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成像儀,德尼羅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眼中充滿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狠戾。在他三十多年的罪惡嶺生涯中,從未像今天這樣深感羞辱。
德尼羅是個極度自信的人,不在乎管理委員會的貪婪,不在乎對手安插的釘子,甚至明知聯邦某個神秘部門的探員潛伏于此也無動于衷。因為第六監獄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只要他願意,很快就能把這些討厭的垃圾一掃而空,就像大掃除行動那樣。
如果罪惡嶺是一部肥皂劇,德尼羅就是編劇和導演,角色分配、起承轉合,全在他一念之間。
但現在卻有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跳出了劇本,成為不受控制的x!就算9527只有萬分之一生的幾率,德尼羅也無法容忍!
他看過關于這次越獄所有影像資料,那家伙就在電子眼的監控下,明目張膽的更換頸圈,成功欺騙了控制中心,並以一種囂張的方式在拆解場橫沖直撞,把越獄當成自家後院玩的游戲。
其實這些也不重要,只要這家伙按照劇情在最後時刻化作焰火,那麼這次瘋狂的越獄就只能變成令人唏噓的談資,人們可以為他震驚甚至惋惜,但勝利者永遠屬于這出戲的導演。
然而,現在那個本該變成宇宙垃圾的瘋子竟然還有生的可能,無論他是否會在未來數月內死去,只要離開第一監獄控制範圍哪怕一毫米,他都是一個勝利者,成為掙月兌宿命的傳奇,而德尼羅,這個罪惡嶺的掌控者,則注定以失敗者的身份成為這段故事的背景。
這是對罪惡嶺權威的羞辱,對德尼羅尊嚴的無情踐踏!
所以,必須找到9527,無論是活人還是一堆爛肉!
憤怒的情緒很快從德尼羅眼中消失,恢復了原本的平靜,他舀起辦公桌上的通訊儀︰「邁爾斯,太空港有沒有船離港?」
「沒有,出什麼事了?親愛的德尼。」邁爾斯的聲音顯得很輕佻,似乎在太空港過的很舒服。
德尼羅沉聲道︰「關閉太空港,任何船不許離開,還有,金安走了麼?」
「他們一個半小時前離的港……」
「聯系他,讓他立即返回mo2太空港!」
「……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須把他弄回來……再說一遍,必須讓他們返航!」
放下通訊儀,德尼羅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9527肯定沒死,假如這次沒抓住並干掉他,也許以後也不會死!
這念頭就像是一只瘋狂的老鼠,在德尼羅心頭亂撞。他喜歡光明,喜歡一切都在自己的視野範圍之內,在掌控之中。而9527卻像是一團黑霧,讓他產生某種可怕的失控感。
德尼羅討厭這種感覺,因為那使他顯得既無奈又無力。9627是否受人指使,抑或是獨自一人的戰斗,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盡快找到他,生見人,死見尸,就算被激光炮蒸發,也得找出那些碳化的細胞!
幾分鐘後,罪惡嶺史上規模最大的搜查行動啟動了,範圍從罪惡嶺內部擴大到太空港,罪惡嶺外那片被激光炮轟擊的地表,是重中之重,專門有一個小組進行地毯式搜查,不放過任何有機物,或者碳化的有機物。
太空港內的貨運飛船和躉船也在搜查範圍內,每艘船都配備一百五十架探索機器人和三十人小組,使用有機生物探測儀對船體進行掃描,確保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機生命。
……
「軟糖號」貨運飛船船長馬薩羅看著半空的貨艙,使勁撓著亂草般的棕紅頭發,叫道︰「狗日的搞什麼玩意?還得讓老子在這鬼地方待多長時間!」
「你可以現在就走,沒人攔著你。」
巨大的集裝箱下站著一個金發年輕人,右腳踩在一只木箱上,嘴角帶著一絲無所謂的笑意。
「我他、媽能走得了麼?貨沒備齊不說,連港也給封了,這是要鬧哪樣!」馬薩羅焦躁不安的道,「這一趟又他、媽賠了,老子的損失你們給補啊!」
「對不起,這與我無關。我只想讓你把這只箱子處理掉。」金發年輕人說道。
馬薩羅看了看他腳下的那只箱子,眉頭一皺︰「你叫什麼名字?箱子里裝的什麼?」
「羅迪克。」金發年輕人回答道,嘴角笑意更濃,「這里面是個死人,你信麼?」
