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星途 045.迷人的藝術

作者 ︰ 派大星

()瑟琳娜狠狠瞪了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小姐一眼︰「刺激個屁,你哥哥會把我活活打死的!」說完,她拉開車門,打開定位系統。

做完這些,她稍微放松了些,抱著棒球棍,對顧歡冷笑道︰「好吧,我會付你錢,不過本小姐懷疑你是否見過這麼高級的跑車。」

顧歡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有。」然後,他尷尬的撓撓頭,又道︰「您能告訴我……引擎在……在什麼位置麼?」

听到這句話,瑟琳娜和趙亦靈幾乎要笑出聲來,一個聲稱能修車且要收費的家伙,居然問車主引擎在哪兒?

「噢,我的上帝,您能告訴我引擎在什麼位置麼……」瑟琳娜把顧歡的口音學的惟妙惟肖,轉向趙亦靈道︰「看吧,這就是你準備付錢的機修師,如果只看他要錢的嘴臉,甚至能維修機甲或者無畏級宇宙戰艦!」

趙亦靈輕笑道︰「好了瑟琳娜,這輛車是今年的新款,不知道也情由可原,你就告訴他吧。」

瑟琳娜哼了一聲︰「告訴他位置有什麼用?難道你真的以為這小子會修車?」

「瑟琳娜小姐,這輛車的確很高級,但晶體引擎跟其他車輛並沒太大差別。」顧歡輕聲道。

瑟琳娜一愣︰「你怎麼知道是引擎的問題?」

賺錢從來都不容易,顧歡暗暗苦笑,指著山道上被秋雨浸透已經模糊的幾道車痕,說道︰「從輪胎摩擦地面的痕跡和車尾踫撞的程度來看,當時這輛車在時速250公里左右的情況下進行了連續兩次漂移,理論上說,這麼高級的車,引擎顯然不至于如此脆弱……」

「因此我推測它在之前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內至少進行了數十次的連續漂移,過載時間太長,應該是能量回路出了問題。除此之外,剎車系統和中控系統也應該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瑟琳娜小姐,作為車手,您的技術相當出色,不過這輛車畢竟不是改裝過的賽車。」

趙亦靈驚奇的瞪大了眼楮,僅從地上的痕跡和車子的外觀就看出這麼多信息來,簡直可以稱得上神乎其技。

瑟琳娜雪白的臉蛋一紅︰「算你說對了,你這麼厲害,為什麼連引擎在哪兒都不知道?」然後她像是想起什麼來,換了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顧歡攤開手︰「瑟琳娜小姐,我真沒見過這種車型,只是合理的推測。」

「好了,我和瑟琳娜都相信您可以幫助我們。」趙亦靈適時的阻止了還想繼續糾纏的瑟琳娜,走上前打開後備箱,舀出裝有備用工具的小箱子遞給顧歡。

工具箱里既有傳統的扳手螺絲刀等簡單工具,也有微型智能維修臂這種高級貨。看到它們,顧歡眼中亮起欣喜的光芒,像是遇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起幾年前在機修鋪里和鉤子一起工作的場景,還有那把沾滿鮮血的螺絲刀……

瑟琳娜氣鼓鼓的打開引擎蓋︰「小子,趕緊工作吧,最好別讓我們的錢打水漂!」

顧歡盯著那台嶄新而冰冷的引擎,淡淡道︰「引擎就是引擎,從來沒有先進和落後的區別,麻煩您試著啟動一下。」

「別怪本小姐沒提醒你,這可是幽靈公司最先進的t5iv引擎,弄壞了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瑟琳娜一邊說,一邊敷衍的啟動了幾下引擎。

紅色幽靈發出一陣沙沙的喘息聲,跟它原本滋滋的悅耳輕響截然不同。

一旦進入工作模式,顧歡立刻變了副模樣。他側耳傾听引擎的聲音,掛滿雨粉的濃眉微微皺了皺,並沒有急著動手,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台失去工作能力的引擎。

