色一正,身體起立,喝道︰「敬禮!」目光溢滿激賞和熱血的感動,雙手親自奉送到他面前。

龔越廷身子不能亂動,只正了正上半身,舉手敬禮,同樣的面容肅目,眼眸是義無反顧的堅定。同樣雙手接過滾燙的一等功獎章。金黃色獎章,握在手中沉甸甸的重,這是軍方對他的認可和鼓勵!他熱愛的組織,有熱血沸騰的工作,有忠肝義膽的兄弟情誼,這是他寧願犧牲身為一個普通男人所擁有的生活最大的理由。

自立誓起,他就不曾有過絲毫的後悔,做夢都想要身為軍人的最高榮耀,然而當一等功勛的滾燙獎章靜靜地躺在手心里,他卻沒有絲毫高興。因為獲得它的代價,是失去暖暖!

每每想起暖暖,埋藏在心中最深處的一角就鈍痛不已!可他都咬牙強忍下來了。今天,他真的盼到頭了,任務的結束宣告他不會再過非人的偽裝生活。這個時候,他最希望見到的人是暖暖!而不是天天在他眼前晃蕩的孔尚德!

都過大半月了,為何暖暖沒有來看他?她不知道他回來了嗎?可是前天周懷龍明明說過,早讓他家玉秀親自登門拜訪的啊!暖暖,他無奈之下失去的戀人,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再不出現,對你思念日漲的我,就要發瘋了!

「利用麥麗娜,成功潛入恐怖分子的核心階層,用聰明絕頂的天才頭腦與警惕性極高的恐怖分子周旋,並竊取重要情報。用常人所想不到的方法將通緝十余年的幾名行蹤不明的恐怖分子聚集在一起通知軍方給以一鍋端的至命一擊!其中幾名更是中東恐怖組織的重要人物,國際通緝犯的前二十名,能將這個危害人民的大毒瘤頃刻粉碎瓦解!將我國政府煩惱了多年的恐怖集團粉碎得一干二淨。我們所有人,包括集團軍,給你記一等功綽綽有余!」

龔越廷沒有因孔尚德的話激動不已,也沒有感染到他的情緒,神色慣常的無波,在孔尚德賣力的稱贊中陷入沉思。不知暖暖怎樣呢?自那日砸了他一身並扇了他一個耳光,拉著別的男人揚長而去後,他就因為事出突然轉而離開了國內。自那時起,就不曾和國內的任何人聯系過,也就是近日回國,臨近事情的最後關頭聯系上孔尚德,給恐怖分子最後的一擊!還別說,論隱忍,龔越廷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孔尚德眉峰聳動,忍不住握了握拳頭,他好話說盡,這混小子當他不存在麼!

「只是可惜了。」孔尚德忽然長嘆一句,既然混小子不讓他好過,那他也說出一個讓他不舒服的消息。

「我們根據你提供的線索在海邊緝捕麥麗娜,卻一無所獲。」

龔越廷猛然抬眸,眸子狠厲逼人,「不可能!那條通道我親自查過,再無別的分叉路口。」隨即眉宇間涌上幾分憂思,哪里出錯了呢?

「我們趕到那里,一個人都搜不到。唯一的解釋是,那個通往海邊的地道,早有人埋伏在那里,比我們早一步救了她。」

龔越廷抿緊冷薄的唇,身側的拳頭緊握。麥麗娜狡兔三窟,一旦讓她逃月兌,後果不堪設想!往後的通緝更是難上加難!

