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山莊
近一年里,這個被江湖傳的神乎奇乎的地方,慕容素素去了之後才徹底的證實了謠言的可信。
就一句話——歸來山莊太可怕了!
手腳被人鎖在鐵籠子的圍欄上,不給她吃喝就算了,還不讓她大小解……
「嗚嗚嗚嗚……」憋死她了。
看守鐵籠子的幾名威武壯男對此很是鄙視。
這就是天下聞名的雌雄雙盜?
還是雄的那個?
娘的!有哪個大老爺們兒哭鼻子哭成這樣?
被抓而已,還沒說要殺他呢,就跟死了親爹親媽一樣。
……
客棧里
夏之灕等了一天,都不見慕容素素回來。這種情況在以往可是從來沒出現過的。
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她快速的換了一身夜行衣,隨後從窗外飛了出去——
……
歸來山莊比夏之灕想象的還要氣派。
只不過——
站在高高的石階上,看著燈火通明但卻連鬼影都沒有一個的四處,夏之灕這才感覺到氣氛不對。
修築得比蜀夏國宮殿還氣派的歸來山莊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一個……
可不管再如何不對勁,她也沒考慮那麼多,因為這更加說明了素素陷入了危險之中。
各處高掛的燈籠把黑暗的山莊照得猶如白晝,根本不需要她鬼鬼索索的模索,四處有什麼情況簡直一目了然。
前庭被她找了一遍,什麼都沒有。
撒開腳丫子,她往後院跑,準備將這偌大的後院給好好搜查一番。
只是剛進後院,就听到某間房里傳來淒慘的哭聲。
在這麼個大晚上,就跟女鬼哭怨似的,在加上偌大的山莊主宅一個人都沒有,這氣氛別提有多詭異多駭人了。
夏之灕沒停留,運起輕功直接朝那間房飛去——
別人會當那是鬼哭,可她卻是听清楚了,這聲音不是別人的,正是慕容素素的。
破窗而入,看著房里的情景,夏之灕是又揪心又好氣。
四處無人,她也不用避諱什麼,大搖大擺的走過去,靠近鐵籠,手伸進籠子里很不客氣的拍了一下慕容素素的腦袋。
「哭何哭啊?被抓而已,你也不嫌你這樣丟人的?」
慕容素素被嚇了一跳,趕緊扭脖子看過來,頓時激動得哭得更凶了。
「嗚嗚嗚……灕兒,你終于來了……啊嗚嗚嗚……」
夏之灕嫌棄的拿衣袖給她擦了一把淚,沒好氣的瞪眼︰「我說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啊?」
慕容素素使勁的抽鼻子︰「他們……他們月兌我褲子……」
「什麼?!」夏之灕險些跳腳,趕緊打量起她身著男袍的身子,「素素,他們怎麼對你了?」
慕容素素委屈的仰頭望天繼續長哭︰「我要小解……他們不讓……還說要月兌我褲子幫我小解……啊嗚嗚嗚……」
夏之灕一頭黑線,感覺頭頂有許多烏鴉‘啊啊’的飛過。
她轉到籠子對面,看著慕容素素腳下的一攤水漬,似是能聞到一股餿餿的味道,見此情況,夏之灕頭頂的黑線更多,都想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慕容素素還在那里委屈的哭︰「嗚嗚嗚……看到他們要解我褲子,我只好把小解尿在了自己身上……啊嗚嗚嗚……好丟人……」
夏之灕走回去,憋著笑又憋著氣。
「行了,清白還在就可以了,不就撒泡尿嘛,人有三急,他們也不知道你是女的。」一邊安慰一邊運起內力將慕容素素手腳上的鐵鏈劈斷,然後拍了拍慕容素素的肩,「好了,別哭了,下次動手前記得先上茅廁。」
看著慕容素素用縮骨功從籠子里出來,夏之灕拉著她就準備離開︰「趕緊回去,把衣服換了,一身都是尿餿臭,難聞死了。今晚你不洗干淨,別想爬我床上睡覺。」
慕容素素抹著眼淚,被她拉著走在後面。
剛打開房門,兩人就驚呆住了。
特別是夏之灕,剛剛進來一個人沒看到,此刻看著圍堵在房門外的幾十名黑衣人武士,愣了好一瞬才反應過來。
果然是有詐!