四年的拆解場生涯,在他手中拆掉的機械不計其數。無論什麼樣的機器,只要出現在眼前,他就會下意識的在腦海中將其分解成無數構件。不管是機甲還是工程車、磁力汽車抑或是那些古怪的工程機器人,在他眼中無非是一堆零件的優化組合。

t5iv引擎也不例外,顧歡似乎能看到引擎內部那些繁復無比的能量回路,結構精巧晶體能源分解室……所有構造無一不在他腦海中清晰的呈現出來。

「喂,趕緊干活啊,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瑟琳娜不耐煩的呵斥道。

趙亦靈輕輕拍了她一下,低聲道︰「瑟琳娜,不要影響人家工作。」

瑟琳娜夸張的抱住頭︰「我的老天,難道你真的相信這家伙能維修紅色幽靈?我敢說,除了幽靈公司的機械師和專賣店里的維修機器人,沒人知道這玩意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亦靈看著顧歡一側的臉頰,輕輕的搖搖頭︰「我有預感,他一定能行,你不覺得他非常……非常的專注麼?」

瑟琳娜做了個被打敗的表情,郁悶的坐在護欄上。如果用專注判斷一個人的能力的話,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的白痴都能當選聯盟總統。她開始後悔不該給趙亦靈講那個關于帥哥為女孩修車的故事,讓這個被過度保護的女孩失去了基本的戒備心理和最起碼的判斷力。

必須盡快把這個討厭的家伙趕走,瑟琳娜再也無法忍受,剛想說些什麼,目光突然靜止不動,手里的棒球棍砰的一聲杵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雪白的薄襪。

因為,顧歡開始動手了。

人的手到底能快到什麼地步?瑟琳娜和趙亦靈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眼前這個古怪的年輕人的手速幾乎到達了極致,就像是技藝高超的魔術師把玩撲克牌,無論你眼楮瞪的多大,都無法看清那雙手的運行軌跡。

他就像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不用看圖紙也不用思考,整個步驟都在控制之中,先做什麼後做什麼,紅色幽靈的引擎在他的手中就是只乖巧可愛的小貓,任由擺布,一轉眼的工夫,這個復雜的讓人頭疼的機器已經被完全分解!

這是一雙怎樣的手?一顆思維多麼細致的大腦!一個什麼樣的人?!

作為一名車技高超的業余賽車手,瑟琳娜自認為對跑車了如指掌,可跟這個赤腳小子相比,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個不知晶體能源磁力汽車為何物的土鱉。

而趙亦靈眼中則閃爍著驚奇、欣喜且崇敬的光芒。

這位顯赫家族的大小姐,除了欣賞名畫家作畫、裝置藝術家安裝奇形怪狀的藝術品外,從未見過如此活生生的工作。赤腳年輕人動作如行雲流水,十根手指宛如在鋼琴鍵上舞動的精靈,輕巧而準確。他是如此的專注,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某種迷人的痴迷,手臂上不停鼓動的肌肉則展現出更純粹的力量之美。

「他是個真正的藝術家,瑟琳娜,再沒比這更迷人的藝術了。」

……

雖然瑟琳娜不願承認,但顧歡的機修水準的確令人嘆為觀止,速度甚至專賣店那些固定程式的維修機器人還要快。

顧歡把工具放回車里︰「應該沒問題了,不過中控系統和剎車系統的問題並沒解決,危險的連續漂移最好不要再做。」

「謝謝,非常高興認識你,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我是說,我們也許能成為朋友……我的意思是,瑟琳娜是位業余賽車手,應該很……很希望有您這樣一位機修技術高超的朋友……」趙亦靈說著,悄悄拽了拽瑟琳娜的衣角。

瑟琳娜揉著額頭,無奈的點了點頭。女孩子很容易被擁有專長的男孩動心,比如可以把車開的飛快,懂得各種美酒美食,會唱好听的歌等等,把某件事做到很高的水準甚至極致是件非常酷的事。就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赤腳的小子專注于工作的時候,相當吸引人。

「我收回剛才說的話,你是個很好的機修師。」瑟琳娜大方的伸出手。

交朋友?對顧歡而言是件相當無厘頭的事,他甚至連名字都不能告訴她們。

瑟琳娜對顧歡的猶豫非常不滿,快速收回手掌︰「你的名字就這麼見不得人麼?或者你認為我們沒資格跟你交朋友?」

「瑟琳娜,也許……人家不方便,就不要勉強了。」趙亦靈輕聲道,眼中露出些許的失望。

剛剛過去的一段時間,也許對別人再正常不過,對趙亦靈而言卻是她十九年的生命里做的最荒唐的事,尤其是被人無聲的拒絕,這滋味有點特別。

顧歡當然沒敏感到能體會到少女細微的小心思的地步,或則說根本沒心情感受這些,他最想做的事就是盡快離開,當然,離開之前最好能舀到報酬。

兩輛黑色的電磁越野車出現在山道轉彎處,朝紅色幽靈的方向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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