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御凰之第一篡後 簡姚之戀01

作者 ︰ 半壺月

一夜傾盆大雨,原本就潮濕陰暗的小路變成泥濘的暗溝,水面上浮滿垃圾,帶著讓人難忍後惡臭直沖鼻息。

烏黑渾濁的水直直漫過大腿,卻一點也不防礙少年靈巧的步伐,他借著兩邊竹樓里透出的微弱光芒,很快地走到自已的竹屋。

這里因為四季雨水不斷,加上地勢較低,很容易積水成澇。

所以,這里的百姓多數以竹子來打造房子,為了保證住屋不被積水所困,通常將房間架高,下面由幾十根粗壯的竹子支撐。

少年敏捷地爬上一人高的竹梯,推開竹門,尚未開口,里面已傳來婦人暗啞渾濁之聲,「是簡兒麼?」剛喚完,便是一陣的輕咳,稍緩後,婦人伸出手,掀開布簾,露出一張近乎詭異的臉,只見從**出的脖子到整張臉,血管浮起,粗壯清晰如同一條條暗綠近似藤狀,更讓人心驚的是,尾端處挑出一抹的紅艷,象盛開的薔薇。

花雖美,可開得不是地方。

而一頭毫無生機的枯發,襯著五彩斑瀾的臉,若非開了口,著實讓人以為那不過是一張寺院里一尊地獄修羅泥雕。

「是的,娘親,簡兒回來了!」少年習以為常地應了一聲,坐在竹梯邊沿,拿了掛在竹架上的麻布,接了檐下瀝瀝滴水,完全浸濕後,利索地擦著腿上的泥濘,反復幾次,開始洗手。

片刻後,原本髒兮兮雙手,此時,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只見少年的雙手骨骼修長而勻稱,肌膚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干淨淨,指月復處不見一般長工長年勞作的粗繭,反而猶如最名貴的玉石耗費了無數名匠的心血雕琢成而,精致而無暇。

少年又從竹架下的黑陶瓷里模了一小把暗黑色的泥巴,涂沫在腳腕上不慎被枯枝刮傷的皮膚,收拾好後,便赤著腳進了房。

「娘,餓了吧!」少年先走到婦人的身邊,豎起枕頭,扶起婦人讓她靠坐著,又從旁拿出一把梳子,輕輕地幫婦人打理睡得亂蓬蓬的頭發。

「娘不餓,今天布施的來了!」每隔三天,姚族布施的人就會來這里,給每家每戶分發點食物和藥品。

少年了無溫度地挑眉一笑,靜靜不語地為婦人梳發。

「簡兒,先別管娘親了,先吃些東西,這會該餓了!」婦人脆弱一笑,懨懨地道︰「娘梳不梳頭還有什麼要緊的!」雖然她多年不曾照鏡子,可在手腳尚利落時,也曾借著一盆水照過……從那以後,對自已的容貌變異的最終走向,再也沒有勇氣求證。

「會好的,娘您別多想,凡事都有簡兒在!」少年擱了梳子,站起身,轉過首,雙眸帶了狠戾之色,聲音卻依然溫潤柔軟,「簡兒十五歲了,可以照顧好娘親!」

房間很小,除了靠里面放了一張竹席,用布簾隔開外,外面靠右是一個兩臂寬的小灶,上面擱了個小爐子,此時火早已熄滅。

少年摘下小青帽,將它掛在壁上的竹釘上,任一頭長發散下,又松開綁在腰間的布囊,從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幾塊防水的油紙,將它們全放在一個竹盒里。

「今天比往日遲了些,為娘還以為簡兒今天要在東家那過夜!正想喚王嬸過來婦人如今全身已無法正常動彈,少年央了隔壁的一個孤寡老人,讓她每天幫著照顧婦人。

「今天跟東家收帳去了,走了小個村落,所以,遲了些!」

「那今天幫東家收的帳,都收到了吧!」婦人臉上溢出喜色,「簡兒小小年紀這般能干,東家準會多照應些,等多存些銀子,過兩年,簡兒就可以娶媳婦了!」

「是的,娘親!」少年頷首,看著豆丁般的燭火微微發怔,仿佛有千言萬語,卻終究化成波瀾不驚,輕描淡寫道︰「娘,明天孩兒要隨東家出門幾天,孩兒會留些銀子給王嬸,到時候,您想吃些什麼,盡管讓王嬸去弄少年仿似知道婦人不舍得花銀子,便道︰「娘,東家說要給孩兒漲工錢,加上上回幫東家賣了不少藥材,東家又給了些賞錢,我們不缺銀子了,娘您別不舍得!」少年收拾好後,這才打了水,開始洗臉,換了件干淨的短衫和及膝褲後,便開始動手做簡單的飯菜。