如此被當場抓獲,這還是夏之灕出道以來第一次遇到。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眼眸子一轉,趕緊將身後的慕容素素往房里推。
而她則是朝門外的一眾黑衣大漢笑道︰「這里夜色不錯哈,我們就只是來看看,各位辛苦了,該回哪去就回哪去吧,我們不用人伺候的。」
就在她裝傻賣萌的準備關上房門時,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從眾多黑衣人身後傳來——
「灕兒喜歡這里的夜景?」
伴著那道低聲磁性嗓音出現的,是一名年輕男子。
對方一襲水藍色長袍,身姿挺拔而優美,伴著絲絲清冽的氣息仿佛是從畫里飄移出來的美仙。往上看去,男子五官雋秀如畫,從臉龐輪廓到入鬢的劍眉,無一處不是墨家巧筆下的杰作,俊逸得有些不似凡人。
特別是那雙異于常人的眼眸,散發著湛藍色的光澤,同他一身藍袍想襯,就如同妖物幻形一般,讓那張本來完美的俊顏更加妖冶魅惑。
只一眼,夏之灕就定住了身形,仿佛被點了穴一般,漆黑漂亮的眼眸中似有什麼在閃動。
「灕兒……」司徒睿霖沙啞的輕喚道,頎長挺拔的身軀隨之靠近,妖冶瀲灩的鳳眸中同樣閃動著什麼,載著他此刻的激動。
十年了,他想了十年了……
抑制不住心里翻騰的喜悅和激動,他朝處在呆愣中的人兒伸出手——
「 !」伴隨著一聲關門響,眼前的女子消失在門後。
「灕兒?!」司徒睿霖蹙了蹙濃眉。十年不見,這丫頭還是如此性子……
房門內
慕容素素不停的抓腦袋,圍著夏之灕轉了一圈又一圈。明明身在敵營中,可其就沒有一點被困的意識,不急著逃不說,還有心思琢磨別人的事。
「灕兒,那人是誰啊?他好像認識你哦。」慕容素素終于給出了結論,難怪那些人只是關她,估計連她都認識,否則怎麼會知道對付她的法子?
「不認識!」夏之灕口氣很惡。
「不認識?」慕容素素模了模下巴,明顯不信,「灕兒,我看他分明就是認識你的樣子。還有哦,他在歸來山莊出現,肯定是這里的人,你怎麼就如此笨,就算不認識,你好歹也去攀攀交情吧,興許人家一高興就送我們點東西呢。」
夏之灕磨牙磨牙再磨牙,最後實在忍不住朝她吼了一聲︰「慕容素素,你能不能別跟我提他!」
「……?!」慕容素素險些被她吼懵,眨了眨眼,她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眼中一亮,恍然大悟,「灕兒,他就是那個司徒對不對?我記得你說過他有一雙藍眼楮的。剛剛那個人就有一雙好邪氣的藍眼楮哦!哎呀,沒想到那個司徒長這個樣子,天啦天啦,太讓人接受不了了。」
很明顯,慕容素素是被司徒睿霖打擊到了。
她沒想到竟然會是那樣妖孽的一個男人……
其他都還好,就那雙眼楮她就有些接受不了。這不會是妖怪附身變的吧?