「哎喲喂!隊長醒啦!」周懷龍提著一壺水進來,見到龔越廷精神奕奕,立即狂喜地奔過來。張開手臂,熊抱著龔越廷,「隊長!俺想你!俺們隊里的人想死你了!你不知,他們都不服俺,天天吵死俺了!俺……」

「起來!」龔越廷鐵青著臉,他清晰地感覺到胸前的粘涼,不用想,那一定是周懷龍永遠都不嫌多的眼淚和鼻涕。

周懷龍揚起眼淚鼻涕花了的臉,眼里都是控訴。龔越廷太陽穴跳了幾下,「給我一句實話,暖暖到底怎麼了?」

孔尚德和周懷龍對望一眼,然後二人的眼跟抽筋似的有來有往地互動著。

「說!」龔越廷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我離開前,有拜托你們幫我留意她,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你們倒是說啊!」

「反正隊長恢復元氣了,我覺得現在說問題不大。」周懷龍交叉著手臂,模著下巴打量著龔越廷。還甭說,隊長生龍活虎的時候,他都是被壓著的一方,見龔隊病躲在床上的弱質形象,彰顯了自己的剛強,倒是新鮮了一把。

孔尚德背著手,在病房里踱了幾步,抿抿嘴,點點頭,表示確實行得通。

在龔越廷徹底暴走前,周懷龍的一句話頃刻把這個剛獲得了一等功的風頭火勢的男人澆了一盆冷水。

「暖暖有男朋友了。」

——

論文的出色,實習時的拼搏勁頭,失戀的學習中,暖暖拋卻了過去的柔軟,隱隱有成為新時代女強人的風頭火勢。

「暖暖,李教授讓你去他的辦公室。」

「喔,謝謝。」暖暖對傳達消息的同學點了下頭,徑直走向辦公室。

「好久沒看她笑過了。雖然我寫給她的情信,她一封都沒有回。我以前不覺得難堪,看著她對我露出善意的笑容,就覺得自己挺受尊重的。但現在看著他,總覺得難過。」身後暗戀她整整四年的男同學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喃喃說道。

另一同學拍拍他的肩膀,看著漸行漸遠的女人,悲哀地嘆了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

李麗潘教授是一個將近五十歲的嚴厲女人,要求著她的學生謹言慎行,唯一最得她心的女弟子莫過于暖暖。

「坐吧。」李教授扶扶眼鏡,面部是常見的寡淡無味,也不客套,說話直奔主題,「讓你來,是有一件關于你未來就業的事想跟你說說。」

李教授向來不辭假色,只喜歡乖孩子,學識廣博,對學生盡職盡責,暖暖打心底里尊敬,點點頭,「李教授請說。」

「你知道a市是一個國際化的都市,在一些大企業里隨便撿一個都是名校畢業或喝過洋墨水的人才。你是我看好的學生,我手里頭有一個進入當地龍頭企業的就職名額。碧天集團,世界五百強企業,它無論在國內還是國際上都是如雷貫耳。工作內容主要從事外貿洽談方面,五險一金齊全,包食宿,待遇優厚,憑你的能力過去發展,將來必定身居高位。」

暖暖默然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搖頭,「對不起,李教授,我想回b市工作。」

李教授有些意外,現如今的就業形勢,名牌大學生也是一抓一大把多,就算留過洋的人回國找份好工作都是步步艱難。這麼好的機會送到她面前,暖暖居然拒絕了!

「你不考慮一下?」李教授不死心,暖暖是個能吃苦的好女孩,她希望暖暖能在好的起跑線上,她清楚她的能力,能兼職多份工作並且學習成績一點都不落下,這份堅持早得到她的認可。

暖暖見李教授失望的眼神,再次抱歉地搖搖頭,「我幼年時就和母親相依為命,在單親的家庭里長大。如今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我不想離她太遠。」

「可是你待遇優厚,奮斗個一兩年,再接母親過去並不是難事。」

「我媽媽不習慣別處的生活,她每天最喜歡的事就是到鄰居家串門,或者到公園里和熟人嘮嗑。要她改變生活方式,我媽媽不會比現在快樂。不管怎樣,謝謝李教授了。」

李教授再次拋出橄欖枝,「那留校考研?將來留在學校工作,也是女人一生安穩的選擇。z市離b市並不遠,你仍舊可以每個月回去一趟。」

暖暖低下頭,李教授對她真的很好,可是她只想陪在最重要的人身邊。母親近幾個月以來身體越發的不好,她哪怕失去青春和事業,也要時刻看著母親,不讓她有一點的危險。

「李教授,暖暖真的要辜負你的好意了。我母親希望我能回b市工作,雖說離z市兩三小時車程,可不能時時刻刻陪伴在母親身邊,我總覺得不踏實。我跟別的學生不一樣,像我只在母親的陪伴下成長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明白,唯有至親才是一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就算失去一切,都要拼命留住且陪伴的親人!」