用鉤子拉出埋在灰碳里的竹筒,這是他今晨離開時,把泡開的米放進竹筒里,然後埋在火爐下的灰碳里,那時碳火還不曾滅,就這樣慢慢熨了一天,里頭的米飯便煮熟了。

「要感謝遇到了個好東家,不象隔壁王嬸的兒子,遇到了心惡的,活活把一個孩子給累死了!」婦人嘆了一聲,又搖了一下首,似乎覺得這話不吉利,便沉默了下來。

「娘您放心,孩兒機靈著呢!」把竹筒里的飯全部倒在小盆里,少年開始拿出腌好的肉和菜,調了一些辣椒面,開始拌飯。

「是,我家簡兒最能干,對了,娘還沒問你,東家給你漲了多少工錢?」竹席上的婦人含笑看著兒子手腳麻利地生火,熬湯。

「比上個月多領了五百錢,本想回來時,去小鎮給娘帶點米面,可惜雨太大,人家早收攤了,等明天一早,讓王嬸去買一些,再打點肉,給娘做肉饃!」火光印在少年側臉上,長長的羽睫低垂著,那慢慢長開的臉已不單單是干淨漂亮,在他洗淨後,簡直可以用剔透晶瑩來形容。

婦人有些看呆了,視線緩緩變得模糊,仿佛看到十幾年前,濱紛的桃花林里,身著輕紗的嬌顏女子讓遍地的桃花失了的桃花失了顏色。

周圍的人紛紛贊嘆︰「這是姚族聖地內務姚知事的小麼女姚冰凝?果然名不虛傳……」

「姚族多美人,可這美人比起聖女都水靈三分,難怪姚知事說起女兒,就滿臉是笑……

「可惜的是,族長已有夫人,而聖子尚年幼,離婚配早了些,否則,憑這容貌,當個族長夫人措措有余呀……」

當年的她美名傳千里,而眼前的少年,容貌更在當年她之上——

她暗自謂嘆時光如流水,又為兒子的容貌感到欣慰︰多好的年華呀!

再粗陋的衣裳亦掩不住少年華美的容顏,那如天鵝般的美頸,白玉一樣柔美的肌膚,黑墨一樣柔順的頭發隨意地散在臉龐兩側,可當少年轉首朝著母親微微一笑時,婦人的臉霎時蒼白了幾分。

少年左頰上那巴掌大的「奴」字印記,那一筆一畫極其觸目心驚,凸起的肌膚如一條條蛇盤蜷在臉上。盡管,這些烙印,經過十年的褪化,已不見初烙時的焦黑和丑陋,長出了紛色的新肌,但放在這一張完美的臉上,讓人生生感到老天的失職……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失職!

為什麼會這樣呢?姚族除了遵循血液的純淨外,不是最崇尚容顏之美麼?

明明是這樣的相貌,這樣絕色,若被她的娘家所認可,只要養至七八歲,就可以輕易地被姚族長老選中,進而成為族長身邊最優秀的書童。成長後,只憑著侍候過族長的資格,要娶什麼樣的姚族少女,要過怎樣高貴的生活都可以,還可以給家族帶來榮光。

只因為少年的父親是丹東帝國最憎恨的北蒙外族漢子,只因為她違背了姚族千年的鐵律,與外族通婚。

她的父親、兄長,甚至母親,便狠心如廝,生生將她們推拒在外。

姚族少女不得嫁與外姓之人,姚族男子不得娶外族之女,如此不近人情的族規,割裂了多少對真心相愛的男女。

可當年的她,年少初情,根本不願意听從家人的安排,與一位姚族少年成親,她為了追求自已的愛情,拋開家人,與一個北蒙的紅發少年遠走高飛。

那些年,盡管生活並不富庶,盡管在北蒙之地,她被一群異族的人所岐視,盡管她瘋了似地思念自已的父母、姐妹、兄長。

可那時候,她有疼愛她的丈夫,有一個美麗孩子,和健康的身子。

都怪她,她太貪心了……換得今日如此淒慘的境地。

那時,被蠱毒折磨得生不如死時,她真想一死解月兌。

可五歲的簡兒卻抱住了她,忍著臉上燙傷帶來的巨痛,開口,「娘,簡兒不想死,娘,您也不許,娘您要等簡兒長大,等簡兒長大了,會給爹娘報仇的!」

是的,她連死都不能,因為她的孩子才五歲,需要她!

