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雅儀的心自然是知道一切的,她只是不想把這一層紙捅破,她寧願裝糊涂,寧願自己傻,能逃避一點現實算一點,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失去溫賢遠。
談希越和談銘韜看到談雅儀如此態度,心中生疼,是怎樣一分感情讓他們一向高傲的三姐如此狼狽,如此地無力去承受這份痛苦。
談希越深吸一口氣︰「三姐,逃避這不是辦法,只會讓你更加的痛苦。」
「老四,老七,我的事情由我自己來處理,你們不要插手好嗎?」談雅儀看著神色茫然的溫賢遠,「我們想安靜一點,你們走吧,給我們一點空間。」
談銘韜拍了一下談希越的肩︰「這是三姐的選擇。老七,我們還是走吧。」
「是,這是她的選擇。」談希越也沒有再多管閑事,畢竟無論是痛苦還是幸福都是她自己在選擇,用自己的方式活著。他們是局外人,終究不合適入局。
「謝謝你們。」談雅儀含著淚,卻努力地將淚水往肚里咽下去。
談希越和談銘韜離開,室內一片安靜。
溫賢遠已經受不住唐雪瑩離世的打擊,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恍恍惚惚的,眼楮也是沒有焦距,是空洞的,不知道目光落在了哪里。他好像是封閉了自己的心,關閉了感官的知覺。連剛才談希越和談銘韜說的話都沒有听進去一般,一直保持著那個模樣,頹廢地讓人心酸。
他心的無聲的哭泣,他的悲傷感染了這方空氣,也讓談雅儀難受。
「賢遠……」談雅儀伸手抱著他的腰,感受著的悲傷,眼眶灼熱,「想哭就哭出來吧,憋在心里不好受。」
溫賢遠沒動,只是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
「賢遠,我會陪著你的,一直陪著你,不會丟下你的。」談雅儀將臉埋在了他的懷里,十指緊緊地抓著他的胸前的衣服,熱燙的淚水不斷地流出來,「現在你只有我了,而我也只有你了,賢遠,我們抱緊對方,才能取暖,才不會冷。」
這個夏夜的晚上,空氣里卻一片冰冷。把靈魂和身體都凍結。
談家現在正在為唐雪瑩的死而開會。
所有人都坐在了客廳的沙發里,談正儒听著談啟志道︰「爸,媽,雪瑩她走了。」
「走了?」談正儒微微沉吟,「醫院來電話不是說她醒了嗎?她走哪里去了?」
「爸,她是醒了一會兒,可剛轉醒沒幾分鐘就離世了。」談啟志解釋著,「我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雪瑩的事情我們該怎麼辦?她一直就一個人,結婚時也沒有娘家的親戚出席。現在也沒有家人替她處理後事,那我們……」
「雖然二嫂做了錯事,但若談家對她也置之不理,那麼我們談家一定會被人罵慘的,畢竟死者為大。我們談家的人也沒有那麼沒有人情味,所以二嫂的的事情我會讓公司的危機公關處理。」談希越已經想好了辦法,「爺爺,你說呢?二嫂終究還是談家的人,葬禮就低調處理。」
「嗯。」談正儒點頭同意。
「但是我擔心的是二嫂剛出了事,接著就要發布她的死訊,我想媒體一定會胡猜亂想。雖然二嫂是自殺的,但我怕他們會寫成我們談家逼她以死謝罪,那對我們談家的名譽會很不利。」談希越眉心蹙起,唐雪瑩的死讓談家難做,「一時間也會難以處理。」
談希越也覺得頭疼了,這事情是一波比一波來得猛烈。就算他們沒做過的事情,媒體也會無中生有。看來怎麼也躲不了一場暴風雨來襲。
「總之不能讓談家的名譽受損。」談正儒站了起來,「你們這麼多人都好好想想。」
就在談正儒就要上樓的時候,從外面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接著溫賢遠就出現了,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很好了,不像唐雪瑩剛走的時候一臉的茫然,看來他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然後是不顧自己傷勢在後面坐著輪椅追趕的談雅儀。
「爺爺,請您等等,我有話要說。」溫賢遠站在客廳里,聲音洪亮。
「有什麼話要說?」談正儒停下了腳步,重新坐到了沙發里,等待著他的答案。
談雅儀心急地上前,停在了溫賢遠的身邊,急切地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老公……我們回去吧。」
溫賢遠仿佛沒有听到她說的話,堅定著自己內心的想法︰「爺爺,有些話我必須要告訴你。」
「老公……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談雅儀已經卑微到了骨子里,「看在我還受傷的份上,什麼都不要說好不好?」
「雅儀,這不好……就當我對不起你。」溫賢遠深吸一口氣,把談雅儀握著她的手給掙開,可是談雅儀撲上前去抱著他,苦苦哀求,「賢遠,不要……不要把我們有家給拆散了。」
