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賢遠的傷勢沒有談雅儀的重,只是手上骨折,臉色比平時慘白了一點。
「爸,媽。」溫賢遠感覺到喉嚨有些灼痛,「雅儀她怎麼樣了?」
「腿受了點傷。」談啟志淡淡道,隱瞞了談雅儀可能不孕的事情。
「你坐吧,我和你媽去買點東西。」然後兩人便離開了,給溫賢遠和談雅儀空間。
溫賢遠守在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談雅,又想到了隔著幾個病房的唐雪瑩,他身邊的女人傷的傷,昏迷的昏迷。他的一顆心也被擰絞生痛。
當談雅儀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溫賢遠坐在身邊,低著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虛弱地抬起手,緩緩地伸向了溫賢遠,撫上了他的臉︰「賢……遠……對不起……」
溫賢遠感覺到臉上一陣溫暖,抬起頭,迎上了談雅儀含著水氣的雙眸。他安慰她︰「說什麼對不起啊,你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他伸手左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而她卻反握著他的手︰「賢遠……不要離開我,陪著我好嗎?」
而溫賢遠還擔心著唐雪瑩,可談雅儀這里又出了事兒,再想到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況且她也沒有什麼錯。雖然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可是對他對女乃女乃對溫家她都很好,若要說有什麼錯的地方,那就是他不愛她。
不愛,便是她罪不可恕的理由嗎?
可他和唐雪瑩明明相愛,卻被自己的女乃女乃拆散,他又該找誰去?為了家庭他就要犧牲自己的愛情嗎?他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奮斗,給家庭增光,他也不願意出賣自己的婚姻,他根本就不稀罕政治聯姻!所以他也恨,也怨。因為今天這樣的局面並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可以他只想和唐雪瑩在一起,不曾被設計,不曾被分手!
為了溫家,他,唐雪瑩和談雅儀都是犧牲品。他們都是受害者!他該向誰討這筆債,是一心想要溫家強大的女乃女乃,還是突然離世的父母,還是他生在了溫家這樣的家庭?
為什麼讓他遇上這樣的事情,為什麼要造成他們三個人的痛苦?
「雅儀,我不走。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好好把身體養好,其它的什麼都不要想。」溫賢遠松開她的手,「要喝水嗎?」
他說著便已經起身,替談雅儀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床頭的小櫃上。
「老公,謝謝你。」談雅儀水眸含著霧氣,格外的明亮。
他們談家的男男女女,基因都好,特別的好,男人都生得一副禍國殃民的俊臉,女人也是千嬌百媚。
「我扶你坐起來。」溫賢遠將她扶坐起來,在她的身後墊了一個枕頭,讓她靠著舒服一些,「這樣好嗎?」
「嗯。」談雅儀點頭。
溫賢遠遞上了那杯水,談雅儀接過來,就到唇邊喝著︰「老公,我想清楚了,你既然不喜歡小孩子,那麼我們就不要,也不領養了,女乃女乃那邊我去說,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就放心工作好了。老公,我很理解你,也請你體諒我,好嗎?」
