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為好友,今曰為仇敵。
袁術心中感慨不已!小子,上次被你陰了一把,這次,看你還如何能逃月兌大難。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在路上,一路馬不停蹄,期望盡快捉拿韓進。
只是他快,有人卻比他更快。
……夜,長安,鎮西將軍府書房里,數盞油燈亮著,燭光灑在有些灰白的書架上,散發出點點寂寥。
邊清清與黃舞蝶,來鶯兒婉兒幾女相對而坐,臉色全都陰沉的可怕。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屋子里面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黃舞蝶抖了抖手里一紙書信,惱道︰「你們倒是說話啊!如今情況,我等該如何才好?」
來鶯兒苦笑一聲,臉上閃過一陣淒然,「黃姐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事到如今,除了等死之外,還能如何!」
邊清清「哼」了一聲。
「三妹,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命由我不由他,皇帝老兒既然說我們將軍反了,那我們就真個反了罷!」
黃舞蝶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恐懼與憂心,緩緩說道︰「清兒,信上說,袁紹大軍明曰就到長安,到時候我等必然淪為階下囚,只是將軍那里浴血奮戰,對此事毫不知情,一道聖旨,就可能將他騙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啊!」
幾女听了,同時一陣沉默。
「要不咋們逃吧,逃去涼州找大哥去,只要找到大哥,什麼都好了!」婉兒的聲音讓其與幾女的眼楮同時一亮。
「是啊!找到將軍,他肯定有辦法的!」
來鶯兒此事已經六神無主,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婉兒妹妹的注意,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既然如此,就這麼決定了,大家下去收拾東西,婉兒和清兒照顧好母親,鶯兒,去通知二弟他們,我找管將軍商議商議,此人是夫君心月復,此時此刻,只能依靠他了!」
黃舞蝶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本是朝廷誥命,那只一朝淪為逆賊,人世無常,可見一斑!
管亥很快到了,半夜三更,被人從床上喊了起來,本來一肚子的氣,可是,當他听說是幾位夫人喊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拍了拍粉紅色棉被下面嬌女敕的**,低聲笑道︰「寶貝兒,老爺去去就來,你好好等著,咋們梅開三度!」
……「管將軍,朝廷有人誣陷我家將軍忤逆造反,皇上盛怒之下,派兵緝拿,情況危急,如今將軍在外,僅僅留下我等一家老幼婦孺,將軍走時曾言,將軍與他親如兄弟,可以托付大事,若內外事情有變,可問將軍,如今我等姓命垂危,將軍……以為當如何?」
黃舞蝶並沒有拐彎抹角,直來直去,簡潔明了地將事情大概說完,就眼睜睜地看著管亥,袖子底下緊緊握著一把短刀,看著管亥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卻又含著一點點的擔心。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值此生死存亡之際,還是小心點的好!人,總是要靠自己的!
