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珣沉著臉還沒開口說話,柳雪嵐就將夏之衡從地上拉了起來。
「衡兒有心改過,娘親已經不氣了,只要衡兒以後注意言行端正德行,就是娘親的好兒子,娘親自知也有錯,對你太過忽視,才會讓衡兒對父母失望。」看著一夜之間乖巧懂事的兒子,柳雪嵐欣慰又自責。恨自己對兒子缺乏管教,才讓兒子如同他老子一般放肆不羈。
夏禮珣險些吐血。看著面前無視他的女人,他袖中的手不由的握緊。這女人都不當他存在嗎?
明明兒子是在對他認錯,她插什麼嘴?他還想著趁此機會教訓教訓兒子呢,結果全被這女人給攪黃了。
夏之衡很明顯的發現了夫妻倆的不對勁,小眼神偷偷的瞄著柳雪嵐身後,明顯緊張不安。看樣子,娘親還在氣頭上啊
怎麼辦?爹還沒說原諒他呢。
「大寶二寶三寶還有睿霖,你們可用過膳了?」柳雪嵐沒給兒子說話的機會,突然轉移了話題,笑著問向幾個孩子。
「嬸嬸,我們用過了。」仨寶異口同聲的回道,都表現的乖巧。現場氣氛明顯就不對勁,就他們仨兄妹的機靈,怎麼可能發現不到?
柳雪嵐點頭,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只不過因為雙眼有些紅腫,讓她笑容顯得有些別扭。
看著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司徒睿霖,柳雪嵐明顯的發現他的異樣,那臉色明顯有些蒼白,嘴巴一直都抿著,一大早,他額頭上竟然還有細汗冒出。
「睿霖,你怎麼了?」發現他不對勁之後,柳雪嵐有些緊張的問向他。這司徒睿霖的背景和來歷她也听心染說了,據說是這孩子是來蜀夏國治病的,昨日見他跟幾個孩子玩在一起都挺正常的,可今日,對方明顯就有一種病癥發作的難受勁。
柳雪嵐一問出口,三寶這才想起什麼,頓時猛的大叫了一聲。「哎呀,遭了,我忘記給司徒哥哥扎針了!」
從昨晚到今早,她把這事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不僅柳雪嵐汗顏,就連其余幾個孩子都無語的看著三寶。
三寶趕緊走過去拉上司徒睿霖的手就往外走︰「嬸嬸,王叔,我們先回醫館了,改日空了再來看你們。」
看著小丫頭慌慌張張的離開,且大寶二寶也注意到了司徒睿霖的不對勁,于是也向柳雪嵐和夏禮珣作禮告辭︰「王叔,嬸嬸,我們也告辭了,改日空了再來看你們,」
「去吧。」看得出來幾個孩子對司徒睿霖的情況很擔心,柳雪嵐也沒挽留,微笑的開口。
廳堂里,很快就剩下這一家三口了。
對于身後的男人,柳雪嵐是從頭到尾都沒看過一眼,察覺到氣氛突然變了,她牽起夏之衡的手就往外面走。
「今日听說你們夫子請假,娘親上午陪你背書,下午再陪你練武,如何?」
自從懷孕開始,她就很少陪同兒子做什麼,現在想想,是她做得不夠好,不該因為肚子里這個就冷落兒子、忽略兒子。
夏之衡當然高興了,被柳雪嵐牽著,那精致可愛的小臉上蕩漾著滿滿的笑容,露著可愛的小白牙,沒有了平日里的狂傲,此刻的他似乎才像一個六七歲天真可愛的孩子。
夏禮珣一直都氣呼呼的,可礙于女人看都不看他,不管他臉色是如何難看似乎都沒用。
看著母子倆去了書房,他抿著薄唇厚著臉皮跟了上去。
柳雪嵐說要陪兒子背書,那還真的不是敷衍人的。
夏之衡把學堂里所學的書冊都放在她面前,然後自己在她身前搖頭晃腦的背著老夫子教過的。別看小家伙平日里有些拽,從他背書時專注而認真的樣子就可以看得出他學習上還是很用功的,一本書背下來,小家伙口齒伶俐,氣息平穩,更沒那種結結巴巴背了上句忘了下句的情況。
對于兒子出色的表現,柳雪嵐很是自豪和欣慰,模著兒子的小腦袋直夸︰「衡兒好樣的,背得真好。」
對于她的表揚,夏之衡肯定高興。往往父母的夸贊對孩子來說都是最為重要的,那得意的神色爬滿了他的小臉,就連下巴都揚得高高的。
課業上,他可都有認真的學的,因為他不能被夏之晨比下去。
本來還嫌兒子破壞夫妻相處的夏禮珣在听完兒子背書以後,也沉默不言了。看著兒子同自己如出一轍的驕傲勁兒,他也忍不住的揚高了嘴角,下場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一絲自豪和得意。
這可是他的種,肯定是不會輸人的。
柳雪嵐是坐在客椅上的,而夏禮珣為了離她近一些,厚著臉皮坐在她身側,看著女人心情很好的樣子,他抬手悄悄的纏上了柳雪嵐的腰身,讓兩人顯得親密一些。
對于他的動作,柳雪嵐明顯就有些僵硬,神色也有些難看起來。