在無數次蠱毒發作的夜晚,在一簾之隔外傳出孩子均勻的呼吸時,她睜開了雙眼,生生忍受著疼痛,悔恨著——

既然一心一意隨心愛的人私奔,為什麼不要一生終老在異鄉,卻在孩子五歲時,還不死心,期盼她的父母會因為這麼漂亮的孩子,認下她們一家人。

從此,過著從前鮮花、美酒、贊美的日子。

所以,她帶著丈夫和孩子,千里迢迢回到了川西,沒想到,夫君那一頭怎麼藏也藏不住的暗紅色頭發,只消一出現,便成了所有人的眼中之釘。

最後,父母依然不原諒她,恨她的自私,致她父親丟了姚族的好差事,恨她毀了兄長原本的好前途,恨她讓家族蒙羞。

最後,年僅五歲的簡兒身世被人揭開後,很快被姚族的長老帶走,並強行那簡兒的臉上烙上了「奴」印,她的夫君也在這場風波中,丟失了性命。

而她,因為身中蠱毒,不得不依附生存在川西沼澤的死靈之氣,壓制蠱毒發作,苟言殘喘!

這里,是姚族聖地與川西沼澤之間的邊緣地帶。

這里的人,全是被姚族所棄的雜種。

這里的孩子,全是姚族的人違抗姚族的族規,擅自與外族女子或是外族男子通婚誕下的棄子。

有人如她,被族規懲處,身中蠱毒,不得離開,有人卻抱著與當年和她一樣的心願,希望有一天,能夠讓姚族接納他們,接納他們的孩子。

少年象是猜到母親的想法,轉了首,專注地攪拌著陶瓷里的碎肉湯,給她的母親露出精致的半顏,「娘,等秋後,我們搬走吧,孩兒存了一些錢,孩兒陪您去北蒙找祖父和祖母!」

父親的骨灰,總歸要送回北蒙。

「好!」婦人勉強露出笑容,並不反駁少年的話,她倦倦地轉開臉,閉上雙眼,孩子的願望她自是看在眼里,可她自幼生長在姚族,知道蠱蟲的歷害,更知道,她所中的蠱毒,這世上無人能根治。

也罷,待她死後,簡兒便不必陪她困在這。

「娘,是真的,秋祭後,我們就可以走了,娘的病,會好的!」少年的聲音極其柔和,半邊的笑容更是猶如暗夜里驟然綻開的曇花,魅惑人心。

母親所中的是一種罕見的蠱毒,解這種毒的配方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得到,為了找到配方上的幾種蠱蟲,他每天早出晚歸,母親以為他是出去打小工,事實上,他是潛進川西沼澤尋找那些稀有的藥材,有用的,自已留著,沒用的就賣給這附近的藥店,所賺的錢,遠遠比打散工得到的多。

只是他擔心被母親知道他涉險,除了治療母親生病所需,其它的銀子他根本不敢花,偷偷存起來。只待最後一味藥引拿到手,他立即帶著母親遠遠離開這里。

如果藥引拿不到?

少年心中暗嘆……只能將她的母親交給隔壁的王嬸,希望那王嬸看兩家多年相濟的份上,幫她母親養老送終,買一塊好的墓地,好好安葬。

而于他,失敗就等同于死亡!

因為最後一道藥引非同尋常!

而是……姚族族長的血液。

明天,姚族要進行三年一次的秋祭。

上一回的秋祭,是姚族族長的姐姐承下血祭的任務,歷經三年修養,身體依然未完全恢復,而這一次,姚族族長必定親自承下血祭。

他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

血祭會讓姚族族長失去人體一半以上的血液,讓他變得脆弱不堪,只要他成功靠近他,他就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姚夜辰的身上盜出血液。

而如何混進姚族聖地,他早已有了萬全之策。

------題外話------

親們,月回來了,原本是想寫男女主古代番外,只是沒有好的靈感,設了四次版本,都覺得不如意,所以,決定先開簡姚的番外,讓親們久等,抱歉了。番外更新不會快,暫定兩日一更,親們養文吧,別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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