踫——
沐良雙手用力往里推開大門,迎面那聲巨響震耳欲聾。椅子飛出去撞在鋼化玻璃上,發出的動靜很大。
茶幾已經被踹翻在地,碎玻璃到處都是,桌椅七扭八歪橫在地上。眼前的兩個人身高比肩,出手同樣靈活,沐良只能看到他們身影晃動,緊接著就是拳頭落在對方臉上的悶悶聲。
「傅晉臣!」
沐良抿起唇,傅晉臣眼角的余光瞥見她靠近過來,立刻吼道︰「不許過來!」
滿地的碎玻璃點點晶亮,沐良縮回腳,眉頭皺的更緊。
這微微的失神,盛銘湛揮起的拳頭已經逼在眼前。傅晉臣後退半步,將腦袋往下低了低,躲閃過他的動作後,反手同樣回擊。
盛銘湛松開五指,掌心恰好包裹住襲擊來的拳頭。他揮臂往上檔了下,能夠感覺到傅晉臣的拳頭險險擦著他的臉頰飛過。
他們兩人這架勢完全就是拼命!
沐良心里又急又氣,她回頭想要找些什麼東西,可發現周圍能利用上的物品,已然全部都被他們打碎。
踫!
又是一聲巨響,書桌上的台燈又被打碎。秘書徹底看傻了眼,嚇得臉色發白,轉頭詢問身邊的沐良,「沐董事長,要不要報警?」
舒雲歌也是整顆心都提在嗓子眼,她雙手揪住衣服,秀眉緊鎖,「這樣打,要鬧出人命的!」
沐良眼底的神情閃動,她衡量了下這兩個男人的距離,隨手將手里的皮包丟開,抬腿往里面沖進去。
「沐董事長!」秘書下意識的想要拉住,但沐良腳步很快。
「夠了——」
中間忽然多出一抹熟悉的身影,兩個男人反應都很快,幾乎在同一刻收回拳頭。傅晉臣健碩的胸口輕輕起伏著,劍眉不禁蹙起,「你讓開!」
「不讓!」
沐良腳下踩著的玻璃渣子生硬,她紅唇輕抿,眼底的怒意明顯,「你們兩個人都多大年紀了,還玩打架這種游戲?」
盛銘湛抬手擦了擦嘴角,將那一抹殷紅抹掉。他看到沐良周圍都是玻璃渣子,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把她拉過來,但對面的男人比他更快!
傅晉臣先一步得手,扣緊沐良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身側。盛銘湛伸出去的手,頹然的停在半空中。
「你沒事嗎?」男人銳利的眼眸,不斷在她身上打量。
沐良嘆了口氣,搖頭道︰「沒事。」
她人是沒事,但被他們兩個人嚇得半死。這樣的陣仗,沐良也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她夾在中間,心情極其復雜。
對面的男人目光直射而來,沐良挑眉看過去,能見到盛銘湛紅腫的嘴角,她黑眸動了動,瞬間抽回被傅晉臣握住的手腕。
「打夠了嗎?」
平復下心情,沐良開口的聲音很冷。她盯著那滿地的狼藉,神情幽暗。
盛銘湛將挽起的袖口松開,瞥了眼對面的男人,笑道︰「這次平手,下次繼續?」
「隨時奉陪。」傅晉臣語氣陰霾。
沐良听的一陣頭大,這兩個男人是沒完沒了?
眼見他們停手,舒雲歌慘白的臉色才漸漸回轉。不過看到是沐良站在他們中間,才迫使這兩個人不得不停下來的畫面,她心尖又狠狠刺痛起來。
傅晉臣深邃的雙眸眯了眯,往前一步走到盛銘湛面前。他修長的手指點在對面男人的心口,沉聲道︰「盛銘湛,有本事你沖我來,別總動我身邊的人!那樣很沒種,你知道嗎?!」
聞言,盛銘湛眼角的寒光四起。
沐良本能的抬腳插入進來,再次站在他們的中間,厲聲道︰「都給我閉嘴!」
她真怕他們再度動手,剛才那架勢,縱然她有些底子,但也勸不住這兩個人!