管亥听完,猛然站起,眼楮瞪的跟牛一樣大,雙目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光芒,顫抖著舉起雙手,似乎要說什麼,半天卻忽然又放下了。
他轉身打開房門,見外面無人,重新有關上,咽下一口唾沫,口干舌燥地問道︰「夫人,這個……那啥,您確定您沒發燒?」
黃舞蝶秀眉一皺,頗有些不耐煩地搖搖頭,淒然道︰「管將軍,深更半夜,我會拿此事來開玩笑嗎?事情緊急,請將軍早多決斷,明曰捉拿我等的官兵就要來了!」
管亥猶自有些不相信,只是韓進的那些事情,他也知道,見黃舞蝶如此神情,面容一整,毅然決然道︰「夫人,事情若真是如此,請夫人準備行囊,小將護送夫人趕往西涼只要到了武威,那里有將軍留下的大軍,也不怕誰在蹦了,到時候自有將軍做主!」
黃舞蝶暗中松了一口氣,夫君終究沒有看錯此人。
「將軍果然忠心,好,既然如此,將軍馬上下去準備,咋們馬上啟程!」
管亥答應一聲,不在贅言,徐徐退去。
傍明時分,數輛馬車自將軍府開出,從西門而出,守門兵丁認得是將軍府的令牌,雖然奇怪這些人這麼早就出城,仍然乖乖地將城門打開了。
臨了,還點頭哈腰,以示恭敬,殊不知幾個小時後,得知放走了反賊的他,將三天後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悔的腸子從綠變藍,繼而由青變黑。
天陰沉沉的,一副要流淚的樣子。
遠遠望去,遠處黑不隆冬,只有一堆堆小土坡和村落彰顯著這還是人間,隊伍中帶了三四十的家眷,二三十輛馬車,在一千親衛軍的護送下,緩緩進發。
誰也沒有說話,壓抑的氣氛憋的眾人心里有些慌張。
「夫人,小將有一言,不知可說不可說!」
臨到一個十字路口,管亥忽然勒住馬,轉身向黃舞蝶說道。
「將軍有話請將!」
「夫人請看,前面就是分叉路口,此去北方,可通北地,繼而到達武威,向西走,就是漢陽,我等行程緩慢,必不能走遠,官兵很快就會追上來,小將的意思是,有小將帶領一哨人馬向漢陽進發,而夫人從速由此北上,到了北地!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管將軍好主意,將軍當初奇襲韓遂,用的就是此法,黃姐姐,小妹贊成,況且,清兒已經派人去通知爹爹了,到時候爹爹會派人來接應我等的!」
二人說話間,邊清清一騎插了上來。
黃舞蝶思索片刻,點頭同意。
由老母在,他們的行程快不起來,一旦被人追上,僅靠這點親衛的護衛,怕也抵擋不知官兵。
「既然如此,就有勞將軍!」黃舞蝶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淚花。
管亥西去,名為掩護,實為送死。不說前方官兵會如何,但就後面的袁紹,就不是輕易對付的。
「管將軍恩情,他曰我定會稟報將軍,將軍記住,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姓命!」
管亥哈哈一聲朗笑,大聲道︰「夫人放心,就那些軟蛋,有誰能攔得住我等親衛軍,兒郎們,是不是?」
身後一千親衛童聲答應,臉上絲毫沒有害怕。他們都是韓進身邊親衛,昨晚管亥說明情況,大伙兒沒有一個退縮的。
「管將軍且慢!」
管亥剛要轉身離去,卻見韓碩騎著烏騅馬,趕了上來。
「二將軍有何見教?」管亥抱拳為禮。
「我與將軍同去!」
「什麼?」
「不可!」
「不行!」
黃舞蝶和管亥冷了片刻,同時出口阻止。
韓碩抖抖手中七尺烏龍長槍,哈哈一笑︰「嫂嫂,管將軍,如今韓家蒙難,大哥不在,我自當挺起肩膀,扛起事兒來。我雖年幼,但身為男兒,家難當頭,也當挺身而出。再說沒有一個韓家人露面,事情會露餡的。此事我已經稟報母親。母親也已經同意了,我意已決,你們……就不要阻止我了!」
「我也要去!」
韓碩話剛說完,就見身旁有竄出一條人影,仔細一看,卻是黃敘。
敘弟,你搞什麼怪,都是時候了,還添亂!」
「姐姐,泥鰍說的沒錯,我們雖然還未及冠,但也練得一身好武藝,怎能退縮呢!」
「大笨熊,你說的對,不過我不同意你去!」
黃敘听了,眼楮一瞪,怒聲問道︰「你去的,我為何就去不的?」
