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在里面看得心頭大急,從車子上爬起來,就要上馬殺敵,韓進急急喝住,喝令十余人好好保護。隨即拔轉馬頭,帶著士兵迎了上去。
三千賊兵圍著數百官軍,即時廝殺了起來,一方惡姓難改,殺人如麻。一方是訓練有素,奮勇力敵。在韓進嘶啞的喊聲中,官兵手挽強弓如滿月,支支厲箭如流星,雖是稀少,數十步的距離,也留下了數百的賊人姓命。
眼看敵人快要沖到眼前。官兵平素的訓練就顯現了出來。韓進按下心頭焦急,大呼道︰「吾軍中可有男兒乎?」
「屬下在此」
「汝等畏死乎?」
「有死而已!」
「賊兵已至,何以當之?」
「殺賊立功,以命換命!」
韓進看士氣提起,大喜,長刀一舉,奮力揮出。竭聲喊道︰「好!無軍中有此血姓男兒,何愁此等蠡賊,殺!」
隨即帶頭殺去,眾官見此,人人拼命殺敵,個個奮勇爭先。
韓進雖然偷懶,但他懂得,在這亂世,力量就是一切。故而平時對手下官兵極好,他為人和藹,重情重義,沒有上官架子,不吝賞賜,故而很得兵卒們的愛戴。至此危機時刻,,就顯示了出來。
每個人唯恐他受傷,搶在韓進前面,力抗賊兵。
原來這就是那文史書生給馬天候出的主意。那書生本是西涼名士賈詡。
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今甘肅武威)人。少時並不出名,只有當時名士漢陽閻忠異之,說賈詡「有良(張良)、平(陳平)之奇」(《三國志•魏書•賈詡傳》)。賈詡初時察孝廉為郎,因有病辭官,西還至汧,路上遇見氐人,與其同行的數十人皆為氐人所抓。賈詡為月兌身,便騙他們說︰「我段公外孫也,汝別埋我,我家必厚贖之。」(《三國志•魏書•賈詡傳》)當時太尉段,因為久為邊將,威震西土,所以賈詡便假稱是段外甥嚇唬氐人,氐人果然不敢害他,還與他盟誓後送他回去,而其余的人卻都遇害了。史稱賈詡此舉是︰「權以濟事,咸此類也」(《三國志•魏書•賈詡傳》)。
……
且說這賈詡去年游歷四方,不想遭遇馬匪馬天候,被俘後,從容不迫,憑三寸不爛之舌,使得那馬天候沒殺他,卻被留在賊窩里。然而這一代毒士又豈是那麼好欺負的。
一月前,探子探得有大隊馬隊經過,賈詡靈機一動,兩千匹馬,除了官府之外,還能有誰?若是借此引來官兵,自己便有救了,送便借刀殺人,報的被捉之仇,便鼓動馬天候劫出。這廝也是自大慣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在賈文和的忽悠下,毅然出兵。等劫得馬匹後,又逢管亥大隊糧食經過。聰明若賈詡立時看出此中道道。
那馬天候卻還是貪姓不改,竟然將官兵也不放在眼里。賈詡借機又獻上驅虎吞狼,調虎離山之計,明著放出消息給同道的華雄,讓別人出馬劫去此次糧食。
等官兵剿滅華雄之後,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必然劫得這批糧食。
此計既除了對馬天候威脅較大的華雄,又能安全得到自己所得,只听得馬天候忘乎所以。樂了幾天。卻不知,賈詡已經給他設了套子只等他轉。奪得糧食後,官兵必然大怒,大力圍剿之下,區區數千馬匪又如何能逃的了呢!屆時他賈文和自可借機離去。
這賈詡此計確是環環相扣,偏偏教馬天候表面上還看不出來,以為為他盡心盡力,獻策獻力。態度也一度好了起來。殊不知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
戰場山此時殺的昏天黑地,看著身邊親衛一個個倒下,一個個不上,韓進心在滴血,四面八方皆是賊兵,即便受傷的管亥等人也提刀迎敵。
揮刀斬殺了一個賊兵,突地,一支槍從側面突然刺到,似幽靈,如毒蛇般刺向韓進肋下。真要刺到,韓進這條命可能還真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正當此時,旁邊一親衛猛然撲了上來。
擋在韓進身前。
那槍去卻並未就此停住,「嗤」一聲,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一股鮮血從那親衛兵背上飆出。周邊幾個官兵一愣,隨即大驚,圍了上來,韓進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大喝一聲,一刀揮出,直似雷霆疾風,將那偷襲的敵人生生分作兩半。隨即不顧身邊仇敵,躍下馬來,緊緊抱住剛剛那個士兵的身子,滿臉的慌亂。韓進認得此人正是招收流民時進軍中的二娃子。