李教授神色動容,眼神閃動。

正說著手機鈴響,暖暖抱歉地對李教授點頭笑了一下,接了下來。

「媽媽,嗯……喔……好的,我會趕回來的。」暖暖簡短地應下來,「是我媽媽,她希望我下個星期回去。」

李教授惋惜地搖頭嘆氣,擺擺手讓她離開。這個學生總是能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是值得她付出一切的。比起那些平庸的學生,功名利祿到了暖暖那里倒變得不重要。那份看空名利的心態,連她都自嘆弗如。盡管听著很好,卻讓她這個師長心酸。

暖暖絲毫沒感到可惜。朋友可以見色忘義,情人可以劈腿,唯有母親會給女兒她所有的一切,不惜舍棄一切也要給女兒最好!她知道母親上了年紀的人,每天最樂呵的事情是和同一個街區的鄰居閑話家常。只要她願意,母親自然二話不說,義無反顧地支持她的選擇。可她不能為了事業和未來的奢華生活勉強母親搬離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居住地。中國人與別國的外族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中國人從來不會忘記根的地方,老人家都想回到根的地方!暖媽媽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

出了校門,就見到招蜂引蝶的黎涵皓倚靠在他的白色寶馬邊,桃花目含笑,迎著校門涌出來的女學生毫不吝嗇拋著他的媚眼。

不過,在見到暖暖出來後,慵懶的身子立即直起,極為紳士地給暖暖敞開車門。

暖暖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在打開的車門和身後妒忌殺人的目光下,無奈地選擇上車。

黎涵皓得意地笑,駕駛著他的寶馬,吹了一聲口哨,他心情之愉悅,可見一斑。

「我說,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那麼張揚?或者說,在找我的時候盡量低調,z大女學生的妒忌之火,我再也不想承受,也沒那個好命承受。」暖暖微眯著眼,有些疲倦地靠著椅背。這些天熬夜,眼楮極為疲倦,以致到眼皮一直突突跳。

黎涵皓笑意不減,開著他新買的心愛寶馬,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放心!以後都不用再承受了!你不是畢業了嘛,對了,你真決定回b市?我倒認為你的能力有很大的塑造空間,要是再改掉婦人之仁的軟心腸,就是商場里的女殺手!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來我的公司?晉升為你的老板的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這樣能多一些相處的空間。

黎涵皓打的如意算盤霹靂啪啦的,對暖暖剛剛拒絕了碧天集團拋出的橄欖枝一無所知,仍一無所知熱切地期待著。

「不了,我心意已決。」暖暖閉上眼,「到了叫醒我。」

黎涵皓轉頭快速掃了流露出倦容的她一眼。很快掉轉回頭,目視前方,桃花眼的笑沉靜下來,把車速減慢,車內陷入一片靜寂。

耳邊傳來淡不可聞的呼吸,車內有她的加入縈繞著少女的幽香。黎涵皓把車頭一轉,沒開去他們打算去的地方,反而開到他們相識的那一晚停靠的江邊。

猶記那一晚,她傷心哭泣,而他破天荒地有那樣的耐性,陪著她靜呆了一晚上。那竟是他唯一一次見到她**果的脆弱和憂傷。

車停在同樣的位置,他側過身,細細察看她恬靜的睡顏。

他有點看不透她。一年前,她忽然配了副全黑眶眼鏡,他就再也看不清楚她的眼楮,里面的悲喜似乎都被她刻意隱藏起來。昔日的陽光明淨的少女,也會有如此冷漠的一面。

他的手癢癢的,舌忝了舌忝唇,大著膽子伸手輕輕摘掉她的眼鏡。也許她太疲倦了,這樣都察覺不到他火辣辣的注視和逾距的舉動。

秀麗的娥眉微微攏起,薄如蟬翼的眼皮輕輕闔著,眼球似乎在轉動,濃密卷翹的眼睫毛有些不安地顫動著。黎涵皓伸出想要撫平那些不安的涌動,卻在最後關頭,手一轉,食指放到她的眉心撫揉下去。

