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殿中,燭光搖曳,一位身著華貴的女子此時正端坐在上好的檀木梳妝台前。那圓形獸紋銀框鏡中映出她清麗月兌俗的容顏。
然而在這張清麗的臉龐之上,卻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那鮮紅充滿了誘惑的雙唇,像極了一顆紅透了的櫻桃。明眸皓齒,眉如粉黛。
那女子坐在鏡前,芊芊玉手輕輕的撫模著自己的絕色臉龐,對著鏡子中的那個同樣美麗的女人說道︰「白櫻兒,你沒什麼比不過那個女人的!你和雪哥哥青梅竹馬還抵不過那個薛梨香嗎?」說罷,她的臉龐出現一抹詭異妖艷的冷笑。
「公主,李大人求見!」忽地,門外的侍女走進來從容的稟告道。
「傳話下去,不見!」白櫻兒的秀眉一挑輕蔑的說道。卻不料得下一秒,那個鼠目短髯的中年男子已走進了殿內。
「公主好大的架子啊!自古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這道理,下官本是不怎麼相信的,但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信啊!」
白櫻兒緩緩起身,看著李矛山進得瑤光殿。白櫻兒冷冷的別了他一眼,道︰「李大人,現今已是日落西頭之時,這宮門還有一刻鐘就要關了。李大人難道不知道這宮中的規矩麼?」
李矛山看著白櫻兒將那些狠絕的話一字一句的說出,忽而大笑道︰「哈哈……公主莫要用宮規來嚇唬下官!下官听聞皇上對公主甚為寵愛,特賜了公主一塊玉牌,可隨時出入皇城後宮。只要得了公主的玉牌,下官照樣是可以出得宮去的!」
白櫻兒的嘴角微微勾起白了一眼李矛山冷笑道︰「你憑什麼覺得本公主會給你玉牌?」
那李矛山也不懼,只是得意道︰「公主盡可以不管下官的死活,但公主莫要忘了,下官再怎麼著有個從二品的官餃。在後宮要是犯了事可是要交由皇上親自法辦的。到了皇上哪里。下官要是一不小心,嘴一松的話……」
說到此,李矛山的聲音忽然變得詭異低沉。白櫻兒卻因為他這簡單的幾句話而臉色發青,呼吸急促。但是她卻不服氣的轉過身來對著李矛山故作鎮定道︰「你以為皇上會听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嗎?」
李矛山的嘴角一斜,抬眼看了看白櫻。冷笑道︰「要是尋常事的話,皇上當然不會听信下官一介外人說長道短的。但公主不要忘了,你讓我將真公主的身世透露去蓮檀的事,可牽扯到皇上的親妹妹啊!還有你讓我帶動百官打壓薛丞相的事……」
「夠了……」白櫻兒歇斯底里的喊道。她不敢想象這些事若是被她的雪哥哥知道了會是什麼結果。找到親妹妹是他多年來的夙願。她本來想將消息透露給彎彎,讓他們兄妹相認來博取凌負的好感,卻沒想到彎彎對那蓮檀的明瑞帝用情如此之深,以著凌負昨日接薛彎彎入宮的陣仗來看,她對于薛彎彎是十分疼愛的。她這一招棒打鴛鴦雖然成全了凌負和薛彎彎兄妹相認,倒是惹得凌負那心心念念的親妹妹生不如死!這凌負到底還是會怪她的吧!
而且,凌負對于薛梨香用情已深,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買通李矛山勾結百官來對付薛梨香的話,他會不會再也不理自己了?她越想心里就越亂。
其實她本不是個喜好爭搶的女子,更加沒有多少城府心思。只是愛上了一個深愛著別的女人的男人就注定悲苦一生。
「好,我不說,下官不說!但是有些事不說,相信公主心中也明白的很。下官只是想讓公主明白,下官收了公主的好處,替公主辦了事,進了下官的職責。現今下官因為得罪薛丞相而被皇上厭惡,官職不保,公主卻在這瑤光殿中享盡清福!公主也要想著下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白櫻兒的一張俏臉此時早已青一陣白一陣了。她自然是明白這李矛山的意圖。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經地義!
正欲打發他時卻听得外殿處傳來陳公公的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
這麼晚了,雪哥哥怎麼會來?這要是在平常,白櫻兒的心里肯定是樂開了花的,但要是讓雪哥哥發現她與李矛山合謀的事的話,那可要怎麼辦?