談雅儀在面對溫賢遠時是格外的溫柔,沒有千金小姐的那種高傲和強勢,只剩下柔軟如水的好妻子模樣。
「雅儀……我……」溫賢遠心里還是想離婚的,他放不下唐雪瑩,這麼多年沒有放下,這一時也放不下,可是面對這樣退讓的談雅儀,他說不出來,他不想在她還傷著的情況下,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這是我的錯,你不用這麼委屈你自己,孩子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女乃女乃那里也由我去說,好吧?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不想吃,就想你陪我說說話。」談儀雅抿了一下唇,小心翼翼的央求。
溫賢遠的眉頭幾不可察的一蹙,卻沒有逃過談雅的眼楮,她喝了一口水︰「我逗你的,就算我沒有胃口,你也要吃飯啊。我讓爸媽給我們買點回來。」
說著她便伸手去拿手機,溫賢遠握著她的手阻止她︰「不用麻煩爸媽了,女乃女乃還在我那里。」
「女乃女乃竟然來醫院了?」談雅儀咬了一下唇,「那你過去陪女乃女乃吧。」
溫賢遠點點頭,並囑咐她︰「不管怎麼樣,還是吃點。我一會兒過來看你。」
「我等你。」談雅儀微笑著。
溫賢遠離開,往左看過去,那邊的第三間就是唐雪瑩所在地病房。他想了想,還是大步而去,進了唐雪瑩的病房,這個時候沒有人。他鎖了病房,走到唐雪瑩的身邊。
在他從女乃女乃那里知道當年他們被分離,被算計,被負責的真相時,他的心就被女乃女乃給揉碎了,可是他又敢說什麼!那畢竟是他的女乃女乃。即使親手毀了他們的愛情,讓他娶了不愛的談雅儀。
「雪兒,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承受了太多太多。」溫賢遠費盡自己的心力才說出這一句話,感覺到眼眶灼熱,視線模糊,「雪兒,如果不是我,我女乃女乃也不會這麼對你,你也不會承受這麼傷害。不會嫁給二哥,不會和我造成現在這樣無法跨越的距離。雪兒……我們該怎麼辦?雪兒,醒來好嗎?看看我,告訴我該怎麼辦?」
溫賢遠握著唐雪瑩的手放在臉上,淚水沿著她的指縫流淌,淚水的溫度溫暖了唐雪瑩溫涼的肌膚。可回應他的是她的沉默與安靜。
溫賢遠也不敢久留,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離開。
等他再一次去看談雅儀時,她揚著明媚的微笑看他︰「老公,你來了?吃飯了沒有?」
「你呢?」他問她。
「爸媽給我們帶了些好吃的,我正等著你來看我時一起吃。」談雅儀指著茶幾上放著的食物,還熱著,「我們一起吃好嗎?」
溫賢遠也沒有拒絕,把床尾的桌子滑到了談雅儀的面前,然後把食物放到上面,兩人便吃了起來,可是溫賢遠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平時吃起來香香的食物在此吃起來卻一點滋味都沒有。
這一頓飯吃得溫賢遠好壓抑難受。
結束後他收拾了桌子︰「好好休息吧,我累了,就過去了。」
「嗯,身體要緊。」談雅儀抿唇而笑,這滿面的笑容在看著溫賢遠離開的背影而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眸中破碎的星芒,還有涌動著悲傷的痛苦。
下一刻,她捂著自己的嘴,淚如雨下,她怕自己哭出聲來,便把手指咬著,胸口被堵得難受,眸光里一閃而逝的是怨恨的顏色。她的幸福已經被唐雪瑩徹底的毀滅了,她不甘心!這麼多年來她隱忍一切,為的不是和溫賢遠離婚,而是用自己的女人的溫柔和大度來感化他!
