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哥,走了。」在桑默低著頭為明晚的事做著計劃的空檔,站在一旁的小信突然輕輕的在桑默手臂上推了推,小聲的提醒道。
盡管他不知道,桑大哥明明人都站在自己身邊,好像心思完全的不知道神游到哪兒,居然連自家主子已經走到大廳口了都沒回神。但,他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提醒了桑大哥,因為主子似乎知道了他們沒有跟上,所以已經停下腳步了。
「嗯?呃……謝謝你,小信。」回過神來,一抬頭,發現嫦親公主母子已經早就沒影了,在轉首一看,站在大廳口的人看上去已經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再收回視線看看身旁的小信,桑默大概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事了,于是,連忙動身向等待的人走去,但該謝的人也一樣沒忘記。
「爺。」走到郡王爺的身後,桑默同小信一起請示道,畢竟是讓主子等他們,怕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嗯,走吧,回了。」郡王爺低低的清音不帶絲毫情緒,說完後就直接起步跨出了大廳門檻,沒幾步就坐進了候著的坐轎里面。
「……」對于這樣的答案,桑默和小信相互對看一眼,都有些吃驚,主子竟然真的是沒事在等他們而已,而且還沒有不耐的脾氣。
發生什麼事了?兩人在腦海里生出同樣的疑惑。但誰也沒有多問,快步的跟上起轎的步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坐在轎子里的郡王爺,微蹙著眉頭,想著剛才的事,他大概可以猜到那女人神不附體的原因,不過是听了娘親的話,肯定是在擔心著她的十九了吧。
唉……恐怕這女人只在乎她在乎的人吧,其他不相干的人,是怎樣也入不了她的眼。郡王爺在心里嘆一口氣,一手撐著腦袋,緩緩的閉上了如血的紅眸。
午夜,在所有人都睡熟後,桑默緩緩的坐起身,啟口對著屋頂小聲喚道︰「追風,出來。」
「主人。」片刻,漆黑的屋里便傳來追風靜若止水的聲音。
桑默憑著聲音的傳向鎖定追風的所在位置,然後,側首看了看小信睡的地方,沒有開口。
追風像是明白了桑默的意思,然後轉身如白天一樣沒有任何阻礙的走到小信的床邊,俯身伸出兩指在小信的頸側輕輕點了一下,後又無礙的重新走回到桑默的床前站立。
「這附近有什麼山麼?」桑默在適應了黑暗後,居然也能看見追風的身影了,因為知道追風已經點了小信的睡穴,所以就沒在特意的壓小聲音。
「有。」追風直接答復。
「找一處確定沒人知道的隱蔽地方,明晚將十九皇子悄悄地從皇宮帶出來,然後來接我。」桑默也不問在哪里,自己相信追風的心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直接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您是要用寒玉琴?」听了桑默的話說完,追風有些質疑又有些明了的問道。
「嗯,可以嗎?追風,明晚來得及嗎?」桑默沒有否認,只問在時間上,追風是否來得及,畢竟這是自己突來的決定,雖然自己急,但也不希望追風太吃力,而且,這些事,追風可以拒絕的。
「可以。」追風當然明白桑默的話里的意思,所以,自己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給出肯定的答案。
「謝謝你了,追風,你去休息吧。」得到追風肯定的答復後,桑默微微一笑,道謝著。
這時,桑默才發現,追風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相處日子最多的人,甚至連萬俟珩都比不上追風相伴自己一起的日子,雖然,自己在明,她在暗,但那不能抹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所以,桑默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有追風這樣一個人至始至終永遠陪在自己身邊真好,什麼後顧之憂都可以隨時找個人商量著。
翌日,桑默如平常一樣,有序不亂的將自己的事做完,神情沒有絲毫異樣的等著夜幕來臨。
其實,一天下來,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事,唯一讓桑默有些不解的就是,有好幾次,無意中撞見郡王爺看著自己出神。
夜色,慢慢的深諳,嚴冬的寒風也愈見刮得肆無忌憚起來。
桑默窩在被窩里,听著屋外的呼呼寒風凜冽,等待著時間的來臨,一分一秒時間流逝著。終于,桑默听見了屋里有一絲氣息在浮動。
「追風?」桑默輕聲的問道。
「主人。」追風的靜若止水般的聲音憑空響起。