「慕容素素!」夏之灕狠狠的瞪著她,咬牙切齒。
見她真生氣了,慕容素素趕緊擺手︰「好好,我不說了。」
想到什麼,她突然皺眉問道︰「灕兒,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外面那麼多人,要應付起來好像很棘手,趕緊想個法子逃出去吧。」
寶物重要,可她不想被妖怪當下酒菜。她還有弟弟要養呢。
夏之灕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屋子里什麼都有,她走向床邊坐了下去,擰著眉頭咬著下唇,沉默了許多才開口說道︰「素素,你先走吧。」
慕容素素走過去坐在她身側,手臂搭上了她的肩,不贊同她的話︰「說什麼話呢,要走我們肯定得一起走。」
夏之灕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素素,我是說你先回蜀夏國吧,別在這里待了。」
慕容素素詫異的望著她︰「為何啊?我們不是為了賞寶大會而來嗎?還有兩日賞寶大會就要開始了,這時候我怎麼能回去?更何況,我們一起來的,肯定要一起回去。」
夏之灕搖頭︰「這都是圈套,沒有什麼賞寶大會。」
「啊?」慕容素素瞪大了雙眼,明顯不信,「怎麼可能?」
夏之灕抬起頭,漂亮的眼眸中閃動著晶瑩,很嚴肅的看著她說道︰「你先回去,通知我爹娘還有我哥,讓他們想辦法來救我。」
她肯定是回不去的,那人用這樣的法子把她引來,又豈能輕易的放她?
很少見到她這般嚴肅的樣子,慕容素素也不敢大意了,立馬正色起來︰「灕兒,到底你跟他有什麼過節啊?他為什麼不讓你回去啊?」
夏之灕搖頭。她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但她感覺得到,要離開這里,怕是無路可走。
慕容素素立馬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了。
「灕兒,我們還是走吧,讓你一個人在這里我肯定不會放心的。咱們搭檔了這麼久,就算生不能同時,但死也要同穴——」
此刻的夏之灕哪有心情听她嘮叨,趕緊抬手將她話打斷︰「我說你別唧唧歪歪的行不?讓你走你就走,要不然你就等著被藍眼楮妖怪吃掉吧!」
「我……」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邪氣而詭異的藍眼楮,慕容素素忍不住的抖了抖身子。
夏之灕現在只想讓她趕緊回去搬救兵︰「我說讓你離開你就離開,別待在這里。你弟弟還等著你回去呢。而且我沒事,他不會吃我,你現在要是再不走,我可不保證他會放過你。」
慕容素素不解︰「為什麼他要吃我啊?我又沒得罪他!」
夏之灕現在就恨不得把面前這煩人的丫頭給拍走。有些事她肯定沒法說清楚的,留下她在這里,只會添亂而已。
起身,拉起慕容素素的手,將她往門口拉︰「你趕緊走,他們不會為難你的。記得幫我帶信回去就是了。等我回去,家里的寶物隨便你挑。」
這條件……慕容素素眼底頓時溢出灼熱的光芒。
「灕兒,你真的原意把你的寶物送一兩件給我啊?」要知道,灕兒愛寶如命,且又小家子氣,只要進了她腰包的東西,她寧願跟人拼了也不會把寶物交出來的。
夏之灕趕緊點頭︰「是啊是啊,你只要幫我搬了救兵,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趕緊走吧!」
「可是……」慕容素素站在門口很糾結也很不確定,「灕兒,他們會放我走嗎?」
要真能這麼容易出去,那灕兒為什麼不離開?
夏之灕都恨不得將她給扔出去了︰「你放心,他們只吃女的,你這不男不女的樣子人家看不上。」
似是沒了耐性,她打開門一把將慕容素素給推了出去,隨即又趕緊關上了房門。
「……?!」看著門外似妖非妖的男人,慕容素素雙腿忍不住的抖了抖。特別是那湛藍色的眸光帶著一股冷意射向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原諒她吧,她平生沒見過妖怪……
要是知道歸來山莊有此等妖怪,打死她她也不會來的。
「那個、那個,我是灕兒的朋友,灕兒說讓我先走,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麻煩讓讓好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硬著頭皮,她大著膽子說道。
「莊主?」站在司徒睿霖身後的一名武士低聲詢問道,「可是要讓她離開?」
「讓她走。」司徒睿霖就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慕容素素,隨即目光依舊落在緊閉的房門上。對于無關緊要的人,他沒心思過問,他只知道他的灕兒在生氣。
一听說對方願意放她走,慕容素素擠開一名武士,趕緊運起輕功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這只妖孽太可怕了,她還是少惹為妙。
趕緊回國搬救兵救灕兒才是要事!