談雅儀叫來了護士︰「扶我到輪椅上。」
「三小姐,你要去哪里,你這樣不行的。」護士提醒她。
「我去哪里還要向你稟告嗎?你只要把我扶到輪椅上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你別管!」談雅儀的千金小姐脾氣又上來了,胸口有火焰在灼燒她。
護士也不敢怠慢了談家的千金,只好把她扶到了輪椅上,談雅儀看著兩個護士警告著︰「如果人誰問起我去哪里了,就說我去透氣了,如果說錯一個字,後果不是你們可以負責的。」
然後她便離開了,直接去了唐雪瑩所在的病房,看著依然沉睡,臉色蒼白的唐雪瑩,談雅儀的眸色漸漸轉冷︰「唐雪瑩,你知道嗎?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和賢遠之間有問題了,我裝我的傻,卻暗中在調查你們。那些照片都是我曝出去的,你沒看到嗎?男主角都是模糊不清的,而你卻那麼清晰可見。我就是要逼你主動離開他,沒想到你卻去撞牆了。為此,你可知道賢遠為了你差點去向我爺爺自首,說他才是你的奸夫,若不是我刻意制造了這個車禍,我想賢遠已經說出要和我離婚,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他!」
她說的有些激動,握著椅把的手指緊緊地扣著,指甲仿佛要掐出洞來。
「我現在腿受了傷,我也知道我可能一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可是我寧願不做母親也不能把他讓給你。我犧牲了自己做母親的資格只為讓賢遠心中有愧,當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心中有愧的時候,那麼就會得到更多的同情分,你可以為他去死,我也可以犧牲一切。唐雪瑩,想和我斗那麼我們就試試吧。看誰能在這一場女人的斗爭中贏得勝利。至少現在他沒有對我說出離婚。如果他想離我離,我想他也承受不了輿論的批判,軍婚可不是那麼好離的,以我們談家的力量,溫賢遠一輩都做不到。你死也得不到溫太太的頭餃的。」
「唐雪瑩,還有一點我忘了告訴你,當年是我明知他有女朋友,卻還是纏著他,女乃女乃讓下人在我和賢遠的飯里下藥的時候,我知道,就算女乃女乃不這麼做,總有一天我也會這麼做,只為能得到他。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是他的初戀女友。你給我的傷害我不會原諒,如果你和子沛在一起我倒是可以成全,可是你卻選擇為賢遠堅守。你真是傻啊你。」
談雅儀痛快地訴說著自己的心中所想,空氣里靜靜的,而唐雪瑩也是安靜的。
「他是我老公,是我愛的男人,我怎麼可以讓你毀滅他的一切。溫家不能沒有他,女乃女乃不能沒有他,我也不能沒有他,我們都不可以失去他,所以只好讓你失去他,也讓他失去你。如果你不想賢遠有什麼事情發生,溫家毀于一旦,那麼你就永遠不要醒來。或者給自己一個痛快!不要再拖累他了,否則他就會因為你成為人人鄙視的負妻的渣男,在部隊里他的前途也會受到影響。所以不能犧牲他,只有犧牲你自己了。」
說完,談雅儀便離開了,她可以容忍溫賢遠不愛她,可是卻不能接受他一直愛著一個女人。
她已經賭上幸福,賭上了一生,賭上了做母親的資格……她已經把自己弄得千瘡百孔,她就想知道,她能不能賭贏。如果她輸了,就死吧。
談雅儀已經抱著這樣的決心,與石俱焚。
半夜的時候,唐雪瑩醒了,護士醫生通知家屬,而最先去病房的人是溫賢遠。
他看著虛弱地唐雪瑩,臉色已經透白,唇色慘白,仿佛已經病入膏肓一般沒有生氣。她看到溫賢遠時,想笑,卻怎麼也扯不開來。
「賢……遠……」她聲弱蚊吶。
溫賢遠見她張著嘴,便俯身,將耳朵貼在她的唇邊,听她說話,而紛紛趕來的談家的人都站在那里,看著唐雪瑩的唇在溫賢遠的耳邊張張合合,卻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賢遠,我愛你,來生再見……」唐雪瑩無力地閉上了眸子,哀傷的淚水從眼角逃逸。
冰冷的儀器都發出了刺耳的「滴」,仿佛從溫賢遠的心髒穿透而出。他緊緊地抓著床沿,淚水人眼中滴落,滴在了唐雪瑩幾近透明的臉上。心痛如絞,那份椎心的痛苦把他的五髒六腑都給脹碎了,一時他無力地跪倒在了唐雪瑩的病床前。