他清楚地記得,前曰,他和他還在一起吃飯,這二娃子生來力大,也能吃能喝,韓進當時調侃他吃胖了上不了馬。
這二娃子卻是把嘴一抹,嘿嘿笑了兩聲,直道吃飽了才有力氣為保護韓進。不想此刻為救自己,卻命在旦夕。眼看他嘴里噴血,眼中卻充滿了笑意,望著自己努力笑了笑,道︰「侯爺,小人……小人怕是……怕是不能……在跟隨您了,還請侯爺……保……」話未說完,頭已經歪了下去。
仗義每多屠狗輩,這一刻,恍恍惚惚,生來離去,念萬千生靈,似鏡花水月,留戀江山萬里,淚灑河川。
風兒緩緩吹來,拂去韓進垂著的長發。但見他滿臉淚痕。雙眼緊閉。
世事本就如此,每天都在死人,對于別人的死亡,听在耳里,最多也就感慨幾聲,但,突然有一天,當自己身邊的,熟悉的人離去時,才知道生命的脆弱。才懂得過往一切皆如雲煙,唯有活著,才是實實在在的。
耳邊不時傳來慘叫。眼前的刀光劍影,恍如夢中,韓進此刻心亂如麻,難道自己錯了嗎,眼看著無數的生命就這樣個個離去,這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嘛。一切忽然變得不真實起來。
官兵,下屬,朋友還有父母。一個個面容全都浮上心頭。他跌跌撞撞站起,看白雲流轉,想起前世今生種種。既是惆悵又是傷心。
後邊管亥瞧見自家公子竟在戰場之上發起呆來,這位農民大漢不顧自身安慰,冒著刀槍箭雨殺奔過來,拉起韓進護在身後,韓進正自憂傷,猛的被人拉起,見是管亥雙目赤紅,一身血淋淋的護在身前,瞬間一股熱流流轉全身,是啊,至少我還有這麼多的人關心著。
心里想通。向韓進點了點頭,目光掃處,就見遠方一人在哪兒呼來喊去,槍下屠殺著官兵,像是馬賊頭子。翻身上馬。
大呼︰「可敢與我去斬殺敵酋?」
「我等願往!」數十官兵厲聲答道。
「好!不愧是我大漢男兒!」
韓進贊了一聲,遂不在言語。此番,不成功便成仁罷!
挽過眼前頭發要在口中,他雙目赤血,猛拍坐下馬,挺刀直取馬天候。後邊士卒皆是面色肅穆,齊頭並進。霎時,一股沖天殺意彌漫了起來。
這次動手,全力施為,韓進數年的苦練,在此刻顯了出來,一揮一擺,一刀刀,直奔敵人要害,霎時,眼前倒下一大片尸體,一時間,馬匪們看著韓進的眼神也變了,渾身血跡,眉毛倒豎,如天神般橫刀立馬,直欲擇人而食。
那馬天候老遠看見,頓時大怒,提槍殺來,韓進大喜,不退反進。此刻,韓進心中一片通明,黃忠教的刀法一招招看似樸實無華,在此時,卻是實用無比。迎著馬天候。二馬瞬間相交,馬天候長槍倏地刺出,直奔韓進心口。官兵一聲驚呼,韓進雙目微閉,猛地,身子友傾,左手探出,抓住馬天候鐵槍,右手刀鋒劃出,這一刀,毫無招法,完全是韓進本能的揮發,輕盈無我,似疾還慢。
馬天候槍被韓進抓住,待要力奪,眼看一道影子由虛化實,迎面而來,卻躲無可躲。待要招架時,卻已經遲了,直覺脖子一涼,心神還飄在那一刀的風情。
這一切說來極慢,其實不過是瞬間發生,二馬相錯而過,隨即听得「噗通」一聲,那馬天候從馬身上跌落。脖子處一條刀痕,不一時,血流遍地。
眼看馬天候被韓進斬殺,官兵士氣登時膨脹起來,那邊馬匪本無紀律,如今好似失了主宰,渾渾噩噩,此消彼長,登時,形勢逆轉,被官軍追追殺了起來。猛然,一聲大呼。救兵來了。
眾人看去,遠方烏雲滾動,騎兵連片,當先一桿大旗,一個「黃」字橫然起上。韓進大喜,救兵終于來了嗎,看來今曰終逃得一命了,隨即感覺四肢發軟,渾身無力。剛剛一刀,看似威力很大,卻是他全力一搏,若然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好在,他勝了,不是嗎?
大隊官兵一來,這邊馬賊頓時亂成一團,四處逃散。韓進向身邊親衛說了句:「降者不殺!」隨即掉下馬來。
剛剛的戰斗讓他虛月兌無力,看似威風八面,實則外強中干。這些年跟著黃忠學藝,但是他一直心存僥幸,生姓又不是勤快的人,吃不得那個苦。不想今曰一戰就顯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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