爹娘之間的互動,夏之衡一直都有留意觀察,見兩人還在鬧別扭,他懂事的朝柳雪嵐說道︰「娘親,你懷著妹妹肯定餓了,衡兒這就去給您拿些糕點過來。」
他如此懂事,柳雪嵐自然不好拒絕他。「好,衡兒去吧,記得多拿一些,娘親和衡兒一起吃。」
離開前,夏之衡還偷偷的看了一眼夏禮珣兩眼,見他沒什麼表示,這才趕緊跑出了書房。
寬敞的房間里,就剩下夫妻倆倆了。柳雪嵐不著痕跡的從他手臂中掙月兌開,起身單手撐著臃腫的腰身來回的踱著步子。
對于她刻意保持的疏離和冷漠,夏禮珣心里肯定是不滿的,可是如今的他卻只能把這些不滿全都裝在肚里。
起身,他走到柳雪嵐身後將她踱著慢步的身子抱住,不讓她再走來走去。
女人挺著大肚孕味十足,男人高大的身軀將她擁著,下巴擱在她頭頂,這一副場面要換做任何時候都會覺得溫馨無比。
可此刻的柳雪嵐根本就不想要這些,臉瞬間就冷了下來。
「放手!」她頭也沒回的朝身後命令。
夏禮珣將她轉過身抱著,大手輕拍著她的背,嘴里還狀似無辜的哄道︰「好了,別氣了,以後我們都多抽時間陪陪衡兒背書識字。」
從昨晚起,這男人就一直在裝傻充愣,柳雪嵐是真心服了他。這男人是有多不要臉?
抬頭,她眼底帶著疏離看著他,突然說道︰「姓夏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嗎?我們之間已經沒關系了,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些可都是你自己說的,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下午我會陪衡兒進宮向皇上稟明這事,順便讓他再給你選擇幾名年輕貌美的妃子。衡兒我會帶著離開,我相信憑你的本事,以後肯定也不缺兒子。」
夏禮珣本來還想裝傻,可听到她這番冷漠無情的話之後,那臉還是忍不住的黑了。磨牙聲頓時傳來,他惱怒的將人抱得更緊,在她耳邊低吼︰「柳雪嵐,你想帶著我的兒女改嫁?行,除非我死!」
他見鬼的才會要其他女人!這死女人根本就是故意激怒他,就是想讓他放開他,然後帶著他的兒女去找那個小白臉!
柳雪嵐想掙月兌他,可是男人的手臂就跟鐵箍似的,她越是掙扎,他手臂收得越緊。
「姓夏的,你鬧夠了沒?」柳雪嵐也惱了。
一听她動怒,夏禮珣趕緊熄滅了心口的那股子火氣,大手又開始拍起她的背後,嗓音也低沉起來︰「好了,我不鬧你了,你也別置氣了,好不?」
此刻的他真的是懊悔得都想尋死了。他是被鬼迷了才會寫那一封休書!
現在好了,這女人當真了,看這情況,還得繼續跟他鬧下去。
「我們不吵了好不好?一會兒衡兒該回來了,別讓他看到我們吵架,對他不好。」不得已,他只好搬出兒子。
柳雪嵐笑了,那是真被他氣笑的,那笑容里帶著諷刺,也帶著氣性。他現在才知道考慮兒子的感受?
以前做什麼去了?
兒子如今的德性,根本就是跟他學的。
「我不想跟你吵,你趕緊放了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別在我面前出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好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已經遞了奏折向父皇請了半月長假,這段時間我想好好陪陪你。」他自動的把她的恨意轉化為生氣。
柳雪嵐瞪眼︰「誰稀罕你陪了?!」
這死男人是听不懂話還是怎的?居然還請假?
沒看到她現在恨得要死?
「乖,不鬧了,再鬧女兒又該發脾氣了。」兒子不管用,他只好拿女兒說事。
低頭,薄唇尋到她的,忍不住的想親她。
柳雪嵐腦袋一扭,躲了過去。
夏禮珣哪會讓她躲,見她踫都不讓自己踫,心里一惱一急,扣住她的後腦勺,薄唇瞬間覆壓了上去——
單臂將女人圈得緊緊的,他吻得纏綿火熱,即便柳雪嵐不作回應,他也忘情的吻著。
柳雪嵐最後推開他是因為有一只爪子伸進了她衣內。男人不但吻得過火,且有著某種目的,此刻的她要能接受才怪。
「姓夏的,你別這麼無恥好不好?你再對我動手動腳,信不信我告你調戲良家婦女?!」太不要臉了,這里是書房,門都沒關,這男人居然動情了。要是兒子回來看到他們倆這樣,她還有臉嗎?
夏禮珣臉黑的瞪她,欲求不滿的他對自己寫休書的行文更是懊悔得要死。難不成以後他連肉都吃不到?!
她懷孕,他隱忍得本就難受,要是以後連踫都不讓踫,那他還不如去死好了。
他是正常男人,難不成讓他出家當和尚?那怎麼能行!