房門內
夏之灕坐在床頭,看著四處熟悉的場景,眼淚怎麼都止不住的往下流,盡管她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要忘了這麼一個人,可是隔了這麼多年,記憶被翻出來,她心里還是猶如當年一般的難受。
這間屋子,儼然就是當年在醫館他住的地方。不論格局還是家具物件幾乎都一模一樣。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年不聲不響的離開,如今又花這麼大的功夫把她引到這里來,還修了這麼一間想忘都忘不掉的房間。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看著仿若十年前的地方,她眼底滋生著恨意,胡亂的擦了一把眼淚,抬腳走向桌邊,擰起一只凳子,猶如當年一樣開始動起了手——
那個說話不算話的家伙,她不會原諒他的!
只要是他住過的地方,她就要把它們毀了!
房間里,各種物件被毀的聲音不斷的傳出——
房門外,司徒睿霖袖中的手緊緊的捏成拳頭,妖美如畫的俊臉繃得緊緊的,湛藍色的目光沉冷得如同灌滿了死水,不斷的往外溢出陰戾森冷的氣息。
「莊主,這就是小郡主?」他身後,方才開口的那名武士又開口了。听著屋里震耳欲聾的聲響,他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早前就听莊主說過這位蜀夏國的小郡主,只不過莊主說那是一個非常漂亮可愛的人兒。可為什麼他感覺不像啊?
漂亮的確是漂亮,可以說那郡主的容貌真的算是傾國傾城,可是……這性子,是不是太暴戾了點?
司徒睿霖眼底溢出一絲寒意,斜睨向身側︰「你們下去,沒本候的命令,誰都不許靠近這里!」
「是!」幾十名武士齊聲應道。
直到房門內砸東西的聲音消失了,司徒睿霖才抬腳走上前去。觸及到房門,他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將其推開。
夏之灕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里,看不到神色,但那身子一顫一顫的。
此情此景,司徒睿霖只覺得心口異常的難受,就跟有什麼揪著他心窩一般,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看著房間里被毀掉的一切,他那湛藍色眼眸中流淌出一絲疼意。
「灕兒。」走過去,他彎腰試圖將她抱起來。
「滾開!」夏之灕暴躁的將他手揮打開,臉上掛著淚珠,眼底卷著濃濃的恨意,透過眸中的水汽恨恨的瞪著靠近她的人,「你是誰啊?我跟你熟嗎?別叫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你!」
司徒睿霖眸色一沉。怎麼會?她、她竟然忘了他?
可是轉眼看著四處被毀的一切,再看著那張憤怒帶恨的容顏,他突然醒悟了過來,也不管夏之灕是什麼反應,突然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嵌在了自己懷中。
「灕兒,你別這樣,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氣我當年不辭而別……灕兒,你不會忘記我的對不?」
「混蛋!放開我!」夏之灕一腳踹在他膝蓋上,讓司徒睿霖微微的蹙了蹙濃眉。
「灕兒,你听我解釋可好?我——」
「放開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被一個男人抱住,夏之灕眯起了雙眼,眸光變得凌厲起來。抬起的素手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三根細長的銀針。
司徒睿霖斂緊眸子,幾乎是不敢相信她會對自己動手,抱著她的手臂不但沒放開,反而收緊了幾分。
而夏之灕似乎是真沒打算放過他,咬牙絲毫不客氣的襲向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