誰料暖暖陡然睜開眼楮,黑漉漉的瞳仁如同華貴逼人的黑寶石,閃著幽幽的黑澤。暖暖迷糊的眼楮眨巴一下,意識到不對。黑眸悠悠轉向黎涵皓,迷茫頓消。暖暖伸出手,輕啟朱唇,「眼鏡。」

黎涵皓對上那樣一雙美眸,剔透瑩潤的墨,明亮純淨如一汪深潭,對上的瞬間便被牢牢吸進去,于是沉溺進去。剛醒來出現的短暫迷糊可愛,也讓她多了些孩子氣。可惜偶爾流露的孩子氣如芸花一現。黎涵皓听她沒有多少感情的話,很快就掛上痞痞的笑,遞還回去。

就在放置她手心的時候,手腕忽然一轉,直接將眼鏡插回她的耳朵背,「我摘下來的,自然該由我戴回去。」

暖暖沒好氣的揉了揉太陽穴,不甚在意地道,「隨便你。」

黎涵皓手一頓,心頭忽然就莫名火起!他是典型的笑面虎,心頭越怒,臉上的笑意就越深厚。

這一年來,他是看著她在改變的,一點點,由一個單純心軟的女人,變得對什麼都興致缺缺的,平日里嘴邊俏皮的梨渦未語先笑消失不見了,那個對誰都笑呵呵的女孩,如今對誰都清清淡淡的。做起事情來很瘋狂,沒日沒夜的奮戰。為了一部影片的翻譯可以足不出戶熬上半個月的通宵。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住啊!可她硬堅持下來了。

看見她眼底淡青的眼黑圈,黎涵皓忽地心一軟,怒火頓消,淡淡的心痛和憐惜在心里泛濫。下去,這兩個字再也不想說出口。

車子再次出發,停在z市數一數二的五星級酒店。

車子熄火的時候,黎涵皓最後問了一句,「下了車,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暖暖打開車門的手一滯,下一秒就搖搖頭,「不就是幫個忙,沒什麼後悔不後悔的。快點吧,我晚上還得回去整理資料,明天要把實習一年來的所有資料做個交接。」

黎涵皓嘖嘖了兩聲,「我已經是個工作狂了,你比我猶甚!我倒是要向你甘拜下風了!」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二人很快來到一間名為皇朝的包廂前。

見黎涵皓事不關已地站在一旁,暖暖只得伸手敲門。

「等等。」黎涵皓邪邪一笑,挽起暖暖的手,「這樣更好。」

暖暖五指抓了一下,神色間的不自然很快消失,任由他握著。

門一開,里面滿滿一桌子的十來個是腫麼回事?

不是說只有你家人嗎?暖暖轉頭,秀眉揚得高高的,無言怒問。

黎涵皓笑咧了嘴角,的確是家人,我的家人可不只包括父母,有爺爺女乃女乃,三姑六婆……

暖暖咬牙,感覺掉進了黎涵皓設計好的圈套。面對齊刷刷的十幾雙燈泡似的眼楮,暖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後黎涵皓毫不避諱地拉著她,自然落坐。

他們坐下的時候,好一陣安靜。暖暖承受著十幾雙打量的目光,目不斜視,反正她今日是來頂包的。

一個老年人咳了一聲,眼楮不怒自威,看向黎涵皓,先開口問道︰「她是誰?」

「我的未婚妻。」黎涵皓接過服務員的茶壺,親自為暖暖添茶水,輕聲對暖暖道︰「小心燙。」

暖暖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這種情況超出她能理解的範圍,就先圍觀好了。

「老太爺!我就說私生子的心根本不在我們黎家,我們之前就跟他說了,回黎家的條件必須娶門當戶對的宋家女兒。他明目張膽地帶回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出席我們的家庭聚餐,分明不把我們黎家人放在眼里!放眼z市,我們黎家是數一數二的商人,怎麼能娶小戶人家的女人做妻子?簡直有損黎家的臉面,我第一個舉雙手不贊成!」

