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星途 037.一面絕境,一面亂局

作者 ︰ 派大星

()前所有未有的混亂降臨罪惡嶺,無數囚犯沖出洞開打的牢房,無視獄警的威嚇,無視頭高懸的頂能量槍,如同狂暴的洪水席卷了每一個監區。

這個時候,每個人包括手足無措的獄警或看守,都被這股洪流怒濤所裹挾,動作稍慢便會撲倒在地,被無數只涌上的腳踐踏,連慘叫都來不及。

終于,高掛頭頂的能量槍開始了無差別攻擊,熾熱的能量子彈傾斜而下,血花四濺,囚犯成片的倒下。

他們似乎被鮮血激發的更加狂躁,根本無視身邊不斷倒下去的同伴,瘋狂的沖撞監區大門,並揪住來不及逃走的看守或獄警痛毆,奪下警棍和手槍,漫無目的的射擊……

這一刻,所有的規則和權威都像是垃圾一樣被瘋狂的踐踏。鮮血涂滿了每一個監區的每一寸金屬地面……

這是罪惡嶺前所未有的超大規模暴亂,也是德尼羅和他的同事們無法控制的亂局!

……

……

橄欖形的「軟糖號」靜靜的懸浮在虛空中,多達數百個舷窗透射出雪白的光線,讓它看上去像個窈窕的美女。

第四層底部貨倉籠罩在幽暗之中,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砰砰砰……

一陣沉悶的敲擊聲打破了靜謐,那聲音似乎極為謹慎克制,敲擊幾下後便停下來,過十幾秒後,再度響起。

如果有人尋找,便會發現這聲音來第十六排高高疊放的其中一個集裝箱。

砰砰砰……

敲擊聲越來越響,能清晰的看到集裝箱的厚壁正一點點的隆起,好像里面裝了一頭試圖沖破桎梏的暴怒野獸。

兩三分鐘後,集裝箱壁已經高高鼓起十幾厘米,一陣嘶嘶的聲音取代了敲擊聲,接著便是尖銳的硬物摩擦聲,在寂靜的貨倉中顯得極其刺耳。

嘎吱!

一根高速旋轉的鏈鋸刺穿箱壁,一點點切割下來,火花四濺!

幾十米外的陰影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他抬起頭,目光似乎能穿透障礙,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果然在這里。」那人低聲自語,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緩緩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幾分鐘後,集裝箱壁被豁開一道一米多長的口子,鏈鋸戛然而止,接著 的一聲悶響,似乎被重物擊打,那口子被撐開了幾厘米,看上去像是一張丑陋的大嘴。

兩只巨大的手掌從口子中伸出來,抓住撕裂的箱壁,隨著一陣吱呀呀的聲音,厚厚的金屬板像紙片一樣被左右撐開,慢慢露出兩條粗大的手臂。昏暗的燈光下,那手臂隱隱閃著金屬的光澤,看上去更像是渀真機械臂。

口子越來越大,一條粗壯的長腿從集裝箱內跨出,接著是頭,然後是身子。這人身高至少三米,健碩到了極點,猶如來自幻想世界的巨人!

「哇喔,真是不錯!」

黑暗中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一個人影慢慢走了出來,仰頭看著巨人,「被人看透秘密,是不是很驚訝?」

巨人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

「認識一下,我叫羅迪克。」那人靠在對面的集裝箱上,翹起一邊嘴角,「旅程已經結束,你只有兩個選擇,死,或者讓我帶走。」

……

……

罪惡嶺的局勢持續惡化,短短的半個小時,已有超過一百三十名管理人員身亡,大多是被囚犯圍毆致死,上千人受傷。發狂的囚犯完全佔領了監區,把獄警等管理人員逼至監區大門控制室內。

在沖突中,至少有三千名以上的囚犯死傷,有被防爆能量槍擊殺的,也有被獄警或看守槍殺的,更多的是相互毆斗致死。

囚犯們都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因害怕被殺而瘋狂的殺死別人。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分成無數派別和團體,在他們最熟悉的地方自相殘殺。幾乎每一秒都有人死去,整個罪惡嶺被濃郁的血腥味籠罩。