「靠,死人不可怕,只要不是活人就行。當然,美女例外。」馬薩羅嘿嘿笑著,臉色慢慢沉下來,「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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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你一下,最後處理干淨點,不要留下什麼痕跡。」說完,羅迪克從兜里掏出一張卡片,丟給馬薩羅,然後轉身向艙外走去。
「放心吧……哥們,里面到底是什麼?」馬薩羅對著羅迪克的背影問道。
「一個死人,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開看看。」羅迪克頭也不回的說道。
「靠,真的假的……」馬薩羅踢了踢那箱子,感覺分量不輕,他彎腰把箱子提起來,丟在身邊一輛穿梭車上,然後開車離開。
貨艙內燈光昏暗,無數集裝箱整齊的堆疊在一起,每一排之間僅有不足一米的距離,密密麻麻的如同迷宮。
……
一個奇怪的聲音從某處傳出來,在寂靜的貨艙內回蕩。
……
隨著搜查行動的進行,一種奇怪的氣息在罪惡嶺悄悄的蔓延開來,不安的囚犯愈發的暴躁,似乎被什麼東西影響,或者听到某些流言。他們開始大喊大叫,相互辱罵、打斗,打砸囚室,無論看守怎麼警告都無法讓這些像是瘋了的家伙安靜下來。
奇怪的是,這種現象並非某個特定監區,幾乎每個監區都在發生,時而平息,時而爆發,罪惡嶺就像是一座岩漿沸騰活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丁丁正沉浸在數據流的海洋里,罪惡嶺的光腦網絡系統比他想象的要堅固的多,而且充滿陷阱,一不小心就會暴漏行藏。
幸好囚犯們的騷亂為他提供了更多的機會,人手突然緊張的看守和獄警們忙于對付那些歇斯底里的犯人,沒人發覺這個蹲在角落發抖的家伙正在做一項足以令整個罪惡嶺覆滅的行動。
罪惡嶺的網絡防御體系很奇怪,看上去好像對所有進入的程序都不設防,其實暗藏殺機,它就像是一片大海,包容任何數據流,但海面下卻有無數的以病毒程序為食的鯊魚,他們凶猛且狡猾,善于偽裝,常常在你覺得最安全的時刻突然變身,給予致命一擊。
作為一個技藝高超的黑客,面對這種高級的防衛系統,就像是貪吃鬼遇到美食,丁丁幾乎完全沉浸其中,在追逐、伏擊和偽裝的過程中耐心的尋找機會。
黑客們總會說一句話,世上沒有攻不破的防火牆,所以丁丁知道,機會一定會來。
屏幕上的數據流猶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似乎永無止境,只有最超的黑客才能讀懂這些不斷變幻的代碼。
忽然,丁丁從中發現一段奇怪的程序,似乎是病毒,又似乎是某個後門程序,更大的可能是防護體系的bug。以過往兩個小時的經驗,丁丁可以斷定這不是某條鯊魚的偽裝。
這到底是什麼?
丁丁跟這它游走,幾分鐘後,他驚奇的發現,這段數據流跟罪惡嶺網絡中的任何一段都不同,像是一個外地來的游客,大搖大擺的東游西逛。
難道有人也在攻擊罪惡嶺網絡?不會,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做?而且連一絲偽裝都沒有,更重要的是,它看上去毫無威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個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都是瘋子,正如顧歡對十一大膽的設計,在數據流的海洋里,丁丁只會比顧歡更瘋狂。
所以,他決定跟這段怪異的程序進行一次親密接觸。
丁丁迅速寫了一段簡短的程序,具有某種誘發功能,就像是一個在景點門口專門對外地游客下手的騙子。
不出所料,只是簡單的一踫,那個呆頭呆腦游客就上鉤了,讓丁丁覺得自己有點過于謹慎,于是他大膽的驅使誘騙程序進入游客程序的內部,以期獲得它全部信息。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段怪異的程序像是一塊海綿,把誘騙程序完全的吸納進去,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
丁丁立刻意識到危險,來不及為自己的魯莽後悔,立刻切斷連接,當他的手指剛剛離開光腦屏幕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 吧」聲。
這聲音非常熟悉,幾乎每天進出囚室時都會听到,丁丁驚異的抬起頭,只見囚室的金屬柵欄門在滋滋的聲響中緩緩滑開……
從距離十一區最近的十六區,到最遠的第九區,罪惡嶺所有監區囚室的閘門,都在這一刻同時開啟!
幾秒鐘之後,醞釀已久的火山終于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