「沒錯!我們黎家絕對不接受!黎家未來的女主人必需是有教養有內涵的新時代女性!必需有獨當一面的能干女人!看看她,身上沒幾兩肉,又矮又瘦,難養!」

「我見過宋家的女兒,美國哈佛大學畢業的博士後,最重要的是宋家的獨生女,將來必定要繼承宋氏集團,聯姻對我們黎家有很大的好處!」

……

果然是三姑六婆,一張嘴把他們都說沉了。暖暖昨晚熬夜,本身就疲憊,听了這七嘴八舌的,更加頭暈腦漲,她伸手揉揉太陽穴,想給自己舒緩幾下。

不料這動作落到三姑六婆眼里,認為她就是不耐煩面對他們,更加的不喜歡暖暖。

「都住嘴!」中年人出聲喝止,他身邊的老年人精光雋爍的老眼斜睨他,中年人意識到,脖子縮了縮,語氣弱下來,聲音難掩悲憤,「爸,我的一生已經是這樣了,家里也是一出悲劇,我不能讓阿皓走我的老路啊!既然他有喜歡的女孩,就讓他們結婚好了。我這一生都已經在不幸中度過,你就放過我和麗雪的孩子吧!當我求求你了,爸!」

老年人冷哼一聲,未有說話,那邊先前開口說話嫌棄暖暖的女人再次嚼舌頭,「你說什麼!黎水明!你別忘記,你們黎家能有今日全靠我爸的扶持!你居然還說自己不幸?要說不幸,有誰比我更加不幸?老公有外遇,還生了個孽種!我呢?唯一的兒子車禍撞死!如今竟然要接受你和那個死去的狐狸精在外頭生的雜種回來!我不要活了!」

「夠了!」老年人手中的拐杖狠狠杵著瓷磚地面,發出響亮的撞擊聲,所有人都不敢作聲了。

「阿皓,你要回黎家,就得先和這個女人分手,和宋淇飛結婚,不然枉想回到黎家繼承財產!」

暖暖看到這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忽然覺得黎涵皓很可憐,這就是他的家人啊!如果有這樣的家人,那她寧可只擁有母親一個人!要她天天和這些所謂的家人在一起,不如撞牆死了算了!

黎涵皓握緊了暖暖的手,小巧精致的手柔軟得仿似沒有骨頭,卻奇異地給了他面對的力量。五年了,再次見到這些人,心里的傷仍舊隱隱作痛。媽,你看到了,就算你死了後,黎家沒一個人肯真心對他!你在天之靈,別怪我對黎家無情!

暖暖清晰地感覺到手中的潮濕,詫異地抬眼看他,他不會是在緊張吧?

暖暖不過是懷疑,黎涵皓面上鎮定如常,仿佛這些話他听過千萬次,此時表情都沒有改變一下,臉上的笑更深了些。

莫名的,暖暖就相信他能自己解決一切,她只需要安然地坐在這里,待他開口。

「你們都搞錯了一件事。別忘記一件事實,不是我要求回黎家,是你們求我回去的!這頓飯也不是我想來的,如果不過是你們三番四次打電話來煩我,我真不想來。好了,告辭。」

黎涵皓茶水都沒有喝,就帶著暖暖要走。

「阿皓!」黎水明不舍地悲呼道。

「等等!」老年人神色緩和了些,「阿皓你急什麼?先坐下。」他走了可不行,宋淇飛對黎涵皓一見鐘情,才肯接受與千瘡百孔的黎家聯姻,說什麼都不能讓他走掉。

黎涵皓頭都懶得回,「有事聯系我的秘書,我很忙的,以後沒什麼事都別打電話來。」該死的!回去得換電話號碼了!

