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門粉碎,伴隨著嗖嗖的冷風,黑衣黑面的男人徑直走過來,從水中提起李存抗在肩上大步離開。
李存趴在三皇子的肩上,模了模冰涼的鼻尖,即便晚風如斯狂野,院子中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還是讓她不敢忽視,李存扁嘴問道︰「你過來的時候院子中有人?」
三皇子深呼了一口氣,眉頭微蹙,仔細觀察起腳下的院子來,可惜很明顯這里已經被人在不久前打掃干淨了。
李存目光涼涼的飄向一室溫暖的屋內,他與她**嬉笑之時,這外面是如何驚心動魄的血雨腥風?以至于冷風如斯猛烈卻吹不散空氣中的殘忍?又要是如何的巧算運籌方能在靜無風雨的夜中不漏一絲聲響,不留一絲痕跡?
啪!
李存模著劇烈抗議的,很是惱怒,為什麼每次這個人都非要像摔磚塊一樣的將她摔在地上?
三皇子怒目而視,「有心,還是無意?」他就不信她真能白痴到爬錯牆!
李存嘿嘿一笑,「今天三皇子府守衛貌似挺嚴的?」
剛才一路走過來短短幾分鐘時間明里暗里有四五撥人巡查,今夜三皇子府是有賊,還是有刺客?搞得這麼緊張?
「所以說,你是故意走錯的了?」
李存模了模鼻尖,一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她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以至于在他眼中,她就是那樣一個城府深沉,狡詐多端的小人?她一直是粉單純的一個人好不?
「你絕對不單純!」三皇子咬牙強調。
咦?他有讀心術啊,居然能听到她心里的話?
李存拍拍站起來湊到他跟前,笑眯眯看看他,然後將目光移到牆角的一處,「咦?這里怎麼會剛好有只床?」
「每家書房都有床。」三皇子悄悄退後幾步與李存盡量保持距離。
「我家沒有。」她燦然一笑,兩只眼楮彎彎如同月牙,張著兩張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響叮當之勢果斷移動,阻斷他的去路。
「鹿邑,扔出去!」三皇子冷聲命令。
黑影一閃,已經將李存拎在半空中,李存四肢揮舞,「你背信棄義。」
三皇子冷哼一聲,「先認真走錯的可不是我。」
「那是踫巧,是誤會!我絕對沒有對那個人妖認真的意思!」
「扔出去!」仿佛怒氣未過,末了他又補充道︰「有多遠扔多遠!」
鹿邑機械的拎著李存往外走,仍由李存揮舞著小手小腳往他身上招呼,也連眉頭都沒蹙一下,他一路走到離王府兩條街巷遠,這才將李存輕輕放下。
他可跟了殿下將近十五年了,難道這點小九九還看不出來麼?剛才一听到自家表弟落在明華那個妖孽浴室立刻沖了過去,又親自將人救出來,對這人的珍視何止一般?扔?殿下啊,這種事,還是你親自動手比較好,我保證後面那句要多遠有多遠就可以了。
李存像只兔子似得跪在地上,兩只手撐在前面,圓溜溜的眼楮一直盯著鹿邑的背影。
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響著皇室才有的獨特鈴聲來到李存面前,車簾掀開,長公主雍容的問道︰「月黑風高,李世子如何趴在地上?」
李存歪著頭看著她,長公主笑笑繼續說道︰「暖春將至,宮中之人掛念的緊,身子愈發的乏困,劉太醫也束手無策,世子若是得空不妨尋個時日去看看。」
「勞長公主牽掛,姑姑榻上養病,皇上時常關懷,李存只怕去了只能添亂。」
「若是有心總能尋個安靜的時候。」
「李存明白了。」
長公主淡淡一笑,點點頭,放下簾子,馬車緩緩步入黑暗之中,而她站在原地听著 轆在地面轉動的聲音心內百轉千回。
言歌說長公主心性高傲,是高山之上不屈風雪的白蓮,言歌也說長公主睿智多謀,是大周夜幕下不可小覷的政客。
既高潔,又是政客,何其矛盾?
最重要的是,她當日緩步僅僅只是淡淡的瞥了嫵音一眼,便問她想不想做天下最尊貴人的解語花,言歌說那一次他們是有意將嫵音引薦長公主,卻不料事情發展如此順利,而她與他們卻是毫無利益交換,更無恩怨牽扯。
可是,壽宴之上的端莊一笑,馬車之內的諄諄暗示,落簾之前的禮貌點頭,她難道就當真不知?
嫵音若病重,信得過的唯有出自世子府的劉太醫一人,自然也只有這一人可以為她把脈配藥,而劉太醫又一直是華昭儀的御用太醫。
那麼如今,提起劉太醫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口中的宮中之人又為何人?
疑惑重重走回府內,言歌連忙沏了壺熱茶讓李存暖暖,秦泛清正巧從堂內出來,對李存點了點頭,淡然離去。
見李存蹙眉似有不解,言歌回道︰「秦先生是傍晚時分來的,說是論棋,還帶來了百年消失成迷的《棋藝金匱》一書,公子你知道的,仲老雖是棋壇名人卻也是棋中痴人,一時入迷,所以,晚了點。」
只是晚了點?李存抬頭望天,可惜天不憐見,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星光朗月皆無映襯。
「言歌,說的這麼詳細有什麼補充的嗎?」
言歌眼角眉梢帶上笑意,從來皆是如此,他們的心思瞞不過公子。
「我們查過秦泛清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是啊,這麼干淨,做什麼事都方便啊,更何況她還擔著教育皇子這樣重大的任務?話說當年科舉考試,官員檢查身體健康的時候怎麼就沒檢查出她來呢?
「唉,如今仲父只怕一心都落在那奇書上了。」李存搖搖頭,「言歌,據你觀察,可有異動?」
「言歌會繼續留意。」
那就是暫時沒有了?秦泛清,與她一樣女扮男裝,卻考科舉上朝堂,為師為官的女子,真不想與這樣的女子為敵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