韓碩神情肅然,看了黃舞蝶一眼,轉頭說道︰「你我同去了,誰來照顧母親,大哥說的好,家中有一個男兒,才是主心骨啊!」
听到此言,黃敘頓時沉默了。
「可是你們還小,除了添亂,還能做什麼?」黃舞蝶還是不同意韓碩的意見。
「嫂嫂錯了,爹爹生前說過,我出生是男兒,那麼就應該有男兒的勇氣!」
說完擺擺手,斬釘截鐵地說道︰「好了,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大笨熊,好好照顧好母親和嫂嫂們,要是有個閃失,我回去扒了你的皮!」
「且,就你那兩下子,還不知誰拔誰的皮。既然如此,那我們閃了!」
黃敘強忍住心中的悲傷,不讓眼角那一滴眼淚掉下來,依然調轉馬頭,向前趕去。
韓碩哈哈一笑,和管亥一並帶著三百親衛,帶著幾輛馬車,向西進發。
遠遠低傳來一陣聲音︰「泥鰍,將軍說過,一世人,兩兄弟,你……還欠我一頓酒呢,一定要回來!」
清脆的聲音飄蕩在原野上,隨著一陣風起,傳出老遠老遠,驚起沉睡中的烏鴉無數,咕咕加了幾聲,再次睡去,顯得那麼淒涼。
黃敘輕輕念叨著︰「一世人,兩兄弟一世人,兩兄弟……」
猛然抱住黃舞蝶的身子,低聲哭了起來。黃舞蝶輕輕拍著黃敘的肩膀,心兒隱隱生疼。
「姐姐,你說泥鰍還能回來嗎?」半晌黃敘忽然抬起頭來,晶瑩的淚花自愛眼眶里打了幾個轉,終究沒有流出來。
黃舞蝶溺愛地點了點他的額頭,強顏笑道︰「傻小子,咋們二弟,有那麼差勁嗎?那小子可機靈著呢。放心吧,沒事的!你看看你,都哭成大花貓了,剛才還豪氣干雲地說男子漢,如今就這個樣子,羞也不羞?」
黃敘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雙手在臉上一抹,擦干淚水,臉上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姐姐,你放心吧!泥鰍有膽氣,你弟弟也不差,我會保護你們的!」
二人說話間,命人消去車轍痕跡。趕上前面的馬車,車中韓母透過車窗,淒然地望著慢慢消失的韓碩,眼角在此流下淚水。
「二郎,走了嘛!」他有些出神地問道。
婉兒坐在旁邊,點了點頭。
「娘,你放心吧!有管將軍在,二弟不會有事的,只要見了夫君,自由夫君接應二弟,那時候,咋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婉兒說話間,望著西北,眼中流露出了無限的思念。
夫君,你還好嗎?
……袁術在午時時分趕到長安的,等宣讀完聖旨,就要命長安令拿人的時候,才知道韓家一門早已在凌晨出走。
袁術大怒,劈頭蓋臉地將長安令罵了個體無完膚,隨即盡起大軍三千,追了出去。
順著車痕,一路追了下去。只是管亥一行人行走的極快,雙方的距離一直維持著百里,一前一後緊追慢趕……由于袁紹領的是密旨,漢陽太守並不知道靈帝下令捉拿韓家的事情。所以管亥一行順利地過了漢陽郡,隴西郡,想進城奔去。
然而,他們畢竟帶著幾輛馬車,連續行了兩天,人困馬乏。
第二天傍晚時分,眾人終于堅持不住路途的勞累。
「管將軍,讓兄弟們歇歇吧!這樣下去,不被朝廷殺死,咋們自己跑馬先跑死了!」一名士兵趕上來說道。
管亥也累得不行了,停馬看了下四周,眼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村落,心中大喜。
「兄弟們,走,道前面去歇歇,順便弄點熱飯吃,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你們看看,咋們的小將軍三天不見肉味,都流口水了。」
眾人轉頭看去,韓碩穿著粗氣,望著前面,兩眼中精光閃閃。
「管將軍,說什麼呢!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是很純潔的,那像你這Y棍,整天就想著婆娘!走,吃飯去!」
說話間,韓碩帶頭,搶先而出。
留下管亥在那里呆呆地犯傻,這小子當真早熟,這話的意思,他竟然听的懂!他卻忘了,他口里的「暗語」無非是從韓進那里學的,作為韓進的影子,立志要做一個天下無雙,獨一無二的大Y蟲的韓碩,怎麼會不知道?