關上門的一剎,里面再次響起怒罵︰「目無尊長的孽種!憑什麼要我們求他!不過是讓他娶宋淇飛……」

暖暖臉都綠了,可是黎涵皓依然沒什麼不對的情緒,只嘴角的笑極盡嘲諷。

「喂,你都不生氣的?」

黎涵皓走在前頭,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從小听到大,習慣了。」

短短的一句話飽含了多少辛酸!暖暖忽然發現走在前面的男人活得極其不容易!能在這樣的家庭條件下生存,並且有一顆健康開朗的心,需要多麼強大的心境啊!

「真不用我送你回b市?」黎涵皓很不自然,他就說這女人心軟得一塌糊涂,不過這樣而已,他們也就只能這樣,值得她替他難過麼!

暖暖一愣,知道他想轉移話題,既然他不介懷,她能說什麼呢。「不用了,杰哥哥已經幫我把大部分的行李搬回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他每幾天就出差的大忙人,怎敢勞煩他!她又不是他的誰!

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襯衫纏了一身繃帶的高壯男人立在不遠處,目光冷森森地看著他們。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小伙子跟在他後,難掩焦急的神色,「俺求求你了!隊長,你就跟俺回去罷!司令長官發現了會宰我的!」

——

待白色的寶馬在他面前揚長而去後,龔越廷一動不動地靜立半天。

周懷龍跟在他身後操心不已,你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部隊里成長起來,都是一等一的血性漢子!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干嘛不愛惜自己的命?女人如衣服,月兌掉了,再找一件更好的就是了!是男人就拿得起放得下!為了一顆樹想不開,傷心又傷身,根本不值得!

如果不是軍隊多年的歷練,要多動的周懷龍一動不動站半天真不容易。周懷龍動著小心思,對隊長此刻流露的鐵血柔情有幾分鄙夷,幾分新鮮,他差點以為他們的隊長身體里流的血真的宛如眼鏡蛇一般的冰冷,原來竟藏得如此的深!

不過關于隊長對女人痴戀的態度,周懷龍很大男人地直嘆氣。壓根忘記上一個月李玉秀將他的私房搜刮光了,他跪在床上求饒的軟骨頭模樣!

待身上點滴冰涼觸感傳來,龔越廷眼瞼眨了一下,迷茫的目光自虛空中收回來。

臨近黃昏的天空,因烏雲的遮蓋,天空是壓抑的黑,一如他心中大石重重砸壓下來的沉重。

陪在暖暖身邊的男人很優秀體貼呢,不是一個常年離家、一接到任務就拋下家庭的軍人。他會好好陪在你身邊,呵護你一生的吧!暖暖,我們真的分手了嗎?一年了,我居然到現在才有這樣的覺悟!真是該打!我差點忘了,像你這麼認真的女孩子,對待感情從來都不是兒戲!我終究錯過了你麼?

龔越廷抿緊薄唇,冷冷的唇角掛著深深的苦澀,黑眸里毫不掩飾傷痛失望。只是身姿依舊挺拔筆直,在他身後的周懷龍看不見。

龔越廷深吸一口夏日里的熱氣,然後垂下眸子,在周懷龍感慨悲風秋月的時候,身子一瘸一拐獨自離開。

「哎喲喂!下雨啦!隊長……咦,隊長呢?哎呀!隊長等等我!我來開車……」

周懷龍遠遠瞧見龔越廷率先打開車門坐進去,他恍然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大呼小叫地喊著,冒著正開始霹靂啪啦的豆大雨點沖過去,身體如同泥鰍一樣靈活地鑽進車內。

龔越廷一手吊著白色繃帶,一手放在身側,眼楮木然地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周懷龍心里很沒底!他的這件事,要不要在現在說?說出來會刺激到隊長麼?

眼前的景物不斷在眼前掠過,正如他的暖暖,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曾經想走得很遠很遠的一段感情,到最後卻是因為那樣的緣由分開。命運可真會開玩笑!龔越廷難掩悲傷,一手按著刺痛的心髒,這里因她缺失了最重要的一角,空蕩蕩的,找不到歸屬。

「隊長,你現在應該听得進俺的話了吧,俺實在有事情要稟報。」周懷龍轉動著方向盤,大著嗓子喊。

「什麼事?」龔越廷不咸不淡地應著,眼神都沒有移過去,興趣缺缺。

周懷龍嘿嘿一笑,黑黝黝的臉綻開燦爛的笑容,咧出白白的十二顆牙齒,「俺要結婚了,過幾天就打結婚報告。」

龔越廷眼神閃動,終于落到被他忽視良久的周懷龍身上,周懷龍明朗的笑容很刺目,龔越廷忽然錐心一痛,很痛苦地想道,如果沒有這個任務,他和暖暖說不定已經結婚了!