凌負大步邁進瑤光殿的大門,徑直朝內殿走去,還未及走進內殿就喊著︰「櫻兒……櫻兒……」
待走進內殿之中,凌負卻傻了眼。此時白櫻兒一改往日的那副清純可人的裝扮。一襲粉色束身裙打底,外加一件大紅色的金線繡花外袍,華貴雍容的拖曳在地。
凌負再看向她的臉,只見她往日里梳得安分的黑發此時高高挽起做成了婦人模樣。濃厚的脂粉,眼紅欲滴的朱唇與她往日里幾乎不著脂粉的樣子真是判若兩人。
凌負嘴邊的笑一僵,不自然的說道︰「櫻兒今天怎的這副打扮?讓雪哥哥看了好不習慣啊!」
白櫻兒的目光躲躲閃閃的,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哦……櫻兒只是閑來無趣,隨便畫著玩的……畫著玩的。雪哥哥要是不喜歡,櫻兒以後不畫便是!」
凌負听得白櫻兒這樣說,心里的那絲芥蒂才除去,坐在殿內的檀木椅上道︰「如此最好,我家櫻兒天生麗質,哪里用得找這些庸脂俗粉來裝點!呵呵!」
白櫻兒听得凌負這樣言說,緊張的心情才有所緩和,她慢慢的走至檀木桌前小心道︰「雪哥哥,今日怎麼想起櫻兒了?這麼晚還來找櫻兒?」
凌負抿唇一笑,陽光帥氣,滿面春風的揶揄道︰「怎麼櫻兒不希望雪哥哥來?」
白櫻兒听凌負這樣言說,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緊忙說道︰「不,不是的……」
凌負忍不住捧月復大笑,白櫻兒這才知覺是被凌負戲弄了。不禁嬌嗔道︰「雪哥哥又欺負櫻兒!哼!」
凌負忍住心頭的笑意,對著白櫻兒突然正色道︰「好了,雪哥哥今日來找櫻兒是向櫻兒來辭行的!」
「辭行?」白櫻兒睜大了美麗的雙眼,不禁驚呼道。
只見凌負認真道︰「現在雪哥哥已經是這彥國的皇上了。近些日子以來,朕與梨香日日操練兵馬,訓練軍士。為得就是抵抗蓮檀大軍的入侵。前些時候,蓮檀已向我彥國邊境進犯,不過五日就已連攻下我彥國十二座城池。彥國境內上下人心惶惶,朕決定御駕親征,親討外賊,振我國綱。」
凌負這是這樣言辭慷慨之時,忽听得內殿後的屏風之後有異動。他目光如炬,立刻緊盯著看過去。白櫻兒的心里一顫,莫不是被發現了。她的小手在袖中握得緊緊的,兩張手掌心里早已浸滿了冷汗。
凌負回頭看向白櫻兒,試探性的問道︰「櫻兒這瑤光殿里最近可來了什麼熟人?」
白櫻兒听凌負這樣言說,只覺腳下一軟,心中忐忑不安。幸而她的腿此時正正挨著檀木椅子,她便順勢坐在椅子上才勉強穩住身形,故作鎮定道︰「櫻兒整日呆在這瑤光殿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里來的什麼熟人啊?雪哥哥莫要再取笑櫻兒了!」
她故意瞥過眼去不看凌負,怕自己的表情被凌負看穿,又忍不住回頭去窺探他的表情。
凌負的眼瞥過白櫻兒,又看向屏風後。只見一男子的衣衫之角自屏風之後露出。忽而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對著白櫻兒別有深意的笑道︰「櫻兒到底長大了,雪哥哥管不了嘍!雖說咱們江湖兒女對于這些事情沒有甚麼多講究,但現今櫻兒貴為我彥國公主,有些事……咳咳……還是要收斂一點的!」
白櫻兒听得雲里霧里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只見凌負抿唇一笑,對著白櫻兒道︰「好了,雪哥哥就不在這里打擾了!這種時候呆的久了,恐怕就要招人煩了!呵呵!」
凌負已將話說的如此明了。白櫻兒要是在听不出來,那就真成傻子了。原來凌負已經發覺有陌生人在瑤光殿中了,只是誤會了而勉強讓李矛山和自己躲過一劫而已。
這種情況下,白櫻兒雖想解釋些什麼,卻也無可奈何。只是苦笑著附和,將凌負送至外殿。
凌負忽的轉身,白櫻兒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入凌負的懷中。她只覺一個溫暖的身子將自己包裹的嚴實,一絲甜蜜涌上心頭。但僅僅就那麼一瞬,那懷抱就離開了她的身邊。
凌負將白櫻兒的身子扶正,寵溺的說道︰「這丫頭,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走路不看人的!呵呵!」
一陣冷風吹來,白櫻兒的心思總算是從剛才的那陣突然降臨的甜蜜中清醒過來了!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她突然明白過來,他只是把自己當做妹妹一樣寵溺而已。不管自己再努力,再怎麼討好他,怎麼從中破壞。他心里的那個女人永遠都不會是她,哪有人會愛自己的妹妹的?
她的手輕輕撥開凌負的手,低頭失落道︰「謝謝雪哥哥!」
凌負被這小丫頭突然疏離的口吻弄得一愣。只是傻頭傻腦的嘆息一聲,說了一句︰「哎,丫頭大了,和雪哥哥不再像以前一樣無話不談了!」
凌負的嘴角一撇,有點失落看著依然低著頭的白櫻兒。忽然,他拍著胸脯道︰「不過,以後那個男人要是敢欺負你,你盡管告訴雪哥哥,雪哥哥幫你揍他!」
凌負說完這句話,卻看見白櫻兒依舊低著頭,沒有任何回應。頓感尷尬無比,討個沒趣,就尷尬的說道︰「那雪哥哥走了,櫻兒也早點睡啊!」
說完便大踏步的走出瑤光殿。但他沒有看到的是,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白櫻兒抬首已是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