「談雅儀,你這是在做什麼!」談正儒看著一向高傲的談雅儀乞求著溫賢遠,也能狂到一些事情,「華琴,吳琳,把雅儀帶到一邊去。」
方華琴和吳琳听從父命,上前將談雅儀從溫賢遠的身邊帶著︰「雅儀,你還受著傷,你別太激動了。我們去一邊休息,你乖點。」
「大伯母,媽,不要……」談雅儀拒絕著,但還是被帶到了邊上去。
溫賢遠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停在了談正儒的那張被歲月浸染卻依然威嚴的臉上︰「爺爺,女乃女乃,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大家,對不起子沛,也對不起雅儀,更對不起雪瑩……其實和雪瑩在一起的那個人是我,不是子沛。」
在座每個人都流出不同的表情,要麼震驚,要麼懷疑,要麼痛苦,要麼憤怒……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很久很久,都沒有聲音,空氣仿佛凝結了一樣冰封。
世界荒蕪,寸草不生。
溫賢遠說的話仿佛冷風過境,把一切冰凍。然後他把自己和唐雪瑩之間的事情前前後後說個清楚明白。
「我知道自己錯了,可是我不後悔,雪瑩已經為此付出了生命,我又有什麼理由不說出真相。」溫賢遠咬了咬牙,「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得到你們的原諒,我也不想請你們原諒,無論你們要怎麼懲罰我,我都接受。只是我想把雪瑩的事情辦了。」
溫賢遠頓了一下,抬起目光看向談雅儀的方向,只見談雅儀用一種很悲傷的眼神看著他,她內心涌起了害怕,仿佛化成無數的細線將她的心髒給勒緊,讓她無法喘息。
「賢遠,不要……求求你了,不我說出殘忍的話來。」談雅儀內心一直逃避的現實就快要被打破,她真的無法面對和接受。
「雅儀,現在雪瑩都已經不在了,我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說。」溫賢遠的唇角泛著苦澀,眸子染著痛苦,「雅儀,是我對不起你了,我們離婚吧。雪瑩死了,孤身一人,我想你們不會想讓她葬在談家,所以讓我把她接回去,生的時候,我們無法在一起,可是死了,總該有個歸宿。日後,就讓我陪著她,用我的一生去彌補她。」
「不--不可以--我不會同意的。」談雅儀大聲的反駁著,「賢遠,二嫂她已經走了,你不能把你的一切隨她埋葬。」
「如果可以,我真想隨她一走了之,也許這樣我也不會痛苦,才能和她相見。」溫賢遠眼里全是滄桑之色,唐雪瑩的死會變成一根刺留在她的心里,一直扎得他生疼,無法解月兌,「她可以為我死,我又怎麼不可以?」
「我不同意!」滿含著怒氣的聲音由遠而近,溫女乃女乃雖然已經頭花白,精氣神十足。
「女乃女乃……」溫賢遠和談雅儀都叫她,一個帶著怒氣,一個帶著乞求。
談雅儀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溫女乃女乃一直都對她疼愛有加,這一次也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替她做主的。
溫女乃女乃走到了溫賢遠的面前,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氣得一個耳光給他扇了過去,用足了力氣,響聲在室內回蕩。
「你這個不孝子,還不快給我跪下,向談老道歉!」溫女乃女乃怒斥著他。
「女乃女乃,我可以跪下,但是這婚我離定了。婚姻大事我已經听了您一次話,這一次該由我自己做主了。」溫賢遠表明自己的決心和立場後,跪了下去。
「你是翅膀長硬了,竟然不听我的話了。不過只要有我一天,我絕對不會同意你這麼做。除非我死!」溫女乃女乃也是一步也不退讓,反正她只做她認為對的事情,「談老,我是不會同意賢遠和雅儀離婚,至于唐雪瑩,她是生是談家的人,死也該是談家的鬼,況且我還沒死,這溫家還輪不到賢遠來做主。」
「女乃女乃,不要再逼我了。」溫賢遠緊咬著牙關。
「是你在逼雅儀,在逼我。」溫女乃女乃痛心地用手捶著胸口,「你最好把我給氣死了,你的才能如願。就算我沒有你這個孫子,我也會認雅儀這個孫媳婦。」
「女乃女乃,謝謝你這麼支持我,我怎麼樣也不會和賢遠離婚的。」談雅儀得到了溫女乃女乃的支持,淚顏才有了一絲笑意,「賢遠,我不會介意你的曾經的。我會做一個好妻子的。」
「雅儀,可是我不愛你。」
「我愛你就夠了啊。」
「談雅儀,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談正儒聲音洪亮,拉回所有人的目光,「賢遠,你以為談家的女兒是你這麼好欺負的嗎?一句不愛就想逃避一切,當初又為什麼要娶她?」
------題外話------
先更這麼多,還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