「隊長,你到底怎麼想的,給個話吧,到時候上頭批下來了,俺就找個時間請所有兄弟去大吃大喝一頓!」

龔越廷沒有回他的這句話,聲音有些空洞,悠悠的仿佛來自天際,「我以為在我回來前,你們就該結婚了。」

周懷龍黑臉一窘,吶吶解釋道︰「這不是我岳父岳母不同意嘛!嘿嘿,我和玉秀是奉子成婚!說起來,我這婚結得真不容易!要不是我想出一招生米煮成熟飯,提前讓岳父岳母抱孫子,不然,雙方家長什麼時候肯點頭都成問題……」

周懷龍一路上碎碎念,龔越廷反而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沉思。見到暖暖身邊有另一個不亞于他的優秀男人,妒忌痛心的復雜情緒沒有任何征召狂涌而出,在體內瘋狂亂竄,越是壓制,就越要噴薄而出!

他不是死纏爛打的男人,如果暖暖不愛他,愛上了別的男人,他會選擇放手,前提只要她過得好!可是這個如果,他從來不曾想過,他們不是因為不相愛而分手的啊!可笑的是,他當初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打算等任務一結束就回去找暖暖。到時,他就親口告訴她,他再也不會接這種任務!他的懷抱,他的溫柔,全都給她一個!只屬于她一個人!再不讓別的女人沾身!

「隊長!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周懷龍同樣的問題一連問了三遍,終于發現他們英明神武的利刃大隊的隊長大人正在走神!這般詭異的事件,差點讓他以為隊長病痛復發,腦袋秀逗,差點踩下油門,沖過綠燈,把他拉去搶救。

然而,在看見龔越廷傷痛的黑眸輕輕掃過他後,周懷龍悲催地發現,他被華麗麗地忽視了!他口水說到干了,只為了讓隊長的心情好些。可徹頭徹尾的,都是他一個人在表演,而且是沒有觀眾的表演!

龔越廷眼皮掀了掀,聲音是疲憊過後的低沉,「什麼事?」

「俺听司令長官說,你的假期批下來了,隊長這是打算去哪里玩?」

周懷龍憋著一口氣問第四次,話說,這問題並不重要,說起來是隊長的私事,隊長不回答,他也壓根沒有資格再次詢問他的直屬領導。不過被忽視,他獲得了暫且發脾氣的特權。多不容易啊!就為了讓隊長高興點,從失戀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犧牲恁大了!

周懷龍很希望他的隊長會像以前那般挑挑眉,帶著從高處俯視的氣勢不屑地問︰就這種問題?

可這時听進耳朵的話是︰「回家。」

周懷龍空出一只手掏掏耳朵,小心翼翼地問︰「隊長要回家?」

龔越廷淡淡嗯了聲,看那雲游的眼神,又出神去了。

周懷龍眼角抽抽,決定不管這個特殊的病人了。一再告誡自己,他是病人!病人!自己就寬宏大量些!

「你說,分手後的男女,是不是再也沒有復合的可能?特別是女的一方交上了別的男朋友,復合的幾率?」

就在周懷龍以為他們的隊長大人再不會出聲時,忽然听到這樣的問話。

周懷龍搖搖頭︰「百分百沒有可能!女人重視感情,一向珍惜眼前人,誰會想吃回頭草啊!」話一出口,周懷龍直想抽自己一個耳光,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插什麼嘴!隊長分明說的是他自己和曾經的嫂子的事!

果然,龔越廷神色一冷!原先失血過多並未完全恢復的臉色更顯冷清。

------題外話------

如果有一天累趴了,你還要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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