「不……不要……」哀啞的聲音仿佛受傷的野獸的心傷。
他已經顧不了自己的失態,顧不上談家的異樣的目光……其實他早該不顧一切,那麼現在這樣的情況就不會發生了。就讓陰暗的一切就這樣揭開吧,否則會壓在他的心里讓他喘不過氣來,會腐爛,會發霉,會讓他死去,不,他已經死去了,就在唐雪瑩走的這一刻,他也跟著他走了。
「老公……」談雅儀從人群中從著輪椅而來,上前將痛苦的溫賢遠擁在懷里,眼含著淚水,「老公,二嫂她走了,你別這樣……大家都看著呢。」
「雅儀,你不要管我--」溫賢遠眸光變得冷銳,輕推著談雅儀。
而談雅儀卻沒有松開手,她不能讓他沖動,唐雪瑩一死,所有一切就會掩埋,談家的人也不會知道他就是和唐雪瑩在一起的男人。如果他今天沖動地說出來,那麼就真的毀了。她牢牢地抱住他,不松開手。
畢竟溫賢遠一只手受傷,只有一只手能用力,可是見談雅儀不放開他。他便不顧右手受傷,就要伸來推她,談雅儀眼泛心疼︰「難道你不想要你的這只手了嗎?」
「雪瑩都走了,我連命都不想要了,我還要這只手有什麼用?」溫賢遠對上談雅儀的眼楮,說得咬牙切齒的。
「……」談雅儀咬著唇,「賢遠,你冷靜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得下來?」溫賢遠終于還是推離了談雅儀,站了起來。
護士看著悲傷欲絕的溫賢遠,小心地上前道︰「各位先生小姐,唐雪瑩小姐已經走了。」然後她便要關掉了各種儀器。
溫賢遠卻瘋了一般上前抓住那個護士︰「誰說她走了?誰讓你關掉的,打開--」
護士小姐被溫賢遠赤眼憤怒的樣子嚇得不輕,但是還是堅持︰「先生,唐小姐真的走了,請你節哀……」
「你胡說,我讓你打開,听見沒有,打開--」溫賢遠完全听不進去,無理地要求著護士。
另有護士要拉上白布蓋上,溫賢遠又一把扯過去,憤怒地擲在了地上︰「你在做什麼?誰讓你給她蓋布的?你就這麼想她死嗎?我告訴你,她沒有死,沒有!你們滾,都滾出去--」
「賢遠,你別這樣,你冷靜點,你看著我,我是雅儀啊,是你的妻子,老公……」談雅儀低低地喚她,柔柔地,眸光閃耀著心痛,「你這樣只會讓她走的不安心,你就讓她靜靜的走吧……」
溫賢遠看著躺在床上沒有生氣地唐雪瑩,依然不願意去相信她這麼年輕就離世了,而且還是因為他。
談啟志,吳琳上前,看著一屋子的亂氣︰「這是在做什麼?這里是醫院,不是你發瘋的地方!」
本來以為是接到醫院的好消息,唐雪瑩有希望了,可是他們趕過來卻是看到唐雪瑩最後一面。而溫賢遠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眼楮里似乎只看到唐雪瑩一個人。雖然心中疑慮叢生,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太多時間去置疑。
談希越和談銘韜也走過來,兩人輕拍了一下溫賢遠的肩︰「我們出去吧。這里交給醫生。」
溫賢遠便隨談希越和談銘韜出了病房,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內,談雅儀也跟了過去。
溫賢遠整個人都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無力在靠著沙發。
「老四,老七,你們去幫幫我爸媽處理一下二嫂的事情,賢遠由我照顧。」談雅儀知道他們兩兄弟的眼楮很尖,看到溫賢遠剛才的失態,對于溫賢遠和唐雪瑩之間的關系他們一定起了疑心,怕他們為難溫賢遠,她只能支開兩個兄弟。
「三姐,你別急,我有話要和姐夫說。」談希越自然不會這麼容易被打發。
「有什麼話等二嫂的事情處理完再說好嗎?」談雅儀用乞求的目光看著他,心中不安。
「三姐,你這是何苦呢?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你應該面對現實。」談銘韜和談希越是站在一邊的。
「我求你們了,別再添亂了好不好?」談雅儀痛苦地蹙著蛾眉,「我些事情我不想弄得那麼清楚,糊涂一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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