桑默起身下床,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走到追風身邊,才發現追風的手臂里還抱著一個人,雖然看不見,但桑默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追風,我們從院子里的後門走吧。」桑默看著追風手里的人,決定還是從後門出去,畢竟,讓追風扛兩個人,應該是飛不出這大得恐怖的駙馬府的。
「不用。」追風卻回絕了桑默的提議,然後直接用另一只手摟過桑默的腰,一閃就消失在了屋里。
桑默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似乎在與寒風比速了,臉被寒風刮得生生的疼。但這些桑默都沒有放在心上,讓桑默吃驚的是追風的實力,居然可以扛著兩個人還能形如流雲,真可謂神人啊。
凜著寒風飛行進半個時辰後,雖然是在黑夜里,但是桑默還是可以看見白皚皚的一片。追風停下的地方,桑默大致上能看出是一個山中。桑默也不敢亂走,只能抓著追風的衣擺不放。
「主人,這邊請。」追風一手摟著十九,一手牽著桑默的手,向前走著。走了大概十幾步,桑默暗暗的看見了,前方有一處類似是洞口的地方。
待走近一看,原來真的而是一處山洞,周邊堆積著厚厚的雪,但是洞口卻被清理得很干淨,幾乎沒有什麼雪塊了。
走進山洞里,桑默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面而來。桑默將懷里早就準備好的夜明珠拿了出來,霎時,洞里一片光亮,所有的角落都被夜明珠的光芒直射著,瞬間一清二楚。
這時,桑默看清楚了洞里的一切。有厚厚的草堆,草堆上還有一張類似動物的毛皮鋪著,一旁還有足夠用的干柴。
「追風謝謝你。」看著這些,桑默回頭看了追風一眼,真的沒有想到追風居然可以這麼的細心,將一切都辦的盡善盡美的。
「……」對于桑默的感謝,追風只是用自己無波的眼眸回視了桑默一眼,後搖了搖頭,沒出聲,兀自的走過去,將手里的十九皇子放在了草堆上的毛皮上。
「十九……變了好多……」桑默跟著追風走到了草堆旁,看著依舊還在昏迷中的十九,原本美麗的容顏,如今竟只見蒼白無血,看上去脆弱的宛若一尊掉漆的瓷妮,讓人心痛難當。
「主人,開始吧,不然時間會來不及。」將十九皇子放好後,追風又走到一旁的干柴邊,拿出火折子,生起火,驅驅山洞里的寒氣。
「好。」說著,桑默拿出懷里的繡包,打開吹氣,將寒玉琴取出來。其實,在拿寒玉琴出來的時候,桑默有用余光瞥了追風在的方向一眼,發現追風背對著自己,正為生起的火添著柴。
所以,桑默也就沒再多隱蔽著什麼,搬起寒玉琴,坐在了離著十九不遠的草堆上,將寒玉琴放在兩腿間,閉眼,吸氣,靜心,默念著寒玉琴心法,手抬起,慢慢的,食指輕輕一撥,霎時,余音繞梁,緊接著漸漸的,琴音連綿不絕而起。
一邊撫著寒玉琴,一邊在心里默念著寒玉琴的心法。桑默想起,從離開律音殿以後,就一直沒再踫過寒玉琴一次。
出來也有近三個月的時間了,其實並不是桑默不想練習寒玉琴,而是真的就找不到好的地方可以練習的。
每次想念律音殿里的人時,桑默其實是很想用寒玉琴來消磨思念的。但這寒玉琴又不是隨便可以拿出來撫的,所以,桑默有時候也是很郁悶的。
沉沉浮浮,婉婉轉轉,桑默漸漸的沉浸在寒玉琴的琴音里,回回旋旋,飄飄蕩蕩,桑默覺得自己的心境又回到了以往練習寒玉琴時的無我靜態,甚至,桑默心里不自覺的將寒玉琴心法的第三四層,結合到了琴音里,慢慢的體會著其中的奧妙,參入其中的精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追風依舊守在火堆旁邊,耳朵里去听著沁人心脾的絕音,心神竟無緣由的舒暢晴明起來,好似被溫暖的陽光包圍著一般,很暖,很甜。大概,這就是寒玉琴偉大的力量吧。
桑默這一坐,竟坐去近兩個時辰,直到桑默的身體發出累意,桑默飛蕩的心神才慢慢的回歸到身體里來,絕世佳音也在桑默最後的一勾指,停了下來。
「追風,你過來看看十九怎麼樣了吧,我有些累了。」待桑默將寒玉琴收進繡包里,才兩手撐著身體,爬到十九的身邊,看了下十九的面容,還是蒼白依舊,桑默也實在是有些乏力,也已經盡力了,能做的自己已經做了,接下來就只有交給追風了。
「她內傷已經沒事了,只是身體太虛,要過些時辰才能醒過來。」追風過來,在十九的手上把了一下脈象,如實的講于桑默听,只是聲音里難得的有一抹關心外泄。
看著桑默一臉的疲憊,追風也忍不住的有些心疼了起來。
「這就好,走吧,我們趕緊回去吧。」桑默听見追風的話,感覺高懸的心終于是落地了。現在,她只想快點給回屋睡覺,真的是很累啊。
奇怪了,以前怎麼就沒有這種累的感覺呢?桑默在被追風送回屋里後,躺在床上才想起這個問題來。
「主人……」將桑默送回屋里的追風,一手還是摟著一個人,站在屋里一時沒有要走的意思。
「嗯,追風,辛苦你了,將十九送回去後,你也好好休息吧。」桑默窩在被窩里,喃喃的說道,睡意已濃,所以,一時沒有注意追風的動作。
「是。」最終,追風還是什麼也沒說的,閃身離開了屋里。其實,她今天一直都在想,要不要將在皇宮里听來的消息告訴殿主大人。
因為,她听到說,祭司大人也已經離開了律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