唯一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監區大門還非常穩固,沒讓各監區囚犯串聯的局面形成。

監獄長辦公室內的三維成像儀巨大的屏幕上,顯示出各個監區的情況,每個畫面都充斥著暴躁混亂場景,血肉橫飛,宛如人間煉獄。

德尼羅手指緊緊摁住太陽穴,臉上的褶皺分不清是緊皺還是舒展,看上去像養老院某個孤獨待死的老人一樣無助。

失望、困惑、無助和失控感,就是德尼羅現在的感受,他第一次發現罪惡嶺並非像自己的辦公室那樣光明,這個自己待了二十三年,自以為完全掌控的地方,突然變得無比陌生。

相比這種局面,9527的越獄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德尼羅甚至有些後悔勞師動眾搜索那個幾乎必死的家伙,否則監區至少能多四分之一的人手,或許就不會出現這種混亂的局面。

德尼羅並沒有召開緊急會議,因為所有人都已經自顧不暇,每個監區的負責人都被牢牢困在監區大門前,他們不是不想出來,而是根本不敢出來。至于監獄管理委員會的那幫家伙,早已經無影無蹤了,他們只有在利益分配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危局下他們只會躲的遠遠的。

怎麼會這樣?暴亂是怎麼發生的?囚犯們為什麼會突然情緒失控,囚室的電磁閘門為什麼會同時開啟,為什麼有些獄警或看守像是預言家一樣早早的避開……

這些都是極為關鍵的問題,如果能弄清楚其中一項,就能順藤模瓜調查出真相;或者立刻召回罪惡嶺外所有的調查人員,**,先讓局勢穩定住。

但德尼羅什麼都沒做,就這樣安靜的坐在那里。就在幾天前,他曾說過,有人想要戰爭,就給他戰爭。大掃除行動是他犀利的攻勢之一,而暴亂則是敵人的反擊,準確的說,不是反擊,而是蓄謀已久的致命攻擊!

德尼羅臉上的褶皺微微抖動起來,不能再等了,那個人遠比他想象的要陰狠決絕的多,如果暴亂持續下去,第六監獄將徹底完蛋!

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爭,讓罪惡嶺重歸平靜。德尼羅疲憊的站起身,走出辦公室。

……

……

人造太陽、碧海、沙灘……

與外面的混亂不同,第一區依然處在一片靜謐悠閑之中,猶如世外桃源。

沙灘邊有間別墅,對著大海一面的玻璃牆壁拉起一道深色的紗簾,把人造太陽柔和的光線擋在外面。

謝先生還是坐在那張帆布椅子上,膝蓋上一本紙制書,桌上一杯清茶,像個享受退休生活的悠閑老人。

見德尼羅走進房間,老人似乎早有預料,沒有絲毫的驚訝,︰「你該休息了,看上去氣色可不怎麼好。」

德尼羅看了一眼緊閉的紗簾,他不喜歡昏暗的空間,謝先生好像也不喜歡,可是不知為什麼今天會拉上窗簾。

「他贏了。」德尼羅在靠近紗簾的椅子上坐下,這里的光線相對充足一些。

謝先生笑了笑,淡淡的反問道︰「只是他贏了麼?」

承認對方贏,並不等于承認自己輸。德尼羅臉上的褶皺抖了一下,謝先生看似無意的反問像一根針,深深的刺入他的心髒。

看上去謝先生早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會贏,為什麼當時不阻止自己?

「也許……您當時應該阻止我……」德尼羅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我沒有埋怨您的意思,只是覺得很……很奇怪。」

謝先生眯著眼楮,看著德尼羅,過了一會才說道︰「這是你的決定,不是我,而且那時候你好像並沒有跟他談的興趣。」

德尼羅垂下頭,謝先生說的沒錯,戰爭是對方挑起的,但自己卻放棄談判的機會,選擇了應戰。

「不能繼續亂下去,必須結束這一切。」德尼羅遲疑了一會,痛苦的提出一個請求,「我想跟他談談,不知謝先生能否安排一下。」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想您老和那位……也不想看著第六監獄繼續糜爛……」

「糜爛?這個詞好像有些重了。」謝先生雙手支在一起,悠然道,「像第六監獄這種地方,戾氣太重,釋放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就像火山,該爆發總要爆發。」

德尼羅怔了幾秒鐘,說道︰「那麼……我能見見他麼?」

謝先生微微一笑,看著德尼羅皺在一起的臉,沒有說話。

德尼羅嘴唇抖動了幾下,用力吸了口氣,說道︰「必須承認,我敗了!這是一個我無法收拾的亂局……」

說完這句話,德尼羅痛苦的閉上眼楮,盡管不願承認,但事實上自己就是一敗涂地,甚至沒有絲毫翻身的機會。所以這並不是談判,而是豎起白旗投降。

「既然你來了,他自然也會來。」謝先生說著,指了指緊閉的紗簾,「我和你一樣,喜歡光明,而他更喜歡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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