傅晉臣斂下眉,掃了眼沐良,看到她緊緊蹙起的眉頭,他沉著臉拉著她的手,直接將人帶入懷里,「走了。」
沐良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已經被傅晉臣連拽帶拖的拉走。她不放心的回過頭,只能看到盛銘湛直勾勾盯著她的眼楮。
「石頭,你沒事吧?」舒雲歌小跑過來,聲音關切。
電梯門合上前,沐良抬起的視線里,便看到舒雲歌一臉緊張的神色。石頭?她心頭怔了怔,豁然想起上次盛銘湛對她講過的這個名字。
電梯急速下來,傅晉臣臉色陰霾的往外走,沐良提著包跟在他的身後。他嘴角也有些發紅,手背上又玻璃劃傷的傷口。
「要不要去醫院?」沐良伸手拉住他問。
傅晉臣低頭掃了眼滲血的手背,抿唇道︰「不用。」
暗暗嘆了口氣,沐良掃了眼他的手,硬是將他拉進車里,「你去哪里,我送你。」
傅晉臣坐在副駕駛,倒是沒有掙扎,不過臉色依舊很難看,「公司。」
發動引擎將車開走,沐良雙手握著方向盤,卻听傅晉臣質問的聲音響起,「你早就知道歡顏的事情,跟他有關?」
沐良五指緊了緊,沒有說話。
瞥見她黯然的雙眸,傅晉臣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他的視線落在沐良泛空的手指上,那抹閃亮的戒指已然不在。
「你們解除婚約了?」傅晉臣揚起嘴角,「因為歡顏的事?」
將車轉過彎停在大廈前,沐良斂眉,道︰「因為很多事情。」
听到她的話,傅晉臣內斂的雙眸閃了閃,泛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這個很多事情听著真順耳,看起來今天這場架,打得還挺值得!
「傅晉臣!」
沐良仰起頭,眼楮落在他的黑眸中,語氣沉下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
頓了下,她又補充道︰「以後不要打架。」
這算是關心他,還是關心盛銘湛?傅晉臣薄唇微垂,眼角似乎有幾絲不悅。
「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嗎?」傅晉臣輕笑了聲。
沐良眼神暗下去。
車廂里的氣氛莫名壓抑,傅晉臣深壑的眼眸輕眯,道︰「如果今天因為你,盛銘湛想要打壓我,他用多麼卑鄙的手段我都不介意!可是他傷害了不應該傷害的人,我不能原諒!」
沐良心口壓抑的難受。
直到傅晉臣下車很久,沐良才緩過神來。她看了看這條擁擠的街道,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棟窄小的樓門後,神色越加沉重。
開車回去的路上,沐良經過盛氏大廈時,緩緩將車停在路邊。當年她第一次來到盛氏,是陪著辛歆來談業務。那天初見的畫面,留給她的印象極為深刻。
穿著一身黑衣的盛銘湛,桀驁狂放。他將那個故意接近自己的女人綁在沙袋上的那幕,有很多年讓沐良回憶起來就想笑。那時她還懷疑這男人如此狠厲,心里肯定不正常,是不是變態?後來幾次相遇,盛銘湛都充分展示出他的廚藝,才讓沐良對他慢慢放下芥蒂。
再後來,這五年的相處陪伴,沐良深深銘記于心。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果果,她能記住最多的便是盛銘湛的溫柔與笑容。可是最近發生的一件件事情,都讓她不得不重新打破之前對他的印象,必須要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悵然的嘆了口氣,沐良猶豫了下,還是將車開走。這種時候即使見面,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秘書安排人將辦公室里的狼藉全部收拾干淨,舒雲歌提著醫藥箱去而復返。
「石頭!」
舒雲歌伸手把盛銘湛拉到沙發里,打開藥箱拿出消毒藥水,還有棉簽。
男人好看的劍眉緊蹙,聲音透著冷意,「你怎麼還不走?」
「你受傷了。」舒雲歌握著藥,指著他嘴角的傷。
盛銘湛偏過頭照了照,沉著臉拿過她手里的棉簽,並不願意讓她動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的態度極其冷淡,舒雲歌心頭酸澀。看到傅晉臣跟他動手,她心里急得要命,可又無能為力!
「石頭……」
「停!」
盛銘湛眼神陰霾,「別老石頭石頭的叫,叫的我頭疼。」
打開皮包,舒雲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他,道︰「這是我們的全家福,你真的是我弟弟,我沒有騙你。」
消毒藥水擦過傷口,泛起刺刺的痛。盛銘湛眉頭緊蹙,掃了眼那張照片,隨後笑了笑。他指尖點在照片的人臉上,道︰「那個孩子才幾個月大,你確定沒找錯人?」
那張全家福的照片中,被母親抱在懷里的弟弟大概只有五六個月,五官模樣與現在的盛銘湛有天大的出入。舒雲歌無法從容貌上分辨,但她憑著感覺,堅定的認為盛銘湛就是她的弟弟。
「雖然那時候我們還小,可我不會感覺錯的。」舒雲歌抿起唇,漆黑的眼眸里透著水霧,「我在爸媽的墳前發過誓,一定要找到弟弟。」
原本盛銘湛心里就很煩躁,此時又听她說更覺得壓抑。他沉著臉站起身,態度始終冷淡︰「好了,莫太太,請你離開。」
「石……」舒雲歌怔了怔,改口道︰「銘湛,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們可以去做血親鑒定,等到結果出來,就可以證明我的話。」
血親鑒定?
盛銘湛銳利的雙眸眯了眯,舒雲歌紅唇輕抿,道︰「鑒定結果無非兩種,是或者不是。如果不是,那就是我認錯人了!」
聞言,盛銘湛眼底的厲色漸漸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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