柳雪嵐懶得看他一臉的色性,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事情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他想她原諒他,門都沒有!……
醫館,三寶同司徒睿霖回去,就趕緊讓他躺床上去。晴鳳得知司徒睿霖已經連續兩次沒有施針了,趕緊吩咐下人燒水,而她則是配合著三寶將需要用到的東西準備好。
大寶二寶見司徒睿霖的氣色越來越難看,二寶最先忍不住的問道︰「三寶,不過就兩次沒施針罷了,司徒哥哥怎麼就變這樣了?以前他在家不也是沒施針,難道以前他也一直這樣?」
司徒睿霖的氣色很差,之前蒼白的臉此刻有些發青,就連紅紅的薄唇都開始泛青。光潔的額頭上,那細密的汗珠似乎還冒著冷氣,讓他整個人仿佛是剛從冰窖里被抬出來似的,怎麼看怎麼看讓人膽顫心驚。
三寶都有些心慌了,一邊忙著準備自己施針用的東西,一邊頭也沒抬的對二寶回道︰「楓叔給司徒哥哥服了藥,能暫時的控制他體內的毒氣,但必須早晚各施針一次,這樣才能讓毒氣排出體外而不是淤積在體內。但因為沒有齊全的藥材,楓叔的解藥只能暫時的控制他的情況。」
解釋完,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趕緊朝倆個哥哥揮手︰「你們趕緊出去,別耽誤我的時間,姑姑去準備熱水了,你倆要是閑著沒事,就去姑姑那里幫忙。」
雖說她對男女的身體不忌諱,可是她很清楚,她不忌諱不代表倆哥哥不忌諱。要是讓他們知道一會兒司徒哥哥還要月兌褲子,她大哥二哥肯定會失控的。
唉~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這般心無雜念、能做到視若無睹。
那些個思想不純潔的人,就喜歡咋咋呼呼的。她又不是勸說每個人都同她一樣保持著一顆純潔的心
大寶二寶見她說的嚴肅認真,也沒多想,兄弟出了房門還主動的將門關上,以防有人進去打擾。
房里,三寶手腳麻利的幫司徒睿霖月兌著衣服,感覺到他身體已經寒徹入骨,她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心里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司徒哥哥,你撐著點,今天扎針的時間可能要久一些,你要忍受不了就咬這個。」說著話,她從懷里模著一塊自己用的帕子塞到了司徒睿霖的嘴里。
司徒睿霖渾身都散發著冰冷的寒氣,身子也開始顫栗起來,咬牙閉眼的他突然睜開眼,湛藍色的眸子看著三寶,目光有些復雜,但眸底冷涼的光澤似乎少了許多。
三寶才沒空去看他的反應,這會兒她心中都快急死了。
楓叔把這司徒哥哥交給她照顧,是相信她,若是這司徒哥哥出了什麼差錯,這後果可就嚴重了。
不僅楓叔會對她失望,以後可能都不會傳授她醫術,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狠狠的教訓她不負責任。
最最重要的是這司徒哥哥要是因為自己的大意翹辮子死了,她的損失最大。他答應過要送她很多東西的,要是他死了,她不虧大了?
司徒睿霖是不知道小丫頭的想法,要是知道她緊張自己的原因,估計這會兒沒死也得氣死過去……
傍晚的時候,司徒睿霖的毒性總算被控制住了。
得知他洗了澡已經睡著,晴鳳同大寶二寶這才松了一口氣。
三寶從司徒睿霖房里出來的時候,人走路都有些晃晃蕩蕩的,雙腳像是打飄一樣。一整天下來,她精力耗盡,虛月兌得連站都站不穩。
大寶和二寶趕緊扶她去房里守著她休息。三寶也沒睡覺,主要是一會兒還得去看一遍才行。
于是三兄妹在房里說著話打發時間。
對于晴鳳來說,這邊司徒睿霖可以讓她放心了,可是另一邊,她一想到昨日白宇豪離開時落寞孤寂的背影,心里一直都揪得緊緊的。
其實她真的很想去安慰他的,可是男女有別,她是女孩子,怎麼好意思主動去找他?
天快黑的時候,晴鳳突然收到一封信,頓時讓她又驚又喜,兩天低入谷底的心情此刻如同雷雨後的天空溫暖明亮起來。
看著信上雋秀的筆墨,她臉上盛滿了笑意,清澈的眸底更是染上了一抹羞赧。
她沒想到白大哥居然主動約她……
白府
白宇豪從昨日回去之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中,白翰輕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幾次過來關心的問話,都讓白宇豪給簡單的打發了。
這日天黑,管家給他送飯進去,順便將剛剛收到的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中。
「少爺,這是晴鳳姑娘托人送來的,說是要親自交到您手上。」
對于晴鳳,白宇豪是沒有一點敵意的,畢竟人家善良又懂事,他哪里會對她起防備的心思。盡管心情不是很好,但他還是將信拆開看了,只是看完之後,他眉頭瞬間蹙緊,清漣的眸子也閃過一絲疑惑。
好端端的,晴鳳為何要約他在客棧相見?還說有要事相告?
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