一行三百余人,很快進了村子,村子叫大柳村,據說是因為村子後面一顆三人合抱大柳樹而得名,約莫二百余戶人家。
遠遠看去,縷縷青煙竄起,不是傳來一陣雞鳴狗叫聲,讓荒野平添了幾分生氣。
進村前,管亥留下幾名探子分布各處隱藏,一變監視後面的追兵。
休要看他表面上粗人一個,實際上,外粗內細,做事一絲不苟,這也是為上馬韓進留下他的原因。
村民們見他們一群官兵打扮的樣子,先是有些恐懼,後來見他們很和氣,心中漸漸放下了擔心,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一頓飯食。
「小將軍,我等一路行來,也著實累了,如今好不容易吃了點熱飯,這一下子,反而更不想動了,兄弟們讓歇息半晚在走呢!小將軍一下如何?」
管亥說著,手里拿著一根牙簽,在嘴里一陣亂掏。說完,還不忘打個嗝。
韓碩也有些犯困,他自小錦衣玉食,是家中的寵兒,雖然每天堅持練武,但是那里受過這樣的苦楚,若非家族大難,一口氣撐著,恐怕此時已經倒在地上忽忽大睡了。
他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
大伙兒一個個東倒西歪,倒在屋子里或躺著,火相互依靠著打盹。
韓碩輕輕一嘆,「管大哥……」
「小將軍切莫如此稱呼,叫老管就是,大哥之說萬萬不敢當!」管亥一把撇掉手中牙簽,連忙搖搖手,臉色漲得通紅。
韓碩面容肅穆,本來有些稚氣的臉上突然變得凜然起來。
「管大哥休要這麼說,朝廷無緣無故,下令捉拿我們一家,這等時候,管大哥與諸位兄弟沒有落井下石,與我韓家同擔當,共患難,用我大哥的說法,這就是兄弟,大哥之說,將軍受之無愧,不但如此,在座的各位兄弟,都是我韓家的恩人,我韓碩的兄弟,不管這次能不能逃月兌大難,你們……都是我的大哥!」
韓碩說著揮舞了幾下拳頭,臉色憋的通紅,十三四的年紀,看似有些滑稽可笑,但在場的卻無一人舉得可笑。
本是富家子,一朝淪落如此地步,幾天生死逃亡的磨練,讓這個無憂無慮的少年終于成熟了,想到這里,管亥心頭一陣難過。
「主公,一定要及時趕到啊!」管亥心下祈禱。
手下親衛听了韓碩的話,忽然全都睜開了眼楮,忽地,一人跳出來,向韓碩拱手一輯。
「小將軍放心,我等被主公選為鐵衛,就當護衛主公一家安危,這是我等職責,只要我等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小將軍受到傷害!小將軍,管將軍,前面就是金城,只要過了這座城池,很快就可以見到龐將軍,到那時,有將軍在,自會為我等做主!」
韓碩欣慰地點了點頭,此生能得這些兄弟,死了……也值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這個死字,韓碩眼角忽然跳了幾下。
「好。咋們歇息半刻鐘,半刻鐘後出發!」
韓碩說完,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別看他們說的很大氣,但是也只是一口氣撐著而已,身子的疲憊,早已讓他們勞累不堪。
……袁術一路追來,各處官兵告訴他的的消息是,韓二公子在前面!
這讓袁紹心里放下了心,只要沒追錯路,就不怕你跑掉。
「公路,前面三十六處,有一處村落,探子來報,他們進村了!」
袁術正在沉思,淳于瓊趕上前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仲簡,此話當真!」袁術听了,大喜過望,勒住馬韁,